第8章 红果与惊险
五日后，朱家院外。
刘翠莲推着轮椅，对着即将启程去雾岛山的天宇和朱意不厌其烦的交代着：“你们早去早回，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危险了，第一时间……”
“唉，好了好了，这话你都说了三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两个孩子都不小了，会注意的啊。”坐在轮椅上的朱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刘翠莲的话。
刘翠莲恼怒的伸手对着朱威的腋下掐了一把，引来了朱威的几声惨呼“唉唉唉，疼！孩子们还在呢！”
看到刘翠莲和朱威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趣，天宇和小维维俩人趁他们不注意，同时朝对方做了个鬼脸，反倒是朱意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尴尬。
对于一个山里的猎户来说，他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父母二人在人前光明正大的调情，于是他干咳了一声对刘翠莲问道：“阿娘，小高呢？怎么没见他？”
刘翠莲目光朝四周扫了一眼回道：“可能因为不让他跟着过去，正在生闷气呢吧，别管他了，你们再看看东西带齐了没有。”
“齐了。”
“那就赶紧出发吧。”朱威言简意赅的说道。
“嗯！”
“早去早回啊！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刘翠莲再次说道。
朱威眼皮一翻嘴角微翘，对着朱意和天宇伸出了四根手指。
他们自然明白朱威这四根手指的含义，两人笑了笑就要转身准备离开时，今天出门情绪就一直有些不太正常的小维维忽然开口道：“天宇哥哥，等等，我还有话和你说！”
平时这丫头可是活泼的很，今天一直安安静静的，反倒让天宇有些不适应。
天宇有些好奇这小丫头会对他说些什么，于是蹲下身子牵着小维维脏兮兮的小手柔声问道：“小维维有什么话要跟哥哥讲的？”
小姑娘看着周围几人的目光同时望向她，她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忧郁之色，然后她拉着天宇就朝一边走去，并且回头对朱威三人说道：“不许跟过来。”
天宇被小维维牵着手朝前走去，回头看着朱威三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对着三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小维维想要说些什么。
走了四五丈远，小维维回头看了看朱威三人，确认他们听不到她与天宇的谈话后，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天宇。
天宇好奇的蹲下身子，对着眼中神色复杂的小维维问道：“好了，他们听不到了，你要跟哥哥说什么？”
小维维一手捂着半边嘴巴，踮起脚凑近天宇的耳朵对天宇神神秘秘的问道：“天宇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二哥哥不回来了吗？”
即使走到了这里，小维维还是一副怕朱威他们听到她与天宇谈话内容的模样。
小维维的小手挨着天宇的耳朵，吐出的气息让天宇有些痒痒的想要缩脖子，但是听到小维维的问话，天宇不禁将目光望向小维维，只见她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责之色。
这让天宇有些疑惑，他暗自思忖：“难道这朱琦的死还有什么隐情？跟小丫头有关？”
当然这话天宇只会在心里想想，他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略微思量了一下后，他对小丫头反问道：“那看来小维维是知道为什么喽？”
小维维两只小手揉搓着自己的兽皮衣角，纠结了许久眼睛都红起来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看向耐心等着她的天宇。
她带着哭腔把自己的小嘴再次朝天宇耳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其实那次是我跟二哥哥说找不到小红果就不许下山的，这次你去山里见到二哥哥了，就跟二哥哥说我不要小红果了，你让二哥哥赶紧下山回家，好不好？”
天宇可没有想到小维维会说出这番话，看来这小丫头把朱琦没有回来的原因理解成了去给她找果子了，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小红果是什么？”
“吃了小红果以后，我身上就不会有这种黑漆漆的东西了……”小维维揉搓着自己身上总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黏糊糊的黑色胶质物有些恨恨的说道。
听到这儿，凭借天宇的阅历已经大概分析出来这小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肯定是小维维身上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这种黑糊糊的脏东西，所以朱琦在某次上山之时对小维维承诺要给她找一种吃了之后就不会再出这种黑色胶质物的‘小红果’，于是就有了小维维的‘找不到小红果就不让朱琦下山’的说法。
看着把朱琦没回家的原因归咎为自己的问题并且此刻已经开始微微抽泣的小维维，天宇心中一酸，紧紧地抱住了小维维。
天宇多想告诉小维维：“傻丫头，你二哥哥是因为其他原因永远留在了雾岛山脉，回不来了，跟你也没关系。”
可是他却无法对这小丫头说出口，虽然知道这小丫头不知独自承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可是他仍然不忍心告诉如今可怜兮兮的小维维真相。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天宇哥哥也不要告诉我阿爹和阿娘，好吗？”
看着泪眼朦胧的小维维，天宇又是一阵心疼，微笑的擦去小维维的眼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哥哥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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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雾岛山脉的路上，天宇一直想着小维维身上总是冒出黑色胶质物的事，于是在和朱意休息的空档，随口问了朱意一些问题，才终于把小维维的事情搞明白。
小维维以前其实并不脏，甚至比一般人还要白皙，只是有一次朱琦从山里带回来了一种小绿果，在没有搞明白之前被那时还很小的小维维偷偷吃了。
山里猎户距离山外的村镇距离遥远，所以就没有找郎中的习惯，碰到一般的病就自己采药草，大病或者不明白的病就只能等死了。
而吃了小绿果以后，小维维只是昏迷了几天便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也就从那时开始，小维维的身上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这些黑色胶质物。
最开始他们还担心小维维有生命危险，但随着观察，逐渐发现小维维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以前还好之后，就没有再把这些黑色胶质物当回事，想着不过就是多洗几次澡的事儿。
不过后来发现小维维总是因为这黑色胶质物不开心，于是家里人就骗她说只要找到那种与小绿果一样大小的小红果，就能治好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人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小丫头倒是一直记得，于是每次只要他们出门去山里，小维维都会叮嘱他们小红果。
渐渐的所有人都习惯了给小维维带回各种各样的红果，而小丫头知道这种红果有可能会治好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于是渐渐的也喜欢上了各种红色的野果。
就在朱琦最后一次与朱威进山，小维维对朱琦说了那句‘如果再找不到小红果就不要下山’的话。
自此再也没有回来的朱琦，自然而然的被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内心细腻的小丫头认为成了自己的原因，并且将这个‘秘密’整整放在了自己心里近两年之久，终于在今天忍不住对天宇说了出来。
想着离别时的小维维那可爱又让人心疼的表情，天宇忍不住微笑的摇了摇头，而下一刻天宇仿佛心有所感，抬头便看到朱意在对自己比划着停下的动作。
他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朱意朝一道雪沟里滑了进去，滑下去后整个人便贴着雪沟的一侧靠了上去，不再动弹。
这明显是发现了某种危险的情况，天宇也有样学样的从雪沟的另一侧滑了下去。
两人此刻都穿着白色兽皮衣，往雪堆边一靠身形就消失大半，再加上海拔的变高，山上已经有些微风，如果此时不站在他二人身前，还真很难发现他们。
天宇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耳朵，没多大会儿终于让他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声音虽然极低，但他还是听出了这是某种动物的踏雪之声，而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天宇差异的看向朱意，发现朱意正看着他的头顶上，并且已经将一根三尺长的木矛攥在了手中。
看到此情况，天宇也将腰间悬着的那把原本用作开路的砍柴刀抽了出来。
在朱家的这段时间里，天宇听朱意和朱高给他讲了不少山里的怪事，而像野兽捕猎人类的情况时有发生，沿山猎户虽有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在这种地方发展壮大的，最多只是像朱威和狗蛋叔、镰刀叔、莫大叔一样住的地方距离的比较近，所以亲近一些而已。
天宇屏气凝神仔细辨别着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已经能听到那脚步声就在自己所处位置的正上方，也就是他滑进雪沟之前的位置。
‘咯吱咯吱’
天宇看向朱意，发现朱意始终没有动作，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头顶。
‘咯吱咯吱’
就当天宇感觉下一刻就要踩到自己脑袋上时，一旁的朱意终于瞬间暴起，右手高高举起木矛对准了出现在天宇头顶上的那道白色身影，手臂一动就要将木矛投掷而出。
不过却没有等到天宇想像中的木矛投出，而是看到了朱意眼中的一丝惊愕和诧异的问话：“怎么是你？”
听到朱意的话，天宇判断危险解除，带着惊疑望向头顶处，只见那雪窝上面是一身白色兽皮衣此刻身形极其狼狈的朱高：
“小高？”
显然刚刚朱意突然暴起吓坏了朱高，朱高的声音还带着颤声结结巴巴的对二人叫道：“大…大哥…，天宇哥…”
“你怎么跟来了？”缓缓收起木矛的朱意语气明显有些不太对。
天宇觉察出朱意语气里的怒意，他抬头看去，刚好看到朱意眉梢滴下来的一滴冷汗。
天宇能觉察出朱意的不对，可一旁的朱高却没发现，反而拍着自己的胸脯，嬉皮笑脸的大口喘着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们俩在这儿蹲我干嘛呢？。”
“我问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听到朱意明显带着冷意的问话，天宇急忙朝着朱高使者眼色。
这次朱高终于听出朱意口气中的不善了，眼珠转动看向天宇，却看不懂天宇对他所使的眼色，只能扭捏的看向朱意：“哥，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进山里嘛……”
“想跟我们一起进山直接跟我们一起来不就好了？干嘛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听着即将压制不住怒火的话音，此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了。
朱高委屈的说道：“爹娘不让我跟你们来，我只好偷偷的……”
“胡闹！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如果我一个失手你就……”说到这里，朱意的怒意终于忍不住发泄了出来，只见他起身跳起一脚直接踹到了朱高的肚子上，把一脸无辜的朱高踹翻了个大跟斗。
看到朱高狼狈的倒在雪地，朱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低头看了看已经收起来木矛的右手，眼中怒色再闪，一把便将刚刚收起的木矛再次攥在了手中。
在朱高带着惊恐神色的双眼中，一根木矛朝他急速而来，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木矛插在朱高的腋下，插破朱高穿的兽皮后又插进雪里直至订到了掩埋在雪下的石头缝上才发出了一声‘哆’的闷响。
看着插入雪中的木矛，朱高一脸惨白之色的呆在了原地。
天宇知道朱意这是余怒未消，另外也是为了吓朱高一下，不过看到朱高的神色，天宇嘴角翘了翘走到朱高身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疯了吧？”等到被天宇搀起来，朱高才从一脸呆滞之中恢复了一些，对着又朝前走了几丈远的朱意嘶吼道。
从来没有看到过朱高这样的天宇感觉有些好笑，看来刚刚朱意那一手真的把这个家伙吓到了。
他把声音压低对朱高说道：“我们刚刚发现你时，如果小意没有抓住手中的木矛，而是把木矛对着你投掷而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天宇的话没说完，就把又变成一脸呆滞的朱高留在了原地，自己追着朱意而去。
有些事情需要朱高他自己想明白的，提醒多了反而不好，天宇这种分寸掌握的很好。
朱高愣在原地想了许久，才缓缓醒过神来，而他脑门上此时却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