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班
舒缓的纯音乐响起，一股股淡淡的哀伤从屏幕里溢出。这种静谧而忧愁的感觉，是姚茹玥很少在游戏中领略过。
通常来说，游戏开头的界面色调难道不该是色彩明亮，抓人眼球。
而空洞骑士的主界面的主色调却是漆黑一片，唯有“空洞骑士”的标题，用的是发光的白色字体。
点击开始游戏，选择经典模式。屏幕一黑，接着传来呼啸的风声。
白字出现，缓缓地道出游戏故事的背景：
“在远方的荒野世界里，提到你的名字它们都饱含敬畏与惋惜之情，没有谁能够驯服我们野蛮的灵魂，而你却接受了挑战。在最苍白的注视下，你教授，我们改变，本能得到了救赎。你为虫子和野兽带来做梦也想不到的世界。”
——出自《圣巢挽歌》由教师莫诺蒙撰写
姚茹玥不明觉厉，感觉这个游戏和过去接触的游戏完全不同。
锁链声响起，画面里被无数锁链束缚的一尊雕像的眼睛发出诡异的橙色光芒，接着是类似灵魂的哀嚎声……
又是风声，只不过风里有钢琴声，一个白头小身的可爱角色出现，它从高空坠落深涧，落到地面上。
手柄震动，姚茹玥意识到这就是她能够操控的角色。
一个身披蓝翼的小骑士？
按下X剑，白色的骨钉挥舞，按下A键，小骑士跳跃。
看过开头CG后，姚茹玥迫不及待地探索起这个神秘的虚拟世界。
……
“啊啊啊……”
高强度运转一个多小时，林安的双手终于到达了极限，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后仰，重重靠在椅背上。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加班了。
现在是9:36分，林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工作。他终于有空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好友列表里，友人陈马头像上多了个红点，里面装着数字6。
[几点开启直播？]
[我吃完饭了，可以开始了。]
[人呢？吓死了？]
[不战而逃？逃避可耻且有用？]
[该不会出车祸了？需要我报警吗？]
[快，马上就十点了！]
林安的手颤抖着在屏幕上敲字：“刚才公司加班，差不多十点直播，见证奇迹！”
[对方正在输入……]
[放弃吧。仅剩两小时？]
[呵。]
不再废话，林安拔出U盘，站起身，朝姚玥茹的办公室走去。
大厅没有开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仿佛门后连接着一个神秘的未知世界。说来入职一年多，林安还真从没进姚茹玥的办公室。
毕竟姚茹玥基本不在公司，偶尔出现也只是与部长们开个短会。听说姚茹玥是富家千金，开公司全然为体验生活。
若非一时兴起，这种人的生命轨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和林安有所交集。
手放在门上，正要敲。林安听见门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又死了！”
又，死了？
熟悉的语调，玩游戏的时候，林安偶尔也会这么说。
“难道老板在打游戏。”
林安敲门。
……
“咚咚！”
姚茹玥慌忙将手里的游戏机塞进包里，稍微调整好坐姿后淡淡地说：“进来。”
门开了，林安入职以来首次进到姚茹玥的办公室。
一张办公桌，一张茶桌，配套长椅，墙上挂着一副策马奔腾的字画，门口还有盆栽。这里的布局规格完全是按照普通办公室模板打造，唯一特别的是坐在老板椅上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林安的视线落在姚茹玥的挎包，包口的链子没有拉上，露出了游戏机的一角。
林安仅一眼就认出是switch。
刚才果然在玩游戏。
“咳咳。”姚茹玥咳嗽了两声，接过林安手里的文稿翻阅起来。
原本略微紧张的心境，被文稿上的思路逐渐抚平。这份关于与致远地产公司宣传合作的策划思路清晰，落地方案合理，完全不像一份草案，而是一份能够马上投入执行的策划案。
如若林安没有提前准备，姚茹玥很难接受它是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完成的。
“你原先在哪家公司上班？”
姚茹玥放下文稿，发现林安正看向墙上的时钟。
“哦，我最早在市内的法制报上班。”
姚茹玥还以为林安有过在大公司任职过的经验。没想到竟然会是法制报。作为传统纸媒，法制报在上个年代有过相当辉煌的时光，可随着新媒体的崛起，纸媒的落寞，法制报也逐渐边缘化了。
“看来他是自学能力特别强的人才。”
姚茹玥对林安的能力有了初步判断，她还想询问更多的细节，谁知林安开口问：“策划案可以吗？”
略微急切的语气，显然对方不愿意闲谈。若换做其他员工，姚茹玥会有点生气。可林安刚递交出一份堪称完美的策划案，人情世故在过硬的能力前显得不那么重要。
“可以，你先下班回家吧。致远地产那边我来对接，辛苦了。”
“嗯。”
……
“尾号5658的乘客是吧？”
“是的，师傅。三福小区，麻烦开快点。”
林安点亮手机屏幕，时间显示晚上九时三十二分。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二十八分钟。无形的压力“嗖”得窜上脑门。
友人陈马发来消息。
[还没到家？]
[快了。]
[放弃吧！]
[不可能。]
键入最后一条信息，林安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听见车胎快速碾压过水泥马路的声音。
他有点累，高强度工作后，身体酥酥麻麻，大脑浑浑噩噩。可接下来，真正的战斗才刚要开始。自从和上一任女友分手后，游戏就成为林安生活的重要支柱，且被认定为今后十年不可获取的快乐源泉。
为此无论如何，他都要跳过苦痛之路，抵达欢愉的终点。
“到了，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车门关上，林安在黑夜里快速穿梭。他急不可耐地走出电梯，将钥匙塞进门锁，用力旋转，打开家门。
套房内没有开灯，客厅的电视机却正在播放一部名为《莫迪和瑞克》的动画片。侧躺在沙发上的是一只名为吉米的狸花猫，吉米的前爪搭在遥控器上，看见主人林安归家连头也不抬一下。
直到林安如风掠过客厅，直奔卧室，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今天忙，就不给你开罐头了。”
吉米：“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