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话︱当尾张恶男遇见美浓恶女
信长从打开的木箱里取出新的火枪,执在手中仔细端详着,时不时地摆出作势射击的姿态。
他确实是对这种新式武器爱不释手。
每当信长刚将火枪拿到手里时,总忍不住会温柔摩挲,就好像抚摸着情人那美好的身体一样。
“了不起啊,居守屋。”他眼噙笑意道,“随着这五十支火枪的送达,我们又要扩招火枪手了。”
“在下可是动用了在堺港的老关系,跑了好多家老牌商屋才购到这个数量的火枪呢。”
居守屋谦逊地向信长点头哈腰着,眼里却抑不住得意之色。
“购置这五十支火枪耗费了不少钱,接下来那古野城可得扩充经济规模才行。居守屋,这个你在行,我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了。”
信长将火枪放回箱子,伸手按了按居守屋的肩膀,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是!在下一定为少主的鸿愿竭尽全力!”
居守屋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他从毫无出仕可能的堺港商人,一跃成为执掌那古野城财政大权的财政奉行,随着他在经济领域方面的屡有建树,信长给他的俸禄也在不断往上递增。
对于有能力、有想法、又能做出实际成绩的人,信长从来不吝啬赏赐,但对名不副实的人,信长也从来没带半点犹豫地将对方果断解职。
这种赏罚分明、唯才是举的管理风格,吸引了全国想要出人头地的青少年慕名而来。
他新成立的步兵队与骑兵队很快就征集到了初始成员,这些兵将完全不受家中任何势力影响,只一心一意为他效命。
审视完刚送达的火枪后,信长又转向在另一旁的空旷之地上进行操练的步兵们。
他就像之前检阅火枪队的试射一样,一排排地专注检阅着步兵们的长枪练习。
这些新征集的步兵团里,同样混杂了武家、海盗、山贼、平民各类出身的青少年,对于后三类出身的步兵来说,他们对长枪的使用自然不及武家子弟娴熟。
因此对每个步兵的使枪动作,信长都看得分外仔细。
他先一排排地挨个观察,再回到步兵们的面前站定脚步,只扫了身旁的利家一眼,利家就立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大家停一下!少主有话要说!”
先前还在整齐划一进行长枪练习的步兵们,闻言又在同一时间停下手中动作,纷纷将枪干支在地上,偌大的空地顿时响起厚重的“咚咚”声。
丹羽单膝跪地,以双手向信长奉上一柄金色长枪,他随即灵活自如地握住那柄3.6米的长枪。
只见一个流畅旋转,金色长枪便像蛟龙出水般被信长舞得虎虎生威。
伴随着每一个穿刺或劈击,他手中的长枪瞬发贲射出如蛟龙张爪般地恢宏战气。
信长忽然一个飞身箭步,居然凌空跃起,手中的金色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这刺出的一枪划破空气,恰似冲敌方张嘴咬去的金色蛟龙。
步兵们难掩脸上的撼动之色,他们视线无一例外被信长牢牢吸引,竟无一人舍得眨动眼睛!
舞了一手枪法后,信长再霍然回到原位,目光锐利地在步兵团成员之间来回逡巡,他的训话亦由此拉开。
“长枪在如今的战国乱世,可说是两军交战时更能致敌于死地的黄金武器,对你们步兵团而言尤其如此。”
“徒步作战是你们身负的天命,在战争里也占据了主体地位,所以在这里的每位成员,对于我军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要如何驾驭以一招突刺便洞穿敌铠的长枪,将它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但以你们今天在场的表现来说,这长枪耍得完全不合格!”
“尤其是拍击和劈砍这种在枪术里非常重要的动作,往后一定要勤加练习、绝对不可懈怠!”
信长话音未落,手中长枪又如蛟龙腾空般刺出,红穗迎风飘动,忽而调转攻势,手中长枪疾快如风地重重往下方拍击。
接着他簿簿的唇角勾起残酷的弧度,枪法转瞬又有了全新变化。
在步兵们还没捕捉到他到底如何重新抬枪时,那柄金色长枪已凛然完成了一记绝伦的劈砍。
“听好了。”作出示范后,信长又再度严肃地叮嘱,“拍击和劈砍,在枪术中都是非常重要的动作,尤其是能打掉、甚至切断敌人长枪的拍击,一定要练好了!”
“是!”
步兵们的回应在刹那间共同发出,显然已经颇具训练有素的雏形,每个人脸上皆溢满坚毅。
“很好。”信长终于认可地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另一边的恒兴,“恒兴,这些士兵们的训练就交给你们了,在他们身上一定要多费心。”
“是!”恒兴俯身受命。
眼见信长将安排在今天内的要事完成得差不多了,身为乳兄弟的恒兴终于鼓起勇气提出谏言。
“少主。”
“嗯?”
“您今天检阅了刚送达的火枪、又了解到步兵队当前的训练进度,现在还请速速回城吧!”
“回城?”信长不以为意地扫了恒兴一眼,“为什么要急着催我回城?”
“少主!”恒兴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从主公到重臣们可都在大殿等着您呢!”
“喔,原来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呀?你不提醒的话,我都差点忘了。”
信长摸了摸鼻梁,欲盖弥彰地笑了起来。
“少主,现在可不是再呆在这里的时候!”恒兴满脸急切地踱步向前,“在如此重大的日子,如果您抛下美浓远道而来的公主不管,家中重臣们又会如何看你?!”
“呃,你是说那帮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吗?”信长抛开长枪,“反正他们横竖理解不了我的想法,再多给他们一个嚼舌根的话题也无妨。”
“少主!”
恒兴却不肯就此罢休。
向来都惟信长之命是从的他,这次居然当众跪了下来,一脸急切地仰头望向信长。
“我从来没求过少主什么。只有这一次、也只有这一次,请少主火速回城吧!这里的其它事自有我等打点!”
信长戚了戚眉宇,正准备说些什么,未料就连丹羽和利家竟然也一并跪了下来。
“这也是我们的心愿。”
丹羽满脸焦急,这也是他第一次明确向信长表达自己的意愿。
“既然今天的要事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还请少主速速回城!”
看着最信赖的三名小侍从都跪在自己眼前,谁都不肯作出半点让步地力劝自己回城,信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三名小侍从一遍,正当他们以为他要发火训斥时,他却歪着嘴角露出了招牌式的坏笑。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像爷爷一样爱唠叨了?”
他俯下身子,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反扣,重重敲了敲恒兴的额头,佯装生气地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了,那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们和居守屋了。”
抛下这句话后,信长就头也不回地朝停在不远处的坐骑夜风走去,这让目送着他背影的三名小侍从都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当策马赶回城主府邸时,聚集在大殿里的重臣都已纷纷离去,就连信秀也携着土田夫人及信行起身回了末森城。
只有政秀孤身一人跪坐在大殿里,一直等候着信长的归来。
“爷爷?”
信长甫一踏入大殿,看到政秀寂廖的身影,虽然早就对此作好心理准备,可他依然吃了一惊。
“爷爷你一直坐在这里等我吗?”
“少主……”政秀闻声,缓缓朝他转了过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当着主公和所有重臣的面,做出缺席婚礼这等荒唐之事!少主你……”
他似乎已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被誊为尾张第一智者、从学识都外交都被公认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政秀,此刻看上去竟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看着自己最在乎的政秀饱受打击的模样,就连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的信长,也下意识地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再小心翼翼地盘腿坐下。
“爷爷,你不要生气。”信长一如孩童时代般,伸手摇了摇政秀的胳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人都走完了,你才回来又有什么用?”政秀恨声说,“少主你这不是在给那些反对你的重臣送刀枪,好让他们围着你砍吗?”
就算气到极点,政秀仍没舍得拂开信长的手,他只是目光闪烁地盯着信长。
“少主,你有没有考虑过:当美浓国领主斋藤道三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才刚嫁过来就受到这样的冷遇,那只蝮蛇心里又该作何感想?”
“爷爷,你要听真话吗?”
“废话!难道事到如今,少主你还要向老臣说假话不成?”
“那好!”信长用力拍了拍双腿,“那个叫浓姬的美浓公主,是我的正室对吧?也就是说,爷爷帮我迎娶的,是将会伴我走完一生的伴侣。”
“那是自然。”
“可浓姬是敌国公主。虽说是结盟,但这种关系从某种程度来看,其实是很脆弱的。”
信长依旧讨好地晃动着政秀的胳膊,又缩近了与他的距离,甚至都快倚到政秀身上去了。
“爷爷,我不能确定一旦两国关系有变,浓姬她会选择什么样的立场。”
“你也说过她是冰雪聪明的公主,加上她身上又流着蝮蛇的血液,所以这个嫁到我身边的女孩,她会不会比蝮蛇还要可怕,我们谁都无法确认。”
“所以我想按自己的方式,来考验和观察一下她。”
“爷爷,你就别生气了。等一下我会到少夫人居室去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就让我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做做看,好吗?”
政秀看着信长弯下身子,凑近到他跟前,讨好式地抬起眼梢望向他,他的心又刹时软了下来,紧绷的脸也转瞬变得松驰起来。
“无论怎样,少主可要好好待少夫人啊。”政秀慎重地叮嘱着,“少夫人不是一般的公主,这点相信在今天见到她的主公也能有所觉察。”
“光是独自一人无懈可击地完成了这场婚礼,还将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就征服了主公的心。”
“你所迎娶的这名少夫人,注定是非凡之物,所以少主一定要好生待她才行。”
“她是……非凡之物吗?”信长朗声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就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名公主吧!”
好不容易才把政秀哄得消气,信长抓准时机像疾风一样溜出了大殿,只留下拿他无可奈何的政秀继续独自留在大殿里。
在城主府邸里特意为浓姬新建的少夫人居所,共有七个房间,其中浓姬的房间足有十二张榻榻米般宽敞明亮。
从房间到廊道,可以一路延展到绿意盎然、群花怒放的庭院,房里的家具都是从京都与堺港重金购置而来。
信长一路风风火火穿过少夫人居所的廊道。
他走向浓姬专属房间的一路上,每每都对跪伏在地的侍女们将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唇上,作了个让她们不要吱声的动作。
信长就这般悄然来到少夫人专属房间门前。
当他在门口停下脚步时,房间中央穿着一身白无垢、正在书架上翻阅着书籍的少女,在同一时间灵敏地抬起头来。
两人的目光当即撞击到一起。
少女乌黑的诗般长发如流云般流泻而下,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万千气象般诱人想要探寻。
在胜雪肌肤的映衬下,一双红唇却又犹如冬季里的腊梅般醒目,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信长,她并没显露出任何惊讶的痕迹。
她只是优雅地、静静地跪坐在原位,不动声色地迎着信长的视线。
这就是美浓国的公主浓姬么?!
信长暗自思忖着,迈开左腿踏入房内,然后一步步朝着那名女子走了过去。
确实是很有风范与见识的美人。
这是她给信长的第一个印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向她步步接近的信长,在感觉上总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你是美浓国嫁过来的浓姬么?”
“你是那古野的城主信长么?”
对于他的询问,她并没有作答,还落落大方地对他进行了反问。
“……”
信长沉默着,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美人。
他眼前的少女优雅、庄重,声音轻灵而富有威严,但却让信长越看越发觉得确实很不对劲。
他能从这少女的言谈举止里,判断出她极有学识与见地,却依然感到她少了那么一些气度。
还有从状态上来观察的话,少女的坐姿与声音都算得上是美丽与威严并济,可信长总觉得她少了一些公主与生俱来的松驰感。
“你……不是浓姬。”
凝望了少女很长一段时间,信长从嘴里徐徐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会这么说?”
少女优雅的神情未有丝毫改变,却像被这句话引发了兴趣,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你确实很美、气质也很出众,但不是我想象中美浓蝮蛇女儿的样子。”
“呃,那你觉得美浓蝮蛇的女儿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你状态绷得很紧,看起来也很有威严,但斋藤道三绝对不可能养出这样循规蹈矩的女儿。”
信长稍微停顿片刻,认真地再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番,终于明确了内心的判断。
“我刚回到府邸时,爷爷向我说过,嫁到那古野城来的是位很不一般的公主。”
“但你给我的感觉,更像身居要职、眼界不凡的女官,完全没有公主那种淡视万物的松驰感。”
“蝮蛇的女儿、能赢得我家爷爷赞许的美浓公主,绝不可能是像你这样将威严形之于外的人。”
“真正厉害的人该是叫人看不透她的想法才对,但你明显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我想,你应该是随她嫁过来的心腹女官。”
毅然作出这个判断后,信长便再也懒得多看少女一眼,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转向随侍在侧的4名侍女。
只一瞥,他的视线就在第三名垂头跪坐的侍女身上定格。
“嗯……”他摸了摸鼻梁,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忽地霍然站了起来,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才刚在她面前站定,他就立马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并抬了起来,迫使她迎向他的目光。
当两人视线交织的瞬间,信长歪起嘴角、露出一脸兴味盎然的坏笑。
“你才是阿浓吧?”
他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对着那名被捏着下颔的侍女问。
“少主折煞奴婢了。”侍女有些惊慌失措,“奴婢是追随公主大人来到此城的木村雅惠。”
“什么木村雅惠?我说你要装侍女至少也该装得像点才是。”信长眉头挑动着,松开了捏住她下颔的手,“哪个侍女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少主?!”侍女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慌乱无措的演技确实很生动。”信长凑近到她跟前,“比起坐在那里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官,你素面朝天、眉眼低垂的样子,也确实将侍女的神态学了个七分。”
“但你美得很生动啊,和那个冒充你的女官不同,你的美就像一朵肆意生长的花,呈现出一种不受拘束的松驰感。”
“这很符合我对蝮蛇女儿的想象。”
“都说蝮蛇道三极为宠爱女儿,不但让她接受和儿子同等的教育,甚至就连武艺也没落下。”
“只有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公主,才能呈现出一种自由灵动的松驰感。而放眼这个偌大的房间里,也只有你拥有这样的松驰感。”
聆听着信长不断脱口而出的话语,侍女脸上的惶恐不安,逐渐被从容悠然所取代。
“松驰感么?”她掂量着这个词,“我怎么倒更觉得你是在形容自己?”
信长至此已经完全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将侍女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少女,就是浓姬无疑了。
他又故意缩近了与她的距离。
两人那长长的睫毛、以及挺直的鼻梁几乎都要撞在一起去了。
然而对于信长这混杂了挑衅与挑逗的举动,浓姬却没为此乱了阵脚。
她虽然动也没动,却始终保持着与信长隔着几毫米的距离,将分寸感拿捏得恰如其分。
“你方才说,我说的那番话更像是在形容自己?此话怎讲?”
“想必信长大人你一定是‘松驰感’到了极点,才会做出缺席婚礼这种举动来吧?”
浓姬虽是提及信长缺席婚礼一事,却不带半点责备与恼怒的口吻,反而像是说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般。
她这种超乎信长预料的言行举动,居然让这个率性而为的少年为之一愣。
他从她眼里非但没寻觅到半点忧伤与难过,就连丝毫埋怨也看不到。
虽然信长并不算是特别了解女人,但他也深谙在女子心里婚礼极其重要这个道理:
对女子来说,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仪式。
婚礼代表着她们将从此把人生交到身边的男子手里,因此她们莫不是把结婚仪式看成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
不过浓姬显然并非如此。
从她的神态与举动来看,独自一人完成婚礼这件事似乎对她完全没造成任何影响。
不仅如此,她还能有闲情逸致与女官互换身份,向信长设下布局的考验。
即使被他看破,她也不带半点慌乱、更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最让信长称奇的是,她把这个布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那份气定神闲的语气和表情,就仿佛她这样做本属天经地义一样。
这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公主。
信长快速在心里作出了判断。
“那么坐在那边冒充阿浓的女官,你叫什么名字?”
探知到浓姬深浅的信长,在她那双似乎充满迷雾般的眼睛注视下,居然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将目光转向仍端坐在书架前的女官身上。
“回禀少主,小人是从美浓国追随浓姬公主而来的侍女长藤泽寄天晴。”
“从今往后我等会兢兢业业,辅佐公主打点好城内后宫之事,还请少主多多指教。”
听着寄天晴一番无懈可击的话,信长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复又将目光转回浓姬脸上。
“你从美浓带过来的手下,好像都挺厉害啊,阿浓。”
“阿浓?”
只有在听到信长这样称呼她以后,浓姬眼里才快速掠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没错,从今往后,我就叫你‘阿浓’了。”信长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样很好,你名字里有个‘浓’字、又是从美浓嫁过来的公主,叫‘阿浓’再好不过了。”
还不待浓姬回应,他又自来熟般地伸手想搭在她肩膀上。
然而正当他大大咧咧地把手伸过去时,却眼神凛然一震,又像是触电般地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浓姬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手中的折扇。
那敞开的折扇当中每根骨架顶端,都设计精妙地藏有暗口。
随着浓姬方才出手如电地轻轻一扬,这些暗口里都探出了锋锐的尖刺。
但凡信长将手缩得慢了一点,这些从骨架顶端探出的尖刺就将刺穿他的手掌,只怕会在手上戳出一个个血洞来!
“你这是……?!”
与信长目光闪动地直视着她的观望模样不同,此时浓姬却怡然放松地将折扇信手又是一扬,那些尖刺随即一同被重新收回到暗口里。
浓姬就这么手执折扇,动作优美地为自己扇动微风,笑如春花般地看向信长。
“对连结婚仪式也能缺席的信长大人,我好像没允许过你随便碰触我的身体吧?”
在瞬间逼退信长之后,即使刻意掩盖也遮挡不住自身光芒的浓姬,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向他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