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的日本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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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话︱颓然倒下的尾张之虎

当信秀应邀单独前往那古野城后,让他大为意外的是:前来迎接他的居然是儿媳浓姬。

“父亲远道而来,途中想必也经历了诸多操劳。浓姬为您准备了些茶点,还请补充下体力。”

浓姬话音未落,寄天晴就领着侍女们逐个将摆有茶水、点心、水果的案台逐一放在信秀面前。

这些精美的案台,在侍女们的巧手下被美观对称地摆放在榻榻米地板上。

“看来浓姬你已经进入那古野城的女主人角色了,我们果然没有选错儿媳妇啊。”

信秀欣慰地称赞道。

“你将内庭事务打理得这样井井有条,想必信长今后也不会再为内庭的事情劳心费神了。”

他满意地评价,随手抓起苹果就咬了一口。

尽管信秀很努力表现出胃口很好的样子,但他咀嚼水果时的意兴阑珊仍没能躲过浓姬的眼睛。

“对了,信长到哪里去了?他让小侍从传话,说想请我到那古野城逛逛,现在我这做父亲的来了,他这儿子又跑去哪了?”

“信长大人在属于他的一处秘密基地里,正等候着父亲您的到来。阿浓本打算等您稍事休息之后,就带着您过去会合的。”

“秘密基地?会合?”信秀思忖并权衡着这两个词的含义与分量,“听起来怪怪的,信长那小子是不是在偷偷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呀?”

“我可不敢随便回答。”浓姬嫣然一笑,“信长大人本来就为卖个关子,才会刻意营造出神秘感,所以父亲还是等到了现场便自然知晓了。”

“什么神秘感?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如此热衷这些把戏。”

信秀佯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但他瞳孔里满溢的期待与好奇,却正好被浓姬看了个正着,接下来才刚喝了一碗茶,信秀便按捺不住地催促起了浓姬。

“儿媳妇,我也休息够了,眼下还是快带我去瞅瞅信长那小子又在玩些什么鬼花招吧。”

“鬼花招吗?”浓姬忍俊不禁,“好,那我现在就把父亲带过去。相信大人他也等上很久了。”

在准备动身去和信长会合之前,浓姬先换了一身更方便骑行的着装。

当她穿着武士的直垂与裙裤再度出现时,不禁让信秀大吃一惊。

在男女着装言行都有严格规范的战国时代,身为城主夫人,浓姬打破陈规地选择武士服饰作为外出的着装,完全刷新了信秀的认知。

“不好意思,让父亲久等了。我们现在启程吧。”

浓姬率先干净利落地跃身上马。

看着她娴熟地将缰绳握在手里,信秀又再度为之惊叹不已。

我们织田家还真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儿媳妇呀!

——身经百战的信秀情不自禁地慨叹。

他眼前的浓姬确实和当代女子完全不同,尤其是她自由奔放的天性,仿佛全在这座那古野城里被释放了出来。

更让信秀啧啧称奇的是,马背上的浓姬就像如履平地般地驰骋自如。

负责引路的她策马飞奔,感染得信秀扬鞭跟着一路长驱直入,收获了拂面而来的阳光与清风。

浓姬带着信秀策马奔出那古野城,继续朝西北方向驰骋,最后钻进茂盛的若宫森林深处。

“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呢?还掩饰得这么隐蔽?”

“快要到了。呆会父亲就自己用眼睛来揭晓答案吧。”

两人骑着骏马扬蹄奔驰,一路冲到了若宫森林的最深处。

信秀先前还在与浓姬调笑的轻松神色,一下子就换上了肃穆的表情。

“这是……?!”

但见枝繁叶茂、古树参天的森林深处,竟然列着多组队形方整的士兵,这些士兵们看起来全都训练有素,正进行着各项主题练习。

信秀飞快下马,朝着当中一组正进行射击练习的火枪队走去。

火枪手们采取单膝跪地的姿势,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瞄准着不远处的靶子,俨然并没在乎那已经燃烧了大半的火绳。

信长就站在他们身旁,督阵式地等着他们开枪,他威严的表情已经极有大将之风。

“嘭!”

一声春雷般的巨响,预示着同一时间的火枪齐发,曾领略过火枪的信秀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但让他吃惊的是,那些立在地上被当成靶子的木块顶部,居然全被这群火枪手们给轰碎了。

然后恒兴喊了声:“换位!”

火枪手队伍立刻有条不紊地实行了交替。

第1排的火枪手自觉地绕到最后,而原先还半跪在第二排的火枪手们,则井然有序地替换了第1排队员们的位置,整个队形调整高效且极有秩序。

蓦地,信秀脑海里掠过居守屋第一次将火枪拿到末森城来时,信长在一众极力反对他的重臣面前摞下的话。

“防御和进攻能力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其它那些无所谓的事,谁会在乎邻国怎么想?”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迄今仍在信秀脑海里回响着。

“老爹,你来了!”

正当信秀陷入回忆片段时,信长一声爽朗的打招呼声,又咻地一下将他给拉回到现实。

信秀笑着朝嫡长子走了过去,边走边笑着感慨:“你的这支火枪队完全成形了啊。”

“从筹建到成立、再到逐渐壮大,老爹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全都是一点点辛苦搭建起来的,可花了我不少心思。”

带着点夸耀口吻的信长,像极了一个好不容易做对了事情,专程等着被父亲称赞的少年。

留意到信秀出现的恒兴,立刻向队员们发出提示:“主公莅临练习场,速速行礼!”

正当队员们慌忙调整队形,急着要向信秀伏身行礼时,他笑着抬起手中的折扇阻止了他们。

“不必多礼!你们继续练习就行,在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

身为操控朝政的老手,信秀在利用这些末枝细节,来向在场的士兵们传递自己对信长的支持。

浓姬很明显地也察觉到了他的这份用心。

得到授意后的火枪手们,将心思全都集中在瞄准靶子上,随着又一声轰鸣,信秀再度见证到一排长方形木块被集体轰碎的惊人场面。

“信长。”

“嗯?”

“我记得你说过,火枪能在很远的距离就击倒敌人。”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信长你就判断出这件新式武器,必将在未来的战场上大放异彩了,这目光精准得连为父都自叹不如呀。”

对于信秀难得的称赞,信长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痞气与随性,偏过头不以为意地作了回答:

“其实也没那么玄乎。我只是想要赶紧抓住先机,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把主动权攥在手里。”

“对了,老爹。”他朝着南边呶了呶嘴,“除了火枪队,我还想让你看看另一样东西。”

还没待信秀反应过来,信长就率先迈开脚步,大大咧咧地朝着南边一排步兵阵营走去。

对于嫡长子这份主张自我的作派,信秀早就见惯不怪了,便随即跟上了信长的步伐。

审阅完火枪队后,信长带信秀去看他组建的步兵队。

与火枪手们以排为单位进行的试射练习不同,步兵们将每两人分为一组,各自手执长枪使出浑身解数进行对擂。

信秀留意到这支步兵队使用的均为铤装类枪头,对这类长枪的选择,决定了步兵们在枪法上会更注重于劈砍效果。

这让他更想向信长问个明白。

“信长。”

“怎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铤装类枪头,来搭配步兵队统一配置的长枪?”

“喔,老爹想问的是这件事啊。”

信长随便倚在旁边的树干上,懒散得仿佛只要有能倚的树干,他就绝不会笔挺地站在地上。

“我也不是没考虑过用更适合突刺的銎装类枪头。但后来认真想想,能将劈砍式攻击发挥到极致的铤装类枪头,反而会更适合我在步兵队方面的战术考量。”

“呃,什么样的战术?”信秀陡然提起了浓厚兴趣,“说来听听。”

“我想在今后出动到步兵的场合里,运用自己研究了很久的‘枪衾战术’。”

“枪衾战术?”

“哈哈哈,其实就是将不断拍打、劈砍、刺击三大长枪要点结合起来,然后通过队形的调整,就像被子一样包裹住敌人的战术,我把它取名为‘枪衾战术’。”

信秀抑制不住眉眼间的惊异之色。

他感到今天的信长,确实与平常任何时候都有所不同。

虽然信秀一向认为,这个嫡长子很有室町幕府成立初年的“婆娑罗诸候”风范,在他各类层出不穷的荒唐行径里,势必隐藏着不被人知晓的大智慧。

但像今天这般见识到他暗中筹划组建的各支军队、听着他对战术或枪法侃侃而谈,对信秀来说,这还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创立火枪队的资金、还有队员们使用的火枪,都是居守屋这个商人去规划和实施的吗?”

“哈哈哈,什么叫‘这个商人’啊?老爹,居守屋现在可是我那古野城的财政奉行。”

信秀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第一次详细地将信长从头到脚都端详了一通,仿佛今天才第一次与这个嫡长子见面一样。

此刻的信长,焕发着与过往十五年来都截然不同的状态和姿彩。

虽说信长举手投足间的懒散随性似乎没有变过。

但无论是他那运筹帷幄的眼神、还是口齿流畅的表达,甚至就连督阵部队操练时的威风凛凛,都仿若换了个人似的。

“听说这些士兵当中,还大量录用了山贼、海盗和平民家庭出身的子弟?”

“嗯!我很久以前就对老爹说过,用人绝对不会拘泥于出身和门第。毕竟在我眼里只看得到‘能力’和‘才华’这两样东西。”

“真了不起,这些不同出身的士兵混合在不同军队里,居然还这么和谐。乍眼看去,我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武士子弟了。”

“哈哈哈,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些士兵只是和我一样不识时务罢了。”

“可是老爹……”信长摸了摸鼻梁,淡淡地继续道:“识时务的人,在这个乱世不见得一定能活下去。”

信秀一怔。

这句话没来由地让他想起信长从小那一系列打破常规的荒唐举动,继而与今天他在若宫森林深处看到的这一切慢慢重叠。

再联系到信长方才平淡吐露的这句话,信秀忽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不光在用人方面高瞻远瞩、敢于破格,暗中布局时还守得住口风……”信秀喃喃感慨,“我派了那么多探子潜进那古野城,居然没有一个能探查到这些迹象。”

“因为我是老爹的孩子啊。”信长俏皮地对着信秀眨了眨眼睛,“若是做什么都能被人一眼看穿,在这乱世恐怕会输得很惨,不是吗?”

“……”信秀对此居然无言以对。

这趟那古野城之行,信秀大为意外地见证到信长一手打造出来的火枪手、步兵及骑兵这三支军队的强大执行力,并为之惊叹不已。

目睹了士兵们坚守的严明纪律,感受到他们对信长忠贞不二的拥护和爱戴,信秀才总算得以放下为这个儿子悬了多年的心。

在信长的陪伴下,信秀在若宫森林深处逗留了很长时间。

他不光看了火枪手们的射击练习,还看了步兵们的长枪对战、以及骑兵们的马术训练。

直至夕阳西沉,他才和信长一同返回城主府邸用餐。

酒饱饭足之际,信长忽而提起一件遥远往事:

“老爹,我记得五岁那年,你在家宴上唱过《沧海一声笑》这首歌,如今你还有印象吗?”

“你居然还记得《沧海一声笑》?”信秀讶然,眼眸中随即泛起怀念之色,“那是首好多年前的歌,我也已经好久没唱了。”

“难得今天老爹到那古野城来,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再唱一遍听听?”

信长这个要求听得满座皆惊。

身为少主,竟然要求贵为主公的父亲当众献唱,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份得体或守矩的行为。

在一些注重长幼尊卑的国家,这份举动甚至很可能会导致被废除继承人之位。

但提出让父亲现场演唱这个要求的,是“尾张大笨蛋”信长。

而那个被儿子要求当众献唱的父亲,是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率军数度侵入三河与美浓两国的“尾张之虎”织田信秀。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们都不是一对传统意义和观念上的父子。

“干嘛?你小子真就这么想听?”信秀笑骂道。

“嗯,想听!”信长无比认真地回答,“从那天以后,这歌的旋律就一直在我脑海里留存着。”

“有时候我也会尝试哼着唱唱,但怎么样都唱不出老爹你的味道,所以你就唱来听听嘛!”

信秀倒也干脆豪爽。

正殿里没有乐器,他就索性拿脚来合着拍子,酝酿了一下情绪后,他忽地清了清喉咙,便当众朗朗而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那是相当粗犷豪迈的歌声,信秀只扯开嗓子唱了一句,便稳稳地吸引住正殿里所有人的视线。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浓姬定睛看着信秀,她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豪情万丈的歌,竟专注得不忍心挪动身体。

然而听得最动情的还是信长。

正殿里没有乐器,他就拿手拍打着自己双腿,以此当作打鼓应和,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信秀。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对于已经多年没唱过这首《沧海一声笑》的信秀,此番也是放下领主威仪,纵情地放声高歌。

他以浑厚雄壮的歌声,将这首尾张歌曲唱得荡气回肠。

那股贯穿其间的磅礴气势勾起听众心间的激情翻涌,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不由自己。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在汹涌澎湃的思绪撞击间,浓姬眼前仿佛映现出一副画面——

在宽广辽阔的尾张海滩,海风卷动着细白海沙,纵情追逐着天际投注而下的一抹朱红。

而两名武士正赤脚行走在海滩,谈笑风生的同时又不忘把酒言欢。

信秀所唱的这首歌,就是拥有着这般不可思议的魔力,能将人的思绪带到很遥远的地方、也能使人回想起许多已经遗忘的往事。

和着歌声,信长一下又一下地左右来回拍打着大腿,他非但听得燃情动容,最后还忍不住开口跟着唱了起来。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十五岁青春少年的朝气硬朗,与三十八岁壮年男子的豪迈雄壮,两种特质完全不同的歌声,却不可思议地融合到了一起。

信秀唱得兴起,索性抛开了一切,眉眼飞扬地对着信长潇洒欢歌。

他的这份纵情挥洒激励了信长,信长在这时候也忽略了所有,只管看着信秀一起合唱了起来。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父子俩此刻眼里只看得到对方,两人都手舞足蹈地放声歌唱着。

当唱到最后“啦啦啦啦啦啦……”的一段时,他们都敞怀大声地笑出来。

这是男人之间的共有默契,亦是只属于男人之间的豪情放纵。

两人这种同为男人、又共为武士的豪迈,在这首《沧海一声笑》里被渲泄得淋漓尽致。

这确实是一首只有在尾张这个海港国家才会诞生的歌。

浓姬所生长的美浓国虽然看不到大海,但海港国家的豪情壮志,她却在这两个男人的歌声里有了最直观的体验。

一同高歌完《沧海一声笑》后,信秀心情罕有的大好,又和信长推杯换盏地聊了很久。

“我说信长,你可别怪老爹啰嗦:能不能从今天起收起奇装异行,让重臣们都刮目相看呢?”

“老爹也知道自己的话啰嗦呀?”信长蛮不在乎地撇嘴一笑,“我为什么非得去在乎那些重臣的看法不可?”

“别这么说,有天尾张国领主这个位置始终也要传给你的,到时候辅佐你的可就是这群重臣。”

“切!一群看事物只会停留在表面的迂腐老臣,对我到底能有什么用?”

信长不屑地将酒碗搁在榻榻米地板上。

然后他当着信秀的面,毫不避讳地勾住浓姬的手指,并孩子气地来回摇晃着。

“老爹,我要不是成天跑出城外疯玩,又怎么能学会游泳、骑马和鹰狩?要知道成天呆在府邸里,可是锻炼不出强健体魄的喔。”

“还有,老爹认为每天对着书本死啃,真比在乡间田野或街道市井玩闹,更能了解到这片国土的实际风貌吗?”

信秀被他问得无话可驳,只得无奈地轻叹口气,忽地又开怀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我织田信秀的儿子!”他凑近信长,带着一种下了很大决心的表情说,“罢了,你就只管继续照着自己的心意过活就好,老爹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搁下这句话后,信秀伸手拍了拍信长肩膀,边打呵欠、边醉眼惺忪地直起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廊道走了过去。

“我醉了,可得回房间好好躺一下。信长,我们明天再来一场不醉不归,然后我就回末森城。”

“老爹,你没问题吧?”信长注视着那宽阔厚实的背影笑问,“让丹羽和利家扶你回房好了。”

“乱来!怎么你以为老爹连这点酒力也经受不了么?”

信秀洪声喝止,继续跌跌撞撞地走向廊道。

当他单脚踏入廊道时,身体突然一歪,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地一头裁倒在地。

“老爹!”

“主公!”

同一时间,正殿纷纷响起各色惊呼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信长迅速站起,心急火燎地冲着倒在地上的信秀跑了过去。

“老爹,你没事吧?”信长低头望向已然陷入昏迷的信秀,“你别吓我,快醒醒啊!老爹!”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呼唤,被抱在怀中的信秀仍是陷入一片不省人事的昏迷里。

冷静下来的信长终于拾起理智,大声向恒兴下令:

“恒兴,快去把医生叫过来!”

“不要只叫一、两个,要把城里最高明的医生都叫到府邸里来!”

这个月朗风清的夜晚,信长和信秀难得地抛开身份、地位、规矩的束缚,单纯地回归父子俩的状态,在相处里尽兴地闹腾个不休。

为此也让在这两年里由于接连打了败仗而郁郁寡欢的信秀,迎来了暌违多时的欢欣愉悦。

在如此快乐放松的氛围下,谁也没有料到,这名被誊为“尾张之虎”的东海道战将,居然会就这样一病不起了。

随着信秀病倒,他的病情亦在难以抑制地持续恶化,连带着尾张这片本来就不太稳定的国土,也跟着陷入到动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