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化水
“月薪两千四，做六休一，早八点到晚九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包一顿午饭。”介绍工作的中介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电脑桌前，看着自己面前那壮实的小伙。
长得挺帅，有点像是年轻时候的胡歌。
“两千四？”
“两千四不错了，还包一顿午饭呢，而且，工作地点在东兰大学里面，里面的食堂吃饭也方便，早饭两块钱，晚饭四块，天天都能看到女大学生，这工作不舒服得得劲？”
见齐树不说话，那中介继续忽悠道：“而且，说是搬运工，实际上哪会一直有货送来啊？没货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旁边坐着玩手机？实际上每天工作也才两个多小时。”
“真的假的？那老板不得让我去干别的事？”齐树小心地问道。
中介脸颊上的软肉抽搐了一下。
这小东西，没读过书倒还挺聪明，怕是不太好骗啊。
他手指抠着那老得不成样子的木质桌面，脸上堆满了笑容：“哪能啊？你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老板都喜欢剥削员工呢？而且那个超市的老板平时也不在店里，老板不再谁还会管你你说是不是？”
“还有其他的工作吗？”齐树问，他出门前问了问，东兰市的最低工资都要两千六了，这给他开两千四属实是有点不把他当人看了。
“听我句劝小伙子，你连小学都没毕业，能找到个工作就不错了，要求真的不能太高，当个服务员都起码要中专文凭呐！”中介那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两下，“而且你还能顺便体验体验大学里的氛围，大学生活多好啊。”
齐树没说话。
他的房租都要将近三千一个月，如果三个月内都不能接到灵调局的任务的话，他搞不好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要不……先干两个月试试？要是这两个月都没能接到任务的话，第三个月天天去灵调局门口坐着，他齐东来还能不给点任务做做？
见齐树还不说话，那中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工资两千六，行就干，不行就走，我一分不赚你的。”
“两千七！”齐树一拍桌。
“行！就两千七！”
……
签完合同，和小超市老板通了个电话，齐树就坐车过去报道了。
看着东兰大学那气派的校门口，齐树一阵恍惚。
要是他一直有在上学的话，应该也能进东兰大学吧。
他晃了晃脑袋，没再多想，快步向前走去。
“不好意思，学生请走学生通道。”
正当齐树准备走进校门，一名保安小哥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穿着笔挺干净的制服，身姿挺拔，颇有些军人的模样。
“我是来这工作的。”齐树说。
“那有工作证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保安小哥哥说。
“呃，等下，我打个电话。”齐树没想到这大学戒备那么森严，不是说住在附近的人晚上经常进学校散步的吗？
不过还好，他临走前存下了超市老板的电话，打过去说明了一下情况，大概十五分钟，超市老板程武就跑出来了。
他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土里土气的蓝白条POLO衫，头发稀疏，不过也没到地中海的程度。
“不好意思，他是我们超市里的员工，新来一个礼拜，还没办工作证。”
“行，尽快给他办工作证，不然下次还要你来接。”保安小哥哥提醒了一句，便走到入口处去站哨了。
顺利进入学校，程武吁了口气说：“小齐是吧？平时都不要刷卡的，就刚才一个小时不到点接到通知说出入都必须刷卡。”
“学校里出事了？”齐树边走边问。
“谁知道，也不知道谁造的谣，说什么大体实验教室那边有鬼，治安员什么的都来了，来了好几车！”程武摇头叹气。
闻言，齐树眼睛一亮。
他正愁没地方试自己的新能力呢，这次出门，他正好将那一叠符箓以及桃木剑存在了人皮书中。
“那个大体实验教室在哪？”齐树问。
“喏。”程武指着不远处站了大批治安员的楼房，“怎么？想去凑热闹？”
“没有，哪能啊？我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凑热闹的。”齐树笑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那栋实验楼。
“思想很不错啊！”程武感叹道，他原本想着，三千块钱月薪能招的只能是那些没上过学的外来务工人员，结果那中介倒好，直接以两千七的价格给他签下一个十八岁的壮小伙，而且还有这种觉悟！
不错，真不错！
“我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先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程武笑眯眯地朝超市的方向走着，“今天晚上你八点就可以下班回去，我给你算一天的出勤。”
“我一般不在超市里，一会我把张扬介绍给你认识，他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应该能聊得来。”
“还有，上班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玩手机，但你人一定要在，吃饭上厕所除外，哦对了，超市里的东西只要是临期商品你都能随便吃。”
“小齐，你听到没？”
“小齐？”
程武一回头，身后哪还有半点齐树的影子。
“卧槽？人呢！”程武一摸自己那快要秃了的头顶，满脸的不可思议。
……
齐树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看着戒备森严的实验楼。
他稍微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名治安官站在那里，各个手持武器神色严肃，各个出口都拉上了封条。
“这哪是造谣啊，分明就是真的有鬼。”齐树躲在树后自言自语，“看阴气的浓度，怕是不好收拾。”
“主人，要不奴家过去看看？”脑海中，柳玉那酥酥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不要，你阴气那么重，冒然过去怕不得把那些治安员都给吓死？”
“主人你还知道奴家阴气重呢？晚上也不好好给奴家汇点阳气，奴家总觉得胸口空空的，堵得难受。”柳玉的声音里充满了幽怨。
齐树一翻白眼：“别闹，干正事呢，这关系到我能不能挣到钱，带你住大房子，吃好吃的。”
闻言，柳玉的那双桃花眼一亮，娇滴滴地道：“那住了新房，奴家会是女主人吗？”
“不会，你是鬼。”齐树无情打击。
他忽然想到，先前柳玉和他说过，将厉鬼关押进人皮书就能获其能力，而柳玉的能力是变成一滩水？
“主人，那叫‘化水’。”柳玉解释道。
齐树点点头，将脑中思绪放空，运动体内那微薄的灵力。
一股凉意瞬间自他的腹部升起，看着自己那开始滴水的手臂，齐树双眉一挑。
这“化水”神通，竟如此了得！
很快，齐树就变成了一滩清水，这清水像是有薄膜包裹，在上面，漂有一双明亮的浑圆眼眸。
他身上穿的衣服裤子失去身体的支撑，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怎么感觉有点重？”
“土壤会吸收水分，相当于在吸收主人的灵力”柳玉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偷偷一笑，“水过之处无所不及，若是主人灵力枯竭，就会当场变回人形。”
“原来如此。”齐树连忙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往外挪动，速度之快，恰似一只敏捷的野兔。
只是十几秒，齐树所化的那摊水就由清水变成了浑浊的污水，地上太脏，满是灰尘，不过，他也顺利进到了实验楼内。
一路挪到二楼，确保附近没人，并且没有监控探头的时候，他的脑袋从那摊泥水里钻了出来。
“呼——变成水的感觉怪怪的。”齐树抖了抖，整个身子感觉冰冰凉凉的，连忙从水里爬了出来。
“主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呢。”柳玉的身影出现在齐树的身旁，捏着圆扇，咯咯轻笑。
“什么？”
齐树一低头，连忙捂住胸前，惊呼一声，身体化为流水落下，一双浑圆的眼睛漂浮在上面。
“你怎么不提醒我！”
圆扇后的柳玉强忍笑意，肩膀止不住地抖：“若是主人愿意，奴家这还有一条流仙裙，灰紫配色，是男孩子会喜欢的颜色呢！”
“不，还是不了，谢谢。”齐树脸上写满了拒绝，他是怎么都不可能会穿裙子的！
“抓紧时间吧，化水时间能持续多久？”
“以主人现在的状态，大约五分钟，五分钟过后，主人就会灵力枯竭而昏厥。”
“哦对。”柳玉又补上一句，“是变回人形昏厥。”
流水形态的齐树猛地一震。
实验楼里阴气极盛，他可不觉得自己能五分钟内解决厉鬼，再化为流水回到那棵树下。
“奴家也没有把握在五分钟内解决那厉鬼，若是主人执意要保持流水状态，只怕……”
“别，别说了。”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内心似乎经过了极大的挣扎。
终于，他嘶哑着说道：
“把裙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