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楚峥明僵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喊他的人出来：“皇、皇姐。”
还是他安排埋伏着的人率先看不下去了，直接从各处冒出头来。
“长公主，陛下才是先帝册立的储君，名正言顺的皇帝，我们知晓您心中的不甘，但无论如何，我大楚，都不可能允许这等牝鸡司晨之事存在。”
楚青玉看向这些人，除了禁军外，还有一些朝中之人，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为首的，当今丞相，还是她从天牢中将他捞出来，为他翻案来着。
看了丞相一眼，两人视线交错而过，楚青玉淡漠的视线扫过刚刚说话那人。
楚峥明母亲那边的人，在她的默许下，楚峥明给了个禁军统领的差事。
“我当不当皇帝，只在于我想不想，而不是你们愿不愿意。”
禁军统领大怒，但看身边其他大臣都没说话，也只能将怒气压了回去，朝着楚青玉怒目而视。
有了这些人撑腰，楚峥明也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皇姐，您对大楚的功绩朕看在眼里，朕也绝不是那等残害姊妹手足之辈，朕只是看皇姐为国事日夜操劳太累了，想请皇姐多歇歇。”
没等楚峥明再说几句场面话，禁军统领已经直冲冲开口道：“陛下，还和她说那么多作甚，我等直接将她压下便是。”
楚青玉和楚峥明还有一旁的丞相同时皱了皱眉。
“这等莽撞无能之辈，陛下还是莫要乱用了。”楚青玉摇了摇头。
楚峥明心中对这人也心有不满，想着回去就找机会让他换换位置，也没注意到楚青玉对他称呼的改变。
但现在禁军统领明面上是他的人，他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皇姐说笑了，冯统领凭本事坐的位置，能力自然是有的……皇姐劳心劳力久了，还是莫要多操心这些了。”
知道他是在嘴硬，楚青玉懒得再说什么，整了整衣襟，准备作个最后的告别。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胸口忽地像是被巨锤砸下，楚青玉眼前一黑，猛地朝前方喷出大口鲜血，刺眼的红染上了她和面前皇帝明黄的龙袍。
“皇姐？皇姐！”
楚峥明被楚青玉突如其来的吐血吓蒙了，吓得连忙将她扶住。
没想到，还是没能撑到最后的道别。
楚青玉苦笑一声，躺在小皇帝怀里，再次抬手抚了抚他的面颊：“陛下，此前，是姐姐对你太过严苛，以后，姐姐就不会管你了。”
“不！不！皇姐！皇姐！为什么会这样！太医！太医呢！”
楚峥明用力摇头，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场面。
楚青玉声音越来越低：“陛下，做一个好皇帝，顺带，帮姐姐看一看……这个繁华盛世……”
楚峥明眼泪刷得就淌了下来，抱着怀中呼吸越来越弱的少女，怒吼道：“朕不答应！朕不答应！你起来自己看啊！”
只是，怀中少女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转折给吓到了，他们知晓长公主染疾，但也没想到，长公主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啊。
丞相上前一步，轻叹道：“陛下，节哀。”
楚峥明红着眼睛，“丞相，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是了，你本来就是皇姐的人，我说为什么你会突然站在我这边，都是皇姐安排的对不对？她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想要为我铺好路对不对？”
丞相沉默着，但他此时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怀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唇边的鲜血是如此刺眼。
楚峥明想通一切，泪如雨下，伏在少女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皇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要这皇位了，你起来好不好，姐姐对不起，我不要你喊陛下了，你再喊喊我的名字啊！”
在场其他人面面相觑，看看痛哭流涕的小皇帝，又看看面露不忍的丞相，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长公主命不久矣，并且早就在暗中为小皇帝谋划势力？
他们夺权，夺了寂寞？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天边一朵白云降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盘坐于云端。
老者一挥手中的浮尘，只剩下微弱气息的少女气息缓缓变得平稳。
皇宫中一直供奉有修士，但修士和修士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在场中人一看，立马便知自己碰上了得道高人，连忙跪下高呼仙人。
老者再次一甩浮尘，楚峥明怀中少女面色红润起来，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四下打量着。
“小娃娃，我观你心性上佳，可愿随我修行，安享长生？”
还未等楚青玉说话，楚峥明已经忙道：“她愿意！她愿意！仙长，求您救救她！”
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竟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楚青玉心中惊喜，也忙撑起虚弱的身体，朝老者拜下：“徒儿拜见师尊。”
“且慢，”老者打断道：“若要入我门下，必须斩断红尘因果，你可愿意？”
楚青玉道：“不知要如何斩断因果？”
老者道：“斩断因果，自然是要斩断产生因果的人。”
在场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楚青玉躬身道：“我愿随您修行，此后不会再回来。”
老者道：“斩断因果，自然要将他们全都抹除，徒儿，你还不懂吗？”
楚青玉沉默。
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他们生怕楚青玉真的答应下来，为了自己活命，灭了他们。
就在他们以为楚青玉有所意动，想着要不要干掉他们时，楚青玉却是抬起脑袋，认真问道：“老头，你脑子有毛病吗？”
老者皱眉：“你不愿意？这些人从未在意过你，你又何必在意他们？”
这话说得在场中人都羞愧地低下头，就连楚峥明都不例外。
只有楚青玉依旧看傻子似得看着他：“你猜我为什么会吐着血，在这里和你瞎逼逼？”
老者依旧淡定：“你不想活命吗？我能感受得到，你的求生意愿无比强烈，你真的甘心在风华正盛的年纪，离开这个世界吗？”
楚青玉沉默了，她想活着，谁不想活着呢？
但是，她不想为了活着而害人，而不择手段。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只要自己迈出那一步，就彻底回不去了。
半晌后，楚青玉坚定摇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活命的代价是牺牲他人性命，那我宁可不要，更何况，那人还是我血脉至亲。”
下一瞬，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