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表决
白兰地一怔，旋即眼神骤然犀利起来，“你想起来了？”
祝鹤神色格外平静，“是的，我全都想起来了。”
房间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而始作俑者却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床单。
压抑的氛围就这样持续了片刻。
忽然，白兰地轻轻一笑，“你很诚实，都没想着要遮掩一下。”
“那没意义。”
祝鹤沉默了下，“实力差距过于不对等的情况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只会让自己变得更惨，而且……”
祝鹤抬头又扫了众人一眼，“我不认为我的演技好到可以骗过你们所有人。”
“很明智的选择，我个人并不讨厌。”
白兰地点点头，“你的身体情况如何，足够我们进行一场完整的谈话吗？”
紧接着他又摊开手开玩笑道：
“毕竟你也不想我们聊天开心地聊到一半结果发现要对你进行紧急抢救吧？你知道的，这里可没有威尔徳。”
威尔徳是梦之城最大的医疗连锁企业，它垄断了包括医院、医疗器械、健康保险、医药学院等一系列只要涉及医疗方面的所有内容。
它的客户范围小到民间散客，大到企业集团全都覆盖，并且梦之城的所有行政区内都盖有威尔徳的医院以及诊所。
可以说，在梦之城，但凡提到看病，你就会想到威尔徳也只能想到威尔徳。
因为只有威尔徳能从政府手里取得正规的医疗营业执照，其他所有试图出售医疗服务的，都通通会被打为黑医疗黑诊所，一经发现便会被政府相关部门取缔。
“虽然有些累，但如果只是说些话的话，应该还算在承受范围之内。”
祝鹤勉强笑了笑，苍白的面颊露出一抹不健康的红晕。
他向后靠去将身体稍稍放松，“我们从哪儿开始？”
白兰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微微挑眉：“你似乎对我们很放心？”
“你们先前所做的至少证明了你们具备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另外……”
祝鹤轻声道：“你们和那个男人有关系，那么我想你们就算坏，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吧，呵呵，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确实坏不到哪儿去，也就只是会把你的胳膊一寸寸捏碎然后剁成一段一段的拿去喂野猫野狗的程度吧。”
伏特加在一旁瓮声瓮气道。
“那希望捏碎前帮我打个麻醉，谢谢。”
祝鹤礼貌地点点头。
伏特加凶恶的表情顿时一窒。
白兰地没有去管伏特加的恶趣味，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闲话就告一段落吧，你应该清楚我们带你回来的目的。”
“是因为那颗黑山羊之卵吧？”
祝鹤点点头，“我当然清楚，毕竟它可是值三千万。”
白兰地一愣，“黑山羊之卵？”
“就是一颗银白色的金属球，半个巴掌大吧。”
祝鹤看着房间众人的表情也迷惑了，“你们难道不知道？”
“如果你是指你背上的那条蜈蚣的话，那我们应该就知道了。”苦艾酒平静出声道。
“我背上，蜈蚣？”
祝鹤一怔，下意识就想扭头朝背后看去，但因为虚脱的缘故，他并没有办法做到。
“别费劲了，我这儿帮你拍了一张。”
伏特加撇撇嘴，随后轻点了下脑袋左侧，下一刻一张超清的照片投影便浮现在半空之中。
照片里，瘦削的脊背中央，一根泛着金属色泽的黑红色脊柱取代了原有脊柱的位置。
在它的两侧，无数泛着同样色泽的金属骨片从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得像是触脚，显得格外渗人。
祝鹤沉默下去。
这的确很像一条蜈蚣。
“怎么样？难过不难过？是不是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恶心像是个怪物一样？”
伏特加在一旁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白兰地立马瞪了他一眼。
伏特加耸了耸肩，显然没当回事。
但下一刻祝鹤的话便让他也瞪起了眼。
“为什么会难过？”
祝鹤抬起头笑了笑：
“这可是三千万，另外这难道不是正证明我成功了吗，我活了下来，成为了那极低极低万中无一可能的分子，这种天大的好事我为什么要难过？”
伏特加顿时语塞。
这小子的歪理好像还挺对，这他娘的还真是个好事！
草！
伏特加面色顿时臭了下去。
白兰地无奈摇摇头，随后正色道：
“你身上的那件东西确实也很重要，但我们先把它放一边，我们想知道的其实是另一件。”
“另一件？”
“没错，就是关于你说的那个男人，对了，他叫山崎。”
“山崎。”
祝鹤跟着重复一遍，旋即低头嘀咕一句，“原来他叫山崎，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顿了顿，祝鹤又困惑道：“可我也只是那天和他简短地相处过一会儿，我不认为我能带给你们任何其他的有效信息，除了那件名为‘黑山羊之卵’的义体。”
“不必担心。”
白兰地平静道：“你只需要把你当时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就可以了，讲得尽可能详细些，不用赶，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祝鹤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随后像是在整理思绪，片刻后祝鹤斟酌着说道：
“我之前是个政府运尸工，那天我收到AI通知到二十一区集合，然后……中间出了点小插曲，关于插曲我就不多赘述了，那无关紧要，反正之后误打误撞之下我就遇到了赛博……嗯，也就是山崎。”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杀我，只是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我那时因为很害怕，所以开头的话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有关什么垃圾包装纸啥的。”
“紧接着他好像突然就打开了话匣子和我聊起来，当然了，主要是他说，我听，总之是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甚至他还和我探讨了下人生和梦想。”
“然后他就掏出了那枚‘黑山羊之卵’，也就是现在我背上的蜈蚣，他说这是个什么大公司的最新军工科技产品，本来该装他身上的，但现在他决定给我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再然后，我就被他打昏过去了，至于之后……”
祝鹤耸了耸眉毛，“我就一概不知了。”
“就这些？”
“就这些。”
伏特加急了，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从头到尾山崎就难道没有跟你提过其他的，比如具体某件事某个人？”
祝鹤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提过任何人。”
“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山崎肯定说过……”
“伏特加！”
白兰地面色微沉，“你有些过分了。”
伏特加倏然闭住了嘴，但脸色却也有些不好看。
“行，那就先谢谢你了，你接下来就在这好好养着吧，直到能下床走路为止。”
白兰地和祝鹤点点头，随后示意众人跟他出去。
一行人沉默地到了楼下吧台。
片刻后。
白兰地环视一眼众人：“刚才的对话你们也都听了，他说的一些东西明显可以和那枚定位芯片上的信息对得上，这是无法临场作假的，所以山崎的死就到此为止，单纯是因为他身不由己，无关涂鸦任何人，更没有任何阴谋论，都明白了吗？”
众人轻轻点头。
“伏特加，你呢？”
“知道了，不提就是。”伏特加怏怏道。
“那我们开始下一议程，是否要给他一个机会。”
白兰地面色平静。
“按照涂鸦的规矩，举手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