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手术
“琴酒?”
白兰地像是为了做最后确认一般重复了一遍。
“对,琴酒。”
祝鹤面色忽然有些紧张:“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先前说过这面酒墙都是没被选择过的,那么想选哪一瓶酒作为代号都是你的自由。”
白兰地转身从酒墙上取下一件黑色包装深棕色的玻璃酒瓶,打开后倒了一小杯推到祝鹤面前:
“琴酒又叫杜松子酒、金酒,因为其作为鸡尾酒的基酒配方多达上千种,所以被誉为鸡尾酒的心脏,能一眼相中它,说明你的品味不错,来,试试看。”
祝鹤看着面前的酒杯,有些愣神。
他可没有什么品味,别说今世,就连前世他都对酒没有什么研究,更别谈品味了。
至于琴酒,纯粹就因为他内心突然升起的一点恶趣味罢了。
当然,取这个代号最好祈祷他日后不会碰上一个叫工藤的家伙。
祝鹤轻轻举起酒杯。
酒杯中,无色透明的酒液包裹住半颗冰球上下沉浮,色泽清澈透亮。
他举至嘴边浅浅抿了一口,眼前忽然微微一亮。
出乎意料,入口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辛辣,相反口感还算柔和,甚至在冰镇之下它的甜意还被最大化地激发出来。
“看来你已经记住它的味道了,这是琴酒中的老汤姆,关于它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
白兰地收起酒,微笑道:
“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如果你有兴趣,日后可以再来找我做深入探讨,我很乐意分享关于酒的知识,但现在……”
白兰地轻拍了拍手,“为表对新成员的欢迎,各位涂鸦的老前辈不妨都做一下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说着,他的视线首先落向正喝着闷酒的光头男人。
三秒后。
像是感受到压力,光头男人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不情不愿道:
“伏特加,梦之城最牛逼的狙击手,不信你可以试试。”
简短撂下一句后,他便一仰脖将酒灌入肚中,显得有些憋屈。
白兰地无奈摇摇头,安慰似的拍了拍祝鹤的肩:
“伏特加其实人不错,只是目前他还处在一个钻牛角尖的境况,理解一下。”
祝鹤回以一个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移向下方的卡座。
那里,套着铆钉皮夹克的短发女人冲祝鹤摆了摆手,利落干脆道:
“龙舌兰,目前在十七区接了些活计,热爱近身搏斗,很高兴认识你,琴酒。”
祝鹤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你好,龙舌兰。”
龙舌兰的善意反倒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在他认知里,整个涂鸦应该都对他谈不上欢迎才对,毕竟他牵扯到了山崎的死。
尽管和他关系不大,甚至他还算是个受害者,可连带关系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
他目光下意识落向角落里那个玩魔方的卫衣少年。
似是感受到祝鹤的注视,少年手中动作微顿,但头却没抬,只是言简意赅道:
“百加得,来自第三十一区。”
第三十一区?
祝鹤不由一愣,这个少年是不是说错了?梦之城难道不是只有三十个区吗?这第三十一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像是看穿祝鹤的心思,白兰地淡淡解释了一句:
“梦之城的确存在第三十一区,只不过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
祝鹤听话地点了点头,将疑惑埋在心底,最后看向了苦艾酒。
说实话,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女人与那天晚上将他打昏的邋遢男人联系起来。
那个邋遢男人是那么的轻佻话痨,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光是性别、容貌,甚至在性情上都完全与邋遢男人是两个极端。
她的气质是那样的森冷,像是把散发着隐隐寒气的刀,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有张很好看的脸却鲜少出现情绪波动。
祝鹤敢打赌,这张冰山似的脸如果笑起来绝对会非常好看,甚至不逊色于大公司飞艇投影出来的广告明星。
只见她轻声道:“苦艾酒,目前在二十九区接了一个长期委托,擅长多种枪械近战技巧。”
原来叫苦艾酒,美貌和伪装手段倒是都挺符合的。
祝鹤收回视线。
“至于那天你看到那个西装男人,他叫朗姆,因为就职于一家大公司,所以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毕竟三四天还行,要是一下子消失个十来天,那他还是会有麻烦的。”
白兰地补充道。
祝鹤点了点头,“所以接下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白兰地略有些讶异:“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
祝鹤沉默了下,“我还不至于白痴到相信你们能随意将黑山羊之卵放在我的身上不管,我肯定是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或者证明什么。”
“不错。”
白兰地点点头,“我们需要你为我们提供你身上那件义体也就是黑山羊之卵的相关数据,譬如它给你的身体带来了什么怎样的变化,以及你跟它之间的适配性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这是基础条件。”
顿了顿,白兰地继续道:“此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们给了你一个机会,那么你需要向我们证明你能胜任或者值得这个机会。”
“这是一个长期考验,它综合很多方面,我们不妨来举其中一个最简单直接也是你能理解的东西吧。”
白兰地微笑着看着祝鹤的眼睛:
“你害怕杀人吗?或者说,你敢杀人吗?”
闻言,祝鹤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
如果白兰地此刻告诉他涂鸦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好组织,主打的就是爱好和平,那他才会意外。
但他还是有些沉默。
“我不知道,如果在之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以,但现在,我不确定。”
“我之前的工作需要我每天接触无数具尸体,其中不乏一些死状极惨的,但我都适应了下来,因此我以为杀人也没什么,但直到真正面对那一刻,我才知道,两者之间的差别宛若鸿沟。”
“是那个叫王东的?”
祝鹤一怔,旋即轻点了点头,“对。”
“那是什么感觉?”白兰地感兴趣道。
祝鹤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轻声道:
“恶心,反胃,恐惧,以及,茫然……”
突然,祝鹤用力晃了晃脑袋,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现在的确不能保证一些东西,但我保证会尽一切可能地去适应。”
“你很诚实。”
白兰地微微一笑,“但诚实在某些时刻反而会成为累赘。”
只见下一刻白兰地看向众人,“有谁愿意作为前辈引导琴酒一段时间?”
酒吧内有些沉默。
前辈引导新人。
这个词乍听之下的确很美好,但梦之城可不是游乐场。
它是一座会吃人的城市,行走在这样一片人心荒芜遍地险阻的泥潭,自身尚不能顾及周全,何谈带上一个一窍不通的新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谁领回来的谁带呗,这很公平不是吗?”
突然,伏特加发出一声嗤笑:
“何况某人当初进来的时候不也是山崎亲手带的么,肯定比我们这些粗人有经验的多,是吧?”
白兰地微微皱眉,正想说点什么,结果下一刻卡座里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可以。”
白兰地一愣,旋即劝阻道:“苦艾酒,我们或许可以通过抽签……”
“我说可以,白兰地。”
苦艾酒嗓音微冷,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我会把一切该教的都教给他。”
“那好吧。”
白兰地轻叹一口气,“既是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他的视线重新投向祝鹤,“你需要先做一个小手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