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弑师
“呱！”
初夏的季节，山间，有蛙声高唱。
昏暗的道观内，紫峰老道脸上赤红，双目亦被红光染尽。
他朝着李未央的头顶，缓缓伸出右手，掌中有猩红光芒涌动。
只见其五指慢慢变形，如同被拽长的拉面，却是由密集锋利的尖齿组成。
“师父！”
李未央忽地开口，脸上露出笑意：“你醒了。”
“啊？”
紫峰老道吓了一下，眼中的红光褪去少许，一口气没上来。
“咳咳咳……”
他咳得老脸通红，弯着腰，像是只煮熟了的虾。
今夜月光稀疏，修炼进境缓慢，索然无味。
李未央根本就未曾入定。
他赶紧起身搀扶，满脸关切：“师父，你身体怎么样，夜间风大，还是回房间吧。”
“无妨，咳咳……”
紫峰老道咳了两声，摆了摆手……
这时，他才发现，手上的五条尖齿触手，仍在空中晃啊晃的。
两人四目相对，齐刷刷扭头……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李未央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师父，你的这个触手，是我见过最小的。”
紫峰老道愣住了，“你，你不怕么？”
“不怕！”李未央摇了摇头，“自五岁那年之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一伸手。
捏住那五条摇晃的利齿触手，狠狠地一拉，汁浆爆裂，五条触手直接被他给撕了下来。
十指连心，紫峰老道痛的发狂，张嘴嘶吼着，但发出来的，却是婴儿的啼哭声。
【真男人从不会畏惧恐怖的事物，在你看来，一切的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于是，你得到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股强悍的力量，由然而生。
李未央脸上透出兴奋，握着紫峰老道的手，在其无能狂怒时，顺势沉肩一撞，便将其顶飞出去，撞倒了道观中的神龛。
泥塑的老君神像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紫峰老道迅速从地上爬起，发出的声音，甚是虚幻，一半苍老，一半稚嫩。
他手上的伤口处，血肉蠕动，一条条细小的蠕虫爬了出来，这种蠕虫身躯极小，四分之三的身体，都是口器。
无数的蠕虫从里面生长了出来，直接撑爆了他原本的手臂，再度化作了一条蠕虫触手。
而这些触手之上，全是口器，尖齿交错，密密麻麻。
李未央双眼很平静，但脸上却透着疯狂，这种疯狂，一点都不比紫峰老道差。
当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不再有一丝恐惧，那便是无尽的疯狂。
“从拜师的时候，你看向我时，眼中的贪婪，就根本藏不住。”李未央缓缓说着。
又从背后，抽出了那根棒槌。
“那你还敢拜我为师？！”紫峰老道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李未央嘿嘿一笑：“因为……我也贪啊。”
自从五岁那年之后，李未央就发现，对于这种不可名状，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所以师父身上的异样，他一清二楚。
但那又怎样？
既要！还要！
不付出点努力怎么能行！
身形向前冲去，李未央在空中翻腾，躲过抽来的触手，随即，在接近之后，便将手中的棒槌，狠狠地敲了下去。
紫峰老道似是陷入某种诡异的状态，竟不闪不避。
“咚——”
如同打地鼠一般，棒槌敲打在老道的头顶，顿时绽放出一片血花。
即使拥有九牛二虎之力，这一棒，也没能让紫峰老道灰飞烟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这个道理。
头顶的剧痛，让紫峰老道，陷入疯狂，或许他要的就是这种疯狂。
其双眼又被红光覆盖。
触手亦在狂舞，朝着李未央抽来，触手上的无数口器，同时发出难听的婴儿啼哭声。
婴儿啼哭声，扰乱心智。
正是惑心咒。
这也是近段时间来，紫峰老道在做的事。
将自身的道家术法，与诡异的能力融合，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威势。
如今，原本对敌时，暗藏于掌心的惑心咒，以声音的形式表现出来，威力更甚，防不胜防。
但李未央不需要防，一个稳如老狗加身，已经足以免疫。
“啪——”
面对抽来的触手，李未央挥棒迎上，捶打在触手之上，发出脆响的同时，又是一团血雾爆开，蠕虫四飞。
李未央心知。
自己与师父的差距，便是术法上的差距，因此便想以蛮力压制，靠着年轻的身子，让对方喘不过气来。
但岂料，
抽中触手的棒槌，竟被触手上的无数口器咬住，无法抽离。
“好徒儿，为师真的生气了！”
连番被李未央的怪力压制，紫峰老道心知徒弟的成长，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现在，只能用法术远程轰击了。
只见他一拍脑袋，张开大口，露出喉咙里，一颗猩红色的瞳孔。
瞳孔内，
绽放出红艳艳的光芒，化作万道红光，却是变异般的御剑术。
绚烂妖异的剑光，在夜色中绽放，闪烁着噬人的杀机，直接封堵住了李未央所有的去路。
若是被这万道剑光刺中，立刻就会变作新鲜刺身。
李未央瞪大了眼睛，他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边的兴奋。
……师父果然是会御剑术的。
剑光转瞬即至。
李未央双眸，闪过一丝红芒。
“让你看看我的。”
忽地，从他背后伸出了十几条巨大的触手，这些触手呈现出妖异的雪白色，每一条触手顶端，都伸出了一根长约六寸的肉刺。
“你……”
看着自己的徒弟，竟然异化，紫峰老道震惊当场。
从心底，乃至灵魂深处，开始战栗。
无边的恐惧，如潮水汹涌奔腾而来，将他包围。
十几条触手在李未央身前挥舞，叮叮叮声响不断，拦住了这片剑光。
直到眼前的剑光消散，李未央拔地而起，人在空中，十几条触手齐出，刺向了被恐惧包围的紫峰老道。
“噗！”
“噗！”
十几条触手将紫峰老道的肉躯洞穿，巨大的冲撞力，将其狠狠地撞飞，钉在了道观的石壁之上。
砰——
被洞穿的身躯，汩汩地流着鲜血，从雪白的触手上滑落，触目惊心，竟有种妖异的美。
四目相对，李未央眼中的疯狂敛去，双眸异常明亮，“师父，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
这是一个修行人，对死亡的恐惧。
紫峰老道眼中的红芒渐渐散去，脸色变得灰白，此时，他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所以他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谢谢，小心！”
话音刚落！
一双猩红色的短小手臂，从其腹部探出，抓向李未央的腰下。
“呱——”
一声蛙鸣响起，从道观外，射来一条碧绿色的长舌，卷住了那双猩红手臂。
“哇……”
婴儿啼哭声从已经死去的紫峰老道体内发出。
紧接着，一个满身血红的婴儿，被碧绿长舌给拽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面。
啼哭再起。
阴森瘆人，令人头皮发麻。
那红婴翻身而起，只见他一个头占据了半个身子，满嘴的利齿又占了半个头，眼睛里的那抹血红，闪烁着幽冷残忍的目光。
“呱——”
碧绿长舌上，一道绿光传来。
而那红婴眼中讥讽，反手握住长舌，一道肉眼可见的红光，在其双手间酝酿。
“噗！”
一根粗大的触手，从其脑后，直接贯穿，又从大嘴中冲出。
但红婴手中的那道红光，却已经疾射而去，顺着长舌，撞散了绿光之后，飞向了道观外。
“呱——”
长舌立刻回卷，道观外响起一声蛙鸣，却更像是惨叫。
未等他出门查看，是谁在道观外相助。
李未央的脑海之中，再度响起熟悉的声音：
【人都是贪婪的，你也不例外，想要更多本就没有错，正是这种贪婪，才能改变世界，因为贪婪，你获得了二十年的摸尸经验】
贪婪？
不是恐惧吗？
李未央终于发现，自己的外挂，似乎不是苟与莽这么简单。
十多条雪白的触手，如长鲸吸水般，缩回了李未央身后。
连带着的，从师父紫峰老道的尸体上，摸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关于道家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