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3-番外1
从云坠般迷雾里醒来,程晓晓仔细分辨着耳朵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一会才明白,竟然是胎教课。眼前是一间极简洁又奢华的套间,阳台的一边,早春的阳光还算温柔地洒在一个着了宽松长袍,身形圆润的女人身上,女人脸色粉白里透着微红,随着屏幕上的节拍,缓缓伸展着自己的腰肢。程晓晓下了床来,女人听到声音,抱歉地朝她笑笑,伸出一个手指,然后补齐了最后一个八拍,才擦着薄汗,缓缓走进。
女人似乎对她很有兴趣,对着她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才递过去一瓶水,满脸笑意道“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恐怕有人真要急疯了。”
程晓晓对女人的热情似乎不太适应,醒来前漫长的混沌里,她的魂魄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一处,黑黑的,四周是坚固的壁垒,她无目的的游荡,休息,直至苏醒,然后继续。无数个这样的循环后,她才渐渐适应了,不再惶恐,直到被一个天外浑厚的声音唤去。
女人见她出神,便在她眼前挥一挥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
程晓晓摇摇头,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女人没有答话,只是觉得有趣,好一会才狡黠一笑,“我叫徐。。。,徐爱玲。”
竟然不是徐夫人!
女人看着程晓晓一脸的疑惑,又解释道,“大嫂马上就要生了,大哥忙着大嫂的事,实在没办法,才差了我来。不过我也差不多。。。”女人看看自己的肚子,带出些即将为人母的傲娇来,见程晓晓一脸迷茫,“怎么,梁铮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麽?”
“有吗?”程晓晓尴尬地搜索着回忆。
徐爱玲随即释然,热情地介绍起房间来,“这里是曼谷,治安最好的豪宅区,泰国最好的妇幼医院就在对面的街区,梁铮带你来的时候,就说起过,你刚刚有了身孕,反应有些大,他没办法,才送你到这里休养。原本他指明要大嫂帮忙照看的,可大哥怎么会肯呢,才临时抓了我来。”徐爱玲不动声色地解释着,“这里有电视,不过看不了外面的节目,以前是专门为大嫂播放妊娠期教育片的,现在是给我。。。”
程晓晓表示理解,然后试探性地问,“梁铮他人呢?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徐爱玲有些为难,这个她自然是不知道,可是看她一脸病恹恹的模样,再想到梁铮临走时对她千万般许诺甚至夹杂着若有若有的威胁,她就吃味,凭什么她等了二十多年都得不到的男人,偏偏就对这个平平无奇,一无是处的女人,动了真情。
徐爱玲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你有了身孕,就不要管这些了,眼下,照看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大事。”
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人生生咽了回去。
。。。。。。。
微风下,夕阳把沙滩染成了灿烂的金色。徐光尧看着眼前粗糙的男人,又看看不远处的精瘦的小五,“听说你一直给部队加训,瞧你把人累的,小五又瘦了不少呢。”梁铮没心情解释,只愣愣地看着一处海面,看着那波浪一股股涌近了,又一圈圈退去,如被设置好了一般,不急不缓。
徐光尧抬头看着半空中的海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她,搁着看什么浪花,这天大海大,什么花样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不料旁边的男人,像没听到一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徐光尧终于抿住嘴唇,陪着自己好友,欣赏眼前折来又覆去的波纹。
一周前,他抱着昏迷的她,拜访了缅甸一家又一家医院。所有大夫检查后都摇摇头,即找不到昏迷的原因,又无法唤病人醒来。那一周,是他人生里最艰难最漫长的一周,每一次日落,他都慌乱到发抖,因为这意味着,她醒来的可能又少了一分。最后,他带她来到泰国,徐光尧花重金请了德国最好的专家团过来,程晓晓被送进整个东南亚最为权威的手术室。梁铮则去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寺院,他随大师们在佛像前日夜诵经,忏悔自己的罪过,又请了通晓阴阳的高人,为她开坛问路。高人说,程晓晓阳寿尚有,无需点灯。他竟然欣喜若狂。经过不知几个昼夜的抢救,医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徐光尧觉得荒诞,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梁铮会亲自披了袈裟,对着泥胎跪拜。可当他在医院看到许久未露面的梁铮,他下巴布满密密的胡茬,眼里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杀伐果断,他布满红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怕和不忍,像在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盯着病房的方向,不发一言,一些劝解的话,才被他重新咽了回去。不过是真的怕了,怕失去,怕手术室的人永远不能醒来,怕自己不能替她分担生死。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真成了自己兄弟的命门!
海面上的余光,已经少了大半。徐光尧打算走了,他看看自己兄弟,“你不是真的要交出刘也的证据吧,再去跟三角地硬碰硬,来一场你死我活,我可警告你,国盟交给你是权宜之计,你这个代盟长可不能藏了私心,去给北面某些人拼命。他们的事,咱们万万不该插手,你可不要糊涂。”
梁铮总算听进去了,“可是,是我起了私心,取之有愧,不拿出一些东西去换,总是会怕。”
徐光尧觉得自己兄弟无可救药了。
好在,又听他说,他打算只调用花河的兵,他的国盟,他会完完整整地还给他,徐光尧这才好受了些。
花河虽然兵力有限,但好在内里,并不像国盟这般复杂,梁铮又一向控制得力,调教有方,加上他提供的一些,也未必不能赢。
再者,那个程晓晓,身份又太特殊了些,既然自己兄弟动了真心,那必然是要吃点苦头的。
梁铮最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交给徐光尧,徐光尧看着上面并不十分精美的吊坠,戏虐道,“知道你节俭,可也没必要到这个地步,要不我给你换一个。。”
“这是我阿妈的东西,我曾经送过她一次,她不肯收。前些时间,一直供在福堂里,于她应该有益。”
徐光尧没想到梁铮会这么一板一眼的解释,只好收敛了些,放进口袋里,最后乘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