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饭桶VS狗
香花这话,在村里仨婆子听来,信息量挺大呀。
仨婆子认为她们是在交头接耳,实际上那叫不背着人:
“啥事儿就此作罢,你听说过没?还是个男人和她商量事……艾玛,我知道啦,不会是有老头要娶有粮娘吧!”
有粮娘就是许老太。
说话的婆子边分析还边看眼戴银簪的老妇。这老妇从面相上看,保守估么得有六十五往上,脸色又那么不好看,从进村就扬着脑袋走路,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这位搞不好是正房,捏鼻子不得不帮她男人来许家纳妾,纳香花。
香花该咋是咋,属于五十岁里长得不孬的。长得吊眼梢子就带那勾人样。
“俺的天爷啊,那要是这样的话,真让有粮娘划拉着一个有钱老头?”
“等等,有钱怎还作罢?这不是有粮娘一直惦记的吗。”
“有粮娘,你快往外瞅,人家是带驴车来的。”瞅这做派就能猜出来有车有房还是镇里户籍,可别端着,收拾收拾包袱快跟着去,回头哄好老头,还能让后爹贴补你家那俩小子娶妻成家。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的两位妇人是镇上捕头赵大山的老母亲和媳妇。
“我是来给我孙子和她孙女退亲的!”
赵老太很气愤:怎么还扯上她老头了,那都死多少年了,她老头活着时没少遭罪,死了头上还要被扣屎盆子,快善待她老头吧。
赵大山媳妇想拦住婆婆这话已然来不及。
本来进院听到许老太说就此作罢,赵大山媳妇心里真挺高兴。
那一瞬,她有真心实意在心里夸奖许老太,这位婶子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门不当户不对要拒绝。
并且也很明白许老太为啥没等她们进屋就急匆匆说出那话。
一方面是男方先于女方说出悔婚会让许家在村里抬不起头。另一方面把缘由含糊带过,却斩钉截铁拒绝表明意思,以免她们带气进屋,一旦说出挑剔难听的话会很伤女孩子脸面。
其实这也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赵大山的媳妇确实打心眼里不想让人知道她儿子和这许家姑娘有过口头婚约,那样的话,她儿子往后会抬不起来相亲门槛。传出去说连许家姑娘那样式的,她赵家都曾考虑过,往后那啥孬样的都会心大的觉得能嫁进她赵家。
所以说,赵大山的媳妇也觉得不掀开说清楚挺好,她要不是惦记着还有最后一件事相求,想让许老太去和她那犟男人再说一遍拒绝的话,真想扭头转身就走。
可谁能想到这三位婆子叽叽咕咕嚼舌根,给她婆婆气着了,婆婆秃噜一下就把她儿子和许田芯有过口头婚约的事说了出来。
这面许老太脸也黑了。
她非常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昨日孙女和她进城是为让男方父亲相看。相看是挺大的事儿,这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就能拍板儿女婚事。
那被拍下过,甭管拍没拍成,往后也好说不好听的,所以不想露馅。
但就是万万没想到,原身许婆子留下的破事太多。
这个插曲是从哪来的呢,记忆很模糊,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原身曾和村里人掐架时吹过牛,有些像扯老婆舌整急眼了,反正就话赶话吧,曾两手拍巴掌跳高气人说:
“嗳,你就嫉妒吧,我可不像你似的,一天搂个猴还搂得蹦蹦紧,俩猴样搂一块还拿对方当个宝贝蛋儿,我呸,寒碜。就你家那位一脸老褶子,蚊子都不敢下脚,怕把脚崴了。我赶明就算再进一家门也要找个有钱人,像我这种好的根本不用愁,笑啥呀?找不着般般岁数的,咱找老头。谁和你家那个猴说过话。”
然后自打那次骂架后,有些村里爱嚼舌根的纯是欠登心理,实际调侃表面装作劝道:“你真要找个能当你爹的老头儿?咱都多大岁数了,他再要是当爹的年纪,那不行的。”
“少拿这事儿逗闷子,不用劝我,去劝老头儿,只要他田地多事还少,我这面好说。你们要是能帮我介绍到上去快下去早的,我还要感谢你八辈祖宗呢。”
原身许婆子这副混不吝的回答,没想到真有人当真,没少被人嚼舌头,还影响到今日这事儿。
这不就整乱套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在刷屏。
这不是小助理能关闭的直播间,主播是奶,奶奶要念口令,直播才会关闭。
“我要看香瓜奶奶!”要急死了。
“摄像头呢,请对准又香又有瓜的奶奶!”
才第一天直播,香花就成了香瓜。
对话好似过了很长时间,但在许田芯这里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手中还举着才咬一口的窝窝头。
许田芯默默转过身看向院里,满足直播间吃瓜群众倒是次要,主要她怕奶万一吃亏,她好方便冲出去。
好吧,好像用不着她。
她婶娘是什么时候和她奶一起飘出去的呢。
而后续发展,奶奶正在赶人。
“我先说的不同意,再多的话没必要。”
露馅儿了,许老太也依旧保持理智。毕竟话太密更容易言多必失。有时候一句好话都能被人传出几个版本,更不用说这种退婚约的八卦事儿,能少说一句就少给别人谈资。
于芹娘去墙根取扫帚,虽然场景尴尬但能给人台阶下,意思不是在赶人,她家真要扫院子。
无奈这有脑子不好使的不配合。
赵捕头的老母亲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许家,心想:呵,就凭你家还好意思强调先不同意婚事,哪来的底气呢,嫌弃也应该由我们先表现出来。
再因为刚刚那个插曲更想给两句磕碜磕碜许家,啊,合着孙女的奶奶还是个不正经货色,一把岁数不老实守寡还要找老头。
“不用撵人,我压根儿连你家屋门就没想进。但有几句话咱得说前头,别回头我们走了,你们家又心大起来找上门。死皮赖脸的人,我这把岁数可见多了。毕竟像我赵家这种人家,要不是我儿子念在和你死去儿子一起上战场的情,你们村里人也接触不到不是?”
这话让那仨看热闹的婆子都不乐意听了,直撇嘴。更不用说许老太。
“哎呦我天,瞅你那个母牛甩尾的样,把你牛逼坏了。还我家屋门没想进,呸,等你走,我这院子都得撒香灰嫌你落脚地恶心。老母鸡上房顶你算个什么鸟,猪鼻子上插大葱瞅你那装相劲儿!你们家不就是西城镇嘎牙子村的?都是村里人装什么大尾巴狼。这你儿子从战场回来,命大捞个捕头干干,你倒着急忙慌没把脚上泥洗净就忘了本。”
赵大山的母亲好悬被许老太这番话气个倒仰。
自从她儿子转镇上做捕头,已经没有人敢指鼻子骂她。
“没相中,你们祖孙俩花我儿不少银钱吃饭,瞅你们那副活不起的样。我去酒馆打听过,连小二都记得你那孙女就是个馋强、饭桶,眼睛就知道盯着饭!”
屋里许田芯听到饭桶二字,默默放下手中握的窝窝头。
而这话才叫真气着许老太。
如果说之前多数有接盘的心理,在帮原身打扫这些破烂事,那么现在她才叫真火大起来。
毕竟吵归吵,俩孩子没见过面,大人之间怎么对喷都没事,甭去骂人孩子,那不是戳人心口窝?
结果她不抨击对方孙子一句,老赵家骂她孙女是饭桶。
“旺财,呸,狗都不稀得叫的名,我告诉你,压根儿我听见你孙子名就不行。”
“你骂谁是狗名?”
“你孙子狗名。”
“你孙女饭桶。”
非物质文化遗产间的大战,就这样利落地拉开了序幕,俩老太太说着说着竟然撕吧到一起去。
赵老太岁数大,她只会退退退:“tui tui tui”不停冲许老太吐吐沫。
许老太就厉害了,她会魔法双倍攻击,不仅能两手上上上,俩手刨起来快节奏播放像极在指挥大合唱,她还能嘴上骂话不重样。
两面的儿媳妇拉仗:“嘎哈呀,这咋说说动手了……”
“娘!”就在此时,赵大山下马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