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敲打

“将军，前几天您求见皇上，皇上一直不见，为何现在又突然召见？”匆匆赶来的副将不解的问吴三桂。

其实吴三桂也不知道，他只是感觉现在的皇帝和以前的皇帝不一样了，大不一样。

更果敢，更杀伐果断了。从下密诏拿他妻小威逼利诱，让他秘密调防，到不管不顾的迁都南京。

以前的皇帝，是一定不会有勇气和才能下这个决断的。

“本将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最近的皇上不一样了。”吴三桂坐在书桌后，眼神幽暗。

另一个谋士思索了片刻道：“前几天不见将军，应该是想先凉凉将军，因为皇上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将军。如今北京城都被人家攻破了，半个天下都没了。皇上能依仗的本就不多，要是跑的慢一点，估计都没机会逃到这南京城了。”

“所以现在将军对皇上很重要，但是又对将军不信任，所以皇上在纠结，在疑虑。”

“哼！就算是不信任又怎么样？还不是得靠着咱们替他守天下？”另一位大肚子的副将不屑的道。

其他人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都没什么反应，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将军也得小心，我也感觉最近皇上不一样了。如果这次皇上有嘉奖赏赐，那就收。但是想让将军出兵调兵，那就婉拒诉苦。当然了，还要趁机多要军饷粮草。”原先开口的谋士，老谋深算的道。

“是该这样！现在天下都乱了，农民都要当皇帝了。说别的都没用，只要咱手里有兵，跟谁干不是干？大不了，咱就自己干！”大肚子副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上面的杯盏晃动。

吴三桂呵道：“慎言！你要是出去还这么胡说，那你就回家，别再跟着我了。”

大肚子副将头一缩，还是小声的嘟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么。”

谋士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将军，要是皇上想让将军留下，将军万万不能答应！不管皇上给将军什么官职，许下什么承诺，都不要答应。”

“将军只有在外握有兵马，将军才有价值。如果留在皇上身边，看着风光，但是不然。将军一定会陷入朝廷党争，被束手束脚。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大的作为。杜将军刚才有句话说的对，只要咱们手里有兵，就什么都不怕，因为咱们有的选。”

谋士说完指了指北方。

吴三桂对于谋士和副将的种种言论，并不发表意见，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等别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了那个谋士。谋士才小声的对吴三桂道：“将军，北边的信，我们该怎么回？”

“先等等，不急。”吴三桂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如履薄冰了。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万丈深渊了。

现在李自成来信要拉拢自己，要是在以前自己还驻守山海关的时候，他就不接受了，现在就更不可能接受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李自成的农民军放在眼里，哪怕李自成的声势再浩大，哪怕他都已经占领了整个北方。

因为吴三桂太了解李自成和他的农民军了。

自从李自成进了北京城后，再没有什么作为就能看的出。李自成不会再有大的成就，北方还是会落入多尔则的手中。

本来在山海关的时候，他还能去投靠多尔则，自己的舅舅祖大寿也多次给他示意过，他也早有此意。

也不是他不忠，只是他已经寒了心，他们父子为朝廷做的够多的了。

时事如此，大势如此，不由他不选，他也得要替自己考虑。

但是等到皇帝的一道密旨的到来，就都变了。

因为皇帝明确的告诉他，彼时还与多尔则谈判的洪承筹是回不来，活不了了。

而皇帝要迁都，要他去驻防江淮。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投靠多尔则，也一定会被猜疑。

他不敢也不能去赌多尔则会在被骗过一次后，还能毫无芥蒂的去信任他。

他之所以能依仗的，无非就是自己手中的关宁铁骑，和自己驻守的山海关了。

皇帝南迁，李自成就要入主北京城。

他不想投靠李自成，也不能冒险去信任多尔则。

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奉召驻防江淮了。

这是阳谋，让他只能乖乖的听话。

吴三桂的手攥在椅子把手上，关节已经发白。

他从不知道，那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可怕了。

先不说自己本就不看好李自成，就算现在这种情况下投奔过去，能不能在李自成军中得到重用，就很难说。

而且自己现在想把全部的兵马都带过去，都很难。

现在的皇帝对自己是又用又防，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锦衣卫监视着。对此，那些嚣张的锦衣卫都不想遮掩，明显就是给自己施压，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他现在都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甚至他都不敢肯定，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谁还是自己的，谁已经投靠了朝廷。

当然了，那些锦衣卫可以都杀了，可是以后呢？

如今的局势，让吴三桂越来越看不清。

府衙朱云书房。

“将军快起，来呀，赐座。”朱云笑呵呵的让人把吴三桂扶起来。

吴三桂起身后，也不敢抬头看朱云。等到内侍给他拿了凳子过来，告谢后小心翼翼的坐下去的时候，才抬眼看了一眼。

年余三十多的皇帝，比他上次见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了。更有精神气了，更有帝王的威严了。尤其是那一双深沉的眼眸，让人不敢直视。

所以吴三桂只敢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

“将军这几天休息的如何，可还习惯？”

“回陛下，一切安好。”

“如今刚刚迁都，事务繁重，今天刚有点时间，所以这才召将军前来，将军可千万不要怨朕啊。”朱云盯着吴三桂道。

吴三桂连忙又下跪道：“臣不敢！”

“听说昨天将军挺忙啊，和几个副将谋士一起，在书房商议事情一直商议到了子时才结束。朕还真不知将军这么忙，到底是要商议什么事情，要商议到那么晚？”朱云笑咪咪。

“回陛下，只是一些驻防江淮的军务罢了。知道今天要面见陛下，就着重的分析了下目前局势，好在陛下问询的时候，臣好有个准备，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吴三桂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恭谨淡定。

“朕就是这么一问，快起来吧，地上可是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