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勤劳又麻木的底层人:闰土 华老栓 七斤
本章导读
闰土、华老栓、七斤等人是封建社会中农民的典型形象。他们是旧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劳动者的代表,勤劳、善良,但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在长期封建重压下变得愚昧落后、冷漠保守。
少年闰土纯真、活泼,中年闰土在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等多重压力下,变得木讷、麻木,彰显了命运的无常、世间的沧桑和人物在乱世中生存的艰辛。
华老栓夫妻辛勤操持着一个小茶馆,是普通的劳动者。他的儿子华小栓患有严重的痨病,他不去求医,却相信别人说人血馒头可以治病,去花钱买人血馒头医治儿子的痨病,至于流血的是谁、为什么被杀,他根本没有想这些问题。华老栓迷信、麻木、毫无反抗意识,只图家庭平安便心满意足了。为了医治儿子的病,他糊里糊涂地与杀害革命者的刽子手交易。
七斤麻木、软弱、不觉悟,对反革命的复辟,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敌人是谁,对事件的性质和危害不认识,随意听信赵太爷的话,他所焦虑的仅仅是没有辫子就当不成顺民的问题。
《呐喊》通过塑造这些人物,展示了辛亥革命后中国农村的封闭、愚昧、保守的沉重氛围,农民还处于封建势力和封建思想的统治和控制之下,说明辛亥革命并没有给封建统治下的中国农村带来真正的变革,深刻地揭示了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小说揭示了中国数万万农民的落后状况,他们都在“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既同情他们的不幸,又批判他们的愚昧落后。
人物赏析
一、《故乡》里的闰土
少年闰土纯真、活泼、可爱,是“我”孩提时代的“小英雄”,他富有朝气,充满着生命的热情和力量,从“雪地捕鸟”到“看跳鱼儿”再到“刺猹少年”,闰土带给了“我”那“高墙围起来的”生活中所没有的趣味和生机。
二十年后的闰土却是另一种形象。
苍老,“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
穷困,“他头上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缩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木讷,“他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
正是因为重重生活的重压导致这样的结果:“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
他安分守己,从不犯上作乱,对于自己的痛苦,却归之于命运;他迷信,在对神的祈祷中寻求解脱,“我”搬家让他挑东西,他挑的是“一副香炉和烛台”。
他“恪守”名分,对少年时以兄弟相称的朋友,称呼为“老爷”,可见他受封建等级观念毒害之深。
作者在闰土今昔变化中表达着深刻的痛惜、悲惋,既是对闰土本人,也是对记忆中的“故乡”。记忆中的故乡是美丽的,二十年后“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如此灰暗惨淡,与闰土的命运相似。作者通过今昔对比,形象地揭示了中国农民的生命热情被扼杀,故乡逐渐丧失了童年时代的魅力,变得枯寂、乏味、沉闷。鲁迅先生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让心目中那“美好”的故乡、曾经美好的人物在人们面前毁灭,是为了清醒、客观地向人们彰显灰暗、惨淡的社会,激励人们要满怀新生活的希望、努力创造新生活。正如作者在文末写道:“希望是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二、《药》里的华老栓
华老栓是一个没有觉悟的劳动群众,靠经营茶馆为生,经济困难,他儿子盖的是“满幅补钉的夹被”,他地位低下,“两个眼眶,都围着一圈黑线”,还要对客人“笑嘻嘻的”。
他勤劳、善良、俭朴,珍惜得来不易的钱。
华大妈给他钱时,“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激动得“抖抖的装”,小心谨慎地“按了两下”。“老栓看看灯笼,已经熄了。按一按衣袋,硬硬的还在”,体现了他对钱的珍惜。
华老栓到刑场时,很惊惧,“退”“寻到”“蹩进”“立住”;可怕的场面,让善良的他很胆怯,让他“吃一惊”,“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
他爱子心切、愚昧、落后,深信人血馒头能够治儿子的病,能为买到这种“药”深感“爽快”:“老栓倒觉爽快,仿佛一旦变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跨步格外高远。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买到“药”后,他感到无比“幸福”,对未来充满信心,反衬出华老栓的愚昧。“他的精神,现在只在一个包上,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
他麻木、无知,只关心儿子,对革命不关心更不理解,不知他儿子吃的人血馒头正是革命者的鲜血:“……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三、《风波》里的七斤
七斤是一个勤劳、朴实的船夫,“没有读过书”,但由于每天帮人撑船进城,所以很知道些时事,成为村里一名“出场人物”。
他对封建势力是不满的,曾骂赵七爷是“贱胎”。
他麻木、软弱、不觉悟,对反革命的复辟,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敌人是谁,对事件的性质和危害不认识,他所焦虑的仅仅是没有辫子就当不成顺民的问题。他的辫子在进城时被人剪掉了,因此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七斤没有头脑,不加分析地相信赵七爷的谎话,被赵七爷弄得神志恍惚。当风波过去以后,又如释重负,照旧生活,丝毫没有想过从复辟事件中吸取什么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