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宫
吴承天新学的这身法不光身姿飘逸出尘,赶路的速度也并不慢,看着很远的路程转眼就到了。
到了近处吴承天才真切感受到面对这样一片的浮空建筑群会有多么震撼。云路的尽头是一座仙山,仙山悬浮于半空之中,巍峨壮丽。正宣在入口上方的,是一条巨大的瀑布。这瀑布极宽且高,约莫不下百米宽、几百米高。瀑布的两边一边有一座外形异常突出,高且挺拔的山峰,两座山峰之间有一道拱桥相连。山峰、拱桥与那下方的瀑布为边,自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门户形状。而在这门户的正中央,拱桥下、瀑布上空无一物的地方,却以这里为中心,正向远处扩散着一圈又一圈的七彩霞光。霞光将空中白云推开,都堆积在两侧的山峰和上下的拱桥与瀑布处,将山巅身后的那处琼楼玉宇几乎近半都遮掩在了云雾之中,只露出最上面的一个尖顶。所以吴承天只能看到天上有霞光如流动的七彩水墨画,向着琼楼的尖顶处倾泻而下,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神鸟在绕着尖顶飞舞。
震撼归震撼,但越往里走吴承天内心越忐忑。倒不为别的,就是他好不容易爬上了那么巨大的一棵树,接着又要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瀑布,到时候该怎么上去又是一个大问题。这偷学来的身法毕竟不是万能的,估计无法沿着那瀑布给爬上去。
再往里走,吴承天本以为云路的尽头会是一个门,或者类似门形状的东西,哪知路的尽头既不是门也不是瀑布,而是不知从哪里汇聚而来的一汪深潭。这片深潭只能看到眼前几丈远的波光粼粼,后面就全是几人高的云雾压在潭水之上。最不可思议的是,到了这里后之前在外面所看到的天空之城居然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和一个硕大的,感觉几乎触手可及的月亮。
“幻境?”以吴承天如今“圆月诀”的修炼程度,只是稍作惊讶就感觉出来不对。倒不是说此情此景都是假的。实际上,在吴承天的感觉中,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他通过“圆月诀”看过去时,发现这潭水、云雾、月宫上都蒙着一层薄纱般的东西,让他看得并不那么真切,才会如此做想。
“这么大的月亮,应该就是月宫的由来吧?这难道就是‘嫦娥奔月’故事里的那个月亮吗?不过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下水游过去?不对,既然这里有可能是幻境,那么按照眼前所景的逻辑行事肯定不对,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相应的机关窍门才是。”吴承天一边看着眼前的绝美景色,一边琢磨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事实上,这才是拜入月宫的真正门槛——“镜花水月”,而并非吴承天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的那颗月桂树。
月宫里就算只是入门弟子,在法力层面至少也是能腾云驾雾的,再配合月宫所传的“冷月凝香舞”,攀登那月桂树还真只能算是小菜一碟。而这“冷月凝香舞”也就是吴承天靠着“圆月诀”从人家月宫仙子身上偷学并参悟出来的功法,他不知道这个名而已。
“镜花水月”可是西王母亲自设下的幻境,亦真亦幻,就算是寻常真仙都未必能直接硬闯而入,更别说吴承天了。他现在连闯这个门槛最基础的硬件——法力修为都不具备。要说西王母布置这个“镜花水月”的初衷还得从天蓬元帅那次醉酒误闯广寒宫说起,天蓬元帅那次喝醉了闯了进来,那个时候可没有“镜花水月”这环境,正好遇到了嫦娥,天蓬元帅惊为天人就做出了一些无礼的举动惊吓到了嫦娥。酒醒后,这天蓬元帅后来更是经常去广寒宫骚扰嫦娥,弄得嫦娥没办法,只好躲到月宫里。哪知这天蓬元帅纠缠不清又寻到月宫里来,弄得嫦娥和月宫门人都不厌其烦,西王母干脆就设了这么一个门槛。这“镜花水月”就连天蓬元帅都进不去,其难度可想而知。
面对这“镜花水月”吴承天也完全毫无头绪,毫不知情的他正准备想进入这水潭试试这幻境的成色时,幸好突然有声音传来及时打断了他这鲁莽的行为。
“麻姑,你是说有门外有凡人?还是下界月宫的男弟子?这怎么可能?凡人是不可能顺着大月桂爬上来的,更何况月宫是绝对不可能收男弟子,难道这你都不知道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吴承天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居然是从月亮上传过来的。他凝神望去,似乎看到了月亮上有两个小黑点。而两个小黑点似乎是在向着他的方向前进,一边前进一边在一点点的变大。
“这个老身自然知道。可这人确实是从大月桂那边过来的,而且施展的是我们月宫独有的身法‘冷月凝霜舞’啊!这门身法的身姿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可是仙子们去天上采莲方能习得的,还需月宫心法配合,这点奴家可不会认错的!”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月亮上的两个小黑点已经大到了20多厘米的样子,就像两个会动的人形手办。吴承天也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当先的那名女子生得绝美,如天仙一般。正是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但一身素白,气质清冷,自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倒与她的身材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身旁那位自称老身的麻姑看起来并不大,也就三、四十的模样,身材和模样都还不错,但因为有了身旁女子的对比就显得很一般了。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位麻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她说话时语气有了明显变化,但在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要不是嘴皮在动,都感觉这话不是她说的。
不知道是因为吴承天注视的目光被那两人感受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的目光同时向吴承天的方向看了过来,女子在看到吴承天的同时整个人就从月亮上飘飞而起,衣袖飘飞的样子仿佛就是嫦娥奔月模样的重现。
女子向着吴承天飞来,人越变越大很快就恢复到正常人的大小。女子从月亮上落下,穿过云雾,踏着水波,衣袂翩跹如仙女下凡一般。只见她在水面上一甩手,右手的白色广袖扬了起来,袖口如龙吸水,一股水流被女子从湖面上给卷了起来,水随女子的长袖舞动起来,轻轻一绕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吴承天给卷了起来,然后女子在湖面轻点一下就折返回去。
吴承天体内全力运转“回梦心经”却并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因为通过“圆月诀”吴承天并没有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恶意。只是这女子的水波明显比龙宫海底龟丞相“风波十二叉”中那一式“无尽风波”可差远了,吴承天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进了洗衣机里的衣服,被水波晃得颠来倒去的,要不是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已经异于常人,肯定会被颠得呕吐不可。
女子并不知吴承天心中所想,一手“水龙卷”带着吴承天又回到月亮之上进入到了月宫之中。吴承天突然感觉不那么晃了,自己身体周遭的水也像是突然蒸发了一下了凭空消失了。吴承天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双膝跪地,趴在一个汉白玉的石阶上咳嗽个不停。这倒不是他真呛着水了,而是“圆月诀”运转下一种自然而然的模仿,下意识的伪装。这种先有了行动,然后才去思考自己如此做的原因的体验,让吴承天本人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感到很惊诧。按照正常的逻辑,不应该是先有了想法才会有行动的吗?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吴承天只能推测可能是“圆月诀”和彼岸之中各种人格互动后产生的变化。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面前的女子已经开口在问他话了。
“你是何人?为何会我月宫法门?来我月宫又是所谓何事?”女子声音清冷,语气并不严厉却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味道。
吴承天既不四处张望,也不抬头看向那女子,似是两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汉白玉说:“我叫吴承天,终南山伏魔帝君钟馗之徒。师傅不知所踪后,有一天一位老神仙进入我的梦里,把我带到了天宫,天宫之上一片狼藉——”
“够了!不要说了!”
“住口!”
吴承天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和麻姑都惊呼出来,似乎吴承天即将会说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那一直给吴承天一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在刚才那一刻却异常失态,感觉似乎即将天崩地裂了一般,不经眉头皱在了一起,素素纤手都伸出来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吴承天的嘴巴堵住似的。
看吴承天闻声住口向自己望来,这女子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瞬就恢复了平静,对吴承天说话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冰冷,话里稍稍带了点温度:“即同是仙家道友一脉,你又是如何得到我痴梦师姑的真传。”
吴承天继续低下头说:“是天上那位老神仙所传。我并不知这是痴梦仙人的真传,那位老神仙只是告诉我说这是他一位老友的仙法,不传下去就失传了。”老神仙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而说的是“这本是月宫痴梦仙子一派不传之秘”,但吴承天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看这女子的态度就是明摆着要追究他所学的“回梦心经”的事,这么大的事他的小身板可扛不下来,就让那老神仙帮自己顶一下。这老神仙每一步都有深意,传自己痴梦仙姑的功法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目的,他相信自己搬出老神仙来,月宫之人肯定不会追究下去。要不他也不会有这次的月宫之行了。
听吴承天这么一说,女子果然没有再问下去,反而回头和麻姑对视了一眼,麻姑对女子点了点头,女子露出了然的神色后,又将头转过来对吴承天说:“你既然得到了师伯的传承也算是半个月宫弟子了,只是我月宫从未收过男弟子,虽然如今师祖、师伯、师父都不知去向,但师祖立下的规矩不能改。这样吧,麻姑,你先带这位小师弟去师伯的‘潇湘馆’休息片刻,我请玉兔婆婆算一卦再说。”说完,一道月光突然从天而降洒在女子身上,吴承天抬头再看时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这位吴……”因为月宫从来都只有女弟子,麻姑也基本统一尊称为“仙子”,到吴承天这里她倒不知道如何称呼了,称呼“仙人”显然不合适,迟疑了好一会方才想起之前那女子用过的称呼,“……吴道友,不如你随我先去潇湘馆小憩一下如何?”
“好!”吴承天此时才起身点了点头,然后跟在麻姑身后打量着四周。这似乎是一处开放式的大厅,没有柱子却有房顶,只是除了身前稍远的位置都被云雾所遮掩又看不到四面墙,吴承天也无法判断这大厅的大小。吴承天抬头望了望,这个大厅的顶部跟他在长安所看到的房顶都不大一样,居然是如地面一般非常平整且光滑到发亮的那种平顶。长安里也不是没有平顶,第一他看到的非常少,第二就算是平顶,它内部的顶因为有各种梁的原因也不会修得跟地面一般平,更不用说像大理石铺上去的一般,如此光滑到发亮。吴承天仔细看才发现那上面居然是一幅幅精美的刻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都没有墙壁的原因,所以把壁画都刻在了顶上。
“吴道友既然也会‘冷月凝香舞’,我们就用它赶路吧。毕竟去潇湘馆的路上有好几段都是云路,一个不留神还是会掉下去的。”
麻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吴承天就收回了目光。他稍加思索就会过意来,麻姑嘴里的“冷月凝香舞”估计就是他这一路所施展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