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花钱路

马塞洛两眼喷火，说：

“千年鱼我告诉，你再给我无无理取闹，我饶不了你。宿舍现在成这个样，全都是因为你。”

千年鱼可真有点怕马塞洛了，默默得爬回上床铺。时间还很早，对面女生宿舍的窗户一片明亮，而楼下的香樟树还连续不断传来笑闹声。马塞洛用断掉得筷子把碗里剩下几口面吃完，然后去水池刷碗。

“冬塔你的洗碟精让我用用呀！”

床下传来马塞洛冷清的声音。

“好的，用吧！”

孟冬塔说着翻了一下身，马塞洛就刷碗去了。

回到学校的第三天，千年鱼又到了雪球家里一趟，雪花给了他十万块钱，从此他就过了几天放荡时光。

曾几何时，他也曾是有过这样一段彻底无忧无虑的时光的。

那是两年前，在长达两个多月的漫长无聊的暑假后，他来到这儿了的时候。

可以预见，四年的时光就像是Windows XP壁纸上的那片广阔的草地坦荡无痕，一马平川，让人心情愉悦，晴朗的天空拿着望远镜也找不到一片忧虑的云彩。

“时代变了，空气变了，风景也变了。”

牛顿市的空气其实很不好。干燥且粗粝，永不停息的汽车隆隆声，一年三百多天花期的月季和两永远挂着果子却不能食用的石榴，构成了他对这城市最初记忆。进而在后来的时光里，他都误以为这是中国所有城市的标准样式。

他天生胆小，怕迷路，开始的一个月他只围着学校的栅栏转悠，靠在栅栏边用手机空放歌曲，看像他一样的新生三五成群的从面前走过。那时他刚玩手机不久，对他的手机有种新奇和亲近，更是不离不弃陪伴着它的伙伴。

三天的报道时间结束，然后他们一起穿上宽大地劣质军装开始军训。那军装散发着淡淡的化学染料味道。他对化学很厌恶，但当时大家的衣服都有这味道，这就让他就觉得与大家完全融为了一体。

军训的地方小足球场的水泥地。两边种有高大的杨树和的柳树，九月份它们的叶子还都很青翠，秋季的晨雾更是为他们染上一层清冷和厚重，如欧洲古典主义田园画般浪漫和忧郁。而到了中午训练时，伴随着蝉声的阳光又是如此的热烈狂躁。

关于军训的回忆，最令他深刻的是最初那几天，这期间校园的社团和组织也在招新，他感到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欢迎，许多社团都邀请他加入。

那时傍晚学校里总回荡着音乐社团的演奏，吉他和架子鼓与校外公路上隆隆声更交相辉映，致使餐厅饭菜味道也有滋有味儿。古老经典的情歌不停被弹唱，虽然吉他的演奏和并不纯熟，断断续续，却恰如嵌入了青春般青涩。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有个女生唱完了主歌，可接下来副歌音调太高了，她试了几次都顶不上去，这时不得不把话筒交给旁边的一个弹吉他的男生，所有的行为自然而然毫不突兀。社团还专门为他们在那个图书馆地小礼堂准备了一场文艺表演，那时他心里产生一种幻觉，大家从四面八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彼此之间就像是兄弟姐妹亲密。

军训计划的时间的突然缩短好似预示了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圆满。

计划中原本二十天的军训只进行了半个月忽然结束了。除去中间因秋雨而在室内唱军歌和汇演日子，大概也就十二天。汇演地点位于新校区，那天他们乘车前往，学长为让他们一睹这城市的面貌，还特地绕远了远。汽车迎着晨光在乌黑笔直地柏油路上前进，他们两边的高楼大厦，听学长介绍学校地光辉历史，每个人都意气风发。

可这些美好和热情都那里去了。

汇演结束后他们没立刻散场，而是接着进行开学典礼。校长在台上讲话时，他是和几个素不相识地人在人群最后面的草地上各行其是。这时身上的神军装许多地方都断线了，由于它已完成使命，所以他们就对它很不爱惜。

“咱们衣服的胸章都是一只鹰，他的是美国国旗。”

一个男生指着千年鱼的衣服说。若不是这男孩儿说，千年鱼还没发见这个秘密呢！当时他们是五个人，其中两是老鹰，两个是美国国旗。

“为什么不是中国国旗呀？”

“肯定是知道你训练的不怎么样，怕你们侮辱了国旗，所以才搞了个美国的标志。”

男孩说着就把那鹰形徽章给撕了下来。

千年鱼刚开始还对这美国标志还感到惊讶，后来又觉得这不失为一种自信和包容。

可以看出，他们都已对长时间的空闲感到厌倦，渴望坐在教室那长条椅上体验下大学课堂。

可学校对于上课并不感觉紧迫，为了让他们军训后好好休息，学校又放了三天的假。这段时间班里举行了第一次聚餐。地点是在学校后面街的捞串店的二层。灰蒙蒙的的抹去了过去所有不愉快的过往，大家以同一个崭新的身份举杯或者干脆拿着啤酒瓶敬酒，为最美的青春和最美的大学干杯。

千年鱼本来不胜酒力，可是当时太高兴，于是不由得酒喝多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早早得跑到医务室去输液。

医务室说话而且亲切。没想到当时新生要进行体检。不久外面就传来噪杂的人声，团支书和班长接连进来看他能否去体检，结果都被医生给赶了出去

即使是后来正式开课了以后，欢乐还在余波微漾。早晨总是听到有人在宿舍楼东边那少有人用的的楼梯的转角练习吉他。社团里还相继举办了一些活动，其中有一次是徒步前往附近郊区的凤凰山远足。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上山。

那时青春就是从游乐场去往另一个游乐场，从宴席赶赴另一场宴席。

不久他就无聊了。

无聊致使他胡乱的爱上了蓝贝壳，可这爱却没给他带来快乐，而是带来了灾难，也使这城市变得深沉泥潭，他泥足深陷。可是这灾难无论如何都是会发生的，无论如何他都会爱上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会悲剧，无论如何他都会背上，无论如何它的世界会乱掉。

现在那样快了的时光好像又回来了。

金钱的威力总是超乎想象，简直就像是枚重磅炸弹，将所预见范围内的烦恼和忧愁如枯枝野草般一焚殆尽，一片平整开阔的土地展现出来，用以重建他的乐园。

得到那笔钱财第二天，天空下起了入秋后的第一场小雨。气温骤降，但他还是带着阿富汗开启了花钱之路。一出校门首先遇到的是那个卖煎饼果子的阿姨。天气虽然不好，但她却像是个路牌一样，依旧出现在路边的一棵花树那儿，支着一个大遮阳伞下，漆黑的鏊子于冷风中冒着热气儿。

下雨天，顾客不多。

这煎饼果子不便宜，千年鱼以前从来没舍得吃过，如今有了钱，反倒不想吃了。无奈阿富汗经不住诱惑，他就买了两个边吃边走。

秋季的冷空气使人行道边的绿化带黄叶飘零，这宽阔的绿化带里不知何时被人踩出了一条像是花廊般的小路，两边的红李树本来就隔绝了外界，而今铺垫了一层湿漉漉的黄叶，显得更加幽静。平时千年鱼就喜欢走这里，此刻更有种走在森林里的感觉。千年鱼闻着秋天树木枝叶的芬芳，心想他的人生迎来了收获。

煎饼的味道不错，他吃的津津有味儿，不知不觉就就到了小径出口。这时走在前面的阿富汗不知看见啥了，忽然把手里煎饼一扔，几步跑出树丛。

千年鱼看他这么浪费粮食，一口气儿没喘匀差点被煎饼噎死。

“我现在是有钱，但也不能这样浪费呀！”

千年鱼赶紧把煎饼捡起来拿在手里，紧跟着也从小径走了出来。

外面有一个卖肉串儿的摊子，阿富汗已站在旁边激动的直搓手。这十字路口经常有小贩出摊，就在这烤肉串的旁边，还有一个卖橘子的小卡车，以及一位他十分熟悉的卖鞋垫的大娘。

千年鱼迅即买了烤肉串，这时阿富汗又想买橘子。

“买店橘子吧！你看这橘子多好看，买一兜提着多有面子。”

“有没面子我不知道，反正挺沉，等回来再买吧。”

“回来人家就走了！”阿富汗说。

这橘子成色喜人，价格便宜，他还是准备花十块钱买五斤。可挑拣时那卖橘子的哐哐哐给他装了八斤，说收他十五块钱。他如今财大气粗，就再没计较。

买完橘子，他还想帮助一下这卖鞋垫的大妈，想把她的几十双鞋垫全买过来，因为他觉得她很像自己的妈妈。可那么多鞋垫也不好拿，所以决定回来时再买。

可最后当他回来时，大妈已离开了。

等干完这些以后，他们站在那儿等红灯。千年鱼本来就严守交规，现在刚有钱还没怎么花呢，那就更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了。可阿富汗不这么想，他觉得有钱就得赶快花完，一秒也不能等。况且它刚吃了许多肉串，渴得难受，迫不及待想去对面街角便利店买水喝，于是不顾来往的车流之密集直接往对面冲，结果来到马路中央时就被一辆摩托撞了一下。

“你没事儿吧？”千年鱼赶紧过去问道。

“没事儿，你快买水去吧。”阿富汗说。

便利店温暖得空气让人宾至如归，同时也让他面对着货架上得饮料没了兴致。天气转冷，忽然想喝口热乎的，就问：

“你这有没有热饮料！这天气，喝这凉水肚子疼呀？”

“热的没有，不过你倒是能看看那边的酒，它能让你暖和。”

营业员指着一条狭窄的通道说。

年鱼侧身来到那条两边摆满酒品得过道，立刻就被货架上那色彩瑰丽的葡萄酒所迷住，便买了两瓶，便宜的那瓶给了阿富汗，自己喝贵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葡萄酒是越贵越难喝，他那瓶就根藿香正气水差不多，而阿富汗那瓶则香甜可口，气的他直接把它了。

阿富汗抱着酒瓶说：

“你赶紧回去买一瓶我这样的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千年鱼见还没走远，就回去又买了一瓶。他们边喝边走，很快酒精就开始起作用了，身上暖洋洋，脸上红扑扑。这时他看到一家小餐馆，便决定进去大吃一顿。以前他吃饭只点一份主食，连菜都不敢点一个，现在终于可以放开吃了。

餐馆老板是个朴实的大娘，他说像他们点两个大菜就够了。千年鱼不同意，非要点四个大菜，结果最后也没吃完，又不想浪费，只能打包兜走。

花钱路只是开了一个头，但他手里已提了八斤橘子和两包剩菜，很快他就不堪重负担，怨声载道，就想把那两兜剩菜挂阿富汗脖子上，可阿富汗还不干，说：

“本鲨鱼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脖子上挂两兜剩菜像什么话，多没面子？你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