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恶劣
叶云凌是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中年人,岁月已然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的眉毛修长而浓密,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傲然之气,唯有一双眼睛却如同青年般炯炯有神。
“掌门,谢神医已经到了绿洲。”忽然有门下弟子来报。
叶云凌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谢神医乃是贵客,你们先吩咐下去在城里备下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门下的弟子略一犹豫便应下。
叶云凌又问道:“你为何欲言又止?”
那弟子道:“谢神医在中原犯了事,掌门真要庇护他与朝廷作对?”
叶云凌却笑道:“所谓鞭长莫及,朝廷也难管我天山之事,况且此事我另有计较,你只管吩咐下去。”
那弟子应声退下。
叶云凌刚重新坐下就又有人敲门进来。
新进来的年轻弟子道:“掌门,您吩咐我打听下去的事情又有眉目了。”
叶云凌道:“如何?”
弟子回道:“王涛当真是行事狠辣,近来又有一处魔教堂口造他血洗。”
叶云凌闻言面露忧虑道:“老子云:‘交易之道,刚者易折’,他这样行事恐怕早已被魔教视作眼中之钉不除不快。”
弟子道:“掌门既然有所疑虑,何不劝劝他?”
叶云凌却只是摇头:“恐怕在他眼里,我却也不比魔教中人好到哪里,不过大概是还不值得杀罢了。”
那弟子呐呐不语。
叶云凌长叹一声道:“罢了,此事恐怕非我力所能及,再多忧思不过自扰。”
…………
西域雪山下少有的大镇内,谢尘两人已经被驻扎在此的天山弟子安排着在客栈住下。
陈雪儿看着大堂里熙熙攘攘的行商旅人道:“自出关以来这么多天总算是重回人间了。”
谢尘沉默不语。
陈雪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孤僻,似是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如今之后又该如何?莫非就要躲在雪山上过一辈子?”
却不料谢尘竟然开口回她:“你我如今不过丧家之犬,能得一时苟且安宁便是一时,何须要想未来如何?”
陈雪儿被他噎住答不上话,只好道:“纵使如此也得有个章法,如何能够如此自暴自弃?”
谢尘却反问道:“陈小姐报仇之时可曾想过,若是事情暴露,又要如何?”
陈雪儿愣住,半晌回道:“只要仇人已死,便是暴露身死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谢尘听罢笑了声道:“这便不是自暴自弃了?”
陈雪儿哑口无言,又听到还不等她开口谢尘又道:“既然陈小姐如此洒脱,何必与我这般得过且过?此处有大道可往中原去。”
陈雪儿终于受不了这冷嘲热讽道:“谢尘!就算你救我姓名助我报仇,但也莫要如此过分。你于我有恩不假,但却也不可以如此出言羞辱嘲讽!”
谢尘却没有回她,只是和一路上一样目光平静地看着。
陈雪儿却忽然笑了道:“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
“我为何要气你?”谢尘依旧是那一路不变的淡漠语气。
陈雪儿道:“也许是此间已经安全,你想故意气走我,让我不至于对你的有所愧疚。”
谢尘哼了声道:“你却是会白日做梦凭空乱想,你若是去江湖上打听,就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不让人记着欠我东西的人。”
陈雪儿立刻回道::“不错,神医谢尘出手救人必要有所回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如果你真的像这一路以来如此恶劣,又怎么会结交有这么多朋友?”
谢尘却嘲讽道:“我朋友多又如何?如今你看我被朝廷通缉,中原武林又有哪个敢站出来?”
陈雪儿沉默,只好道:“毕竟还有天山。”
谢尘冷笑不答话。
陈雪儿却不放弃,或许是好不容易终于聊上些话题但又被谢尘用话噎住心有不忿,她抗辩道:“但我却知道你绝对不是这样性情恶劣孤僻古怪的人。”
谢尘不屑道:“你若是在江湖上走得多见得多了,就当知道多数人都是古怪孤僻性情恶劣的,又如何能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陈雪儿道:“你若是如此古怪孤僻,苏家小姐又怎么会倾心于你?”
谢尘终于不出声了。
陈雪儿终于扳回一城,愈发自信道:“所以这一路上来,你如此做派必是有目的的。”
“你想得太多。”忽听到谢尘冷声道,“我本就是如此恶劣的人,此前不过是为了讨她欢心才会故作姿态,如今我已是逃犯罪人,自然是不用再去演什么谦谦君子了。”
陈雪儿看向已有几分怒气的谢尘终于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又只道有些困倦便自行回房。
等到陈雪儿终于走了,才有一名天山弟子打扮的人走上前来道:“不知谢神医可还有什么吩咐?”
就听到谢尘道:“我在这里有吃有住,已经过得很好了。”
那弟子道:“不过方才似乎见神医有些不快?”
谢尘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我的事情无需你来多言,更遑谈莫非你如此空闲竟然有闲心来偷听别人谈话?”
那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晚辈不敢,只是受掌门吩咐在此接待神医。”
说话间,那弟子也是惶恐,他从未见过谢尘,只是往日里听同门的师兄们在闲暇是提到过对方几年前上山的事情,言语之中多有推崇心中也是敬仰,却没想到如今见了真人竟然这样。
就在他心中惶恐有些无措时,又听到谢尘道:“哦?莫非是你天山掌门也想把我拿住去换朝廷赏钱因此派了你在这里监视行踪?”
那弟子听到这话一时手足无措,他从未想到面前这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又多疑猜忌,自己明明只是尽力招待竟然被当做监视,一时间心中激愤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又慑于自身任务不敢发作,只好咬着牙不吭声。
“好了,想来就算是要监视我,也不应是你这样的。”谢尘只是摆摆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