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油炸糕
“谢谢你。”骊北最后选择说了句废话。
谢玄晖笑了笑,不以为意。
二人似友似师的关系很微妙,所以“谢谢你”这种话,也是听听就好。
骊北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这灵器,谢玄晖起身,衣袍有些松垮,露出一截精致锁骨。
“你近来还做噩梦吗?”
“不怎么做了。”
谢玄晖点头:“恭喜你晋级五阶,今晚先别练了,好好休息。”
想想也是,郦北挥手将箜篌收入囊中。
谢玄晖转身。
骊北见他要走,连忙喊住他:“等等!”
“没事我不走,”谢玄晖看她,“麻烦给我找床被子。”
骊北:“……”
做梦般“哦哦”两声,赶忙给他拿被子。
“你方才叫我是要?”他问。
骊北连忙手掌一转,那柄灵剑便横在她掌心,她搓了搓鼻子,颇有些难为情:“这个,是五阶灵剑,想着你也一直没有佩剑,就想着……”
骊北越说越慢,她眼看着原本华光熠熠的灵剑在谢玄晖面前,称得暗淡无比。
像极了一把破烂。
骊北尴尬到头皮发麻,心道:“怎么回事?当时看着也没那么差劲啊!”
“我有佩剑。”谢玄晖淡淡道,半点没有喜悦神色。
骊北“哦”了一声,连忙道“那我收起来了,我想着也是,你怎么会用这种……”
谢玄晖端详着她脸色,轻叹口气,在灵剑被收回去的前一刻,按住她的手:“我几时说不要了。”
“给我。”他握住剑柄,许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强大,灵剑激动得直颤抖。
谢玄晖低头把玩片刻,抬头见骊北呆呆望着自己,不禁轻笑一声:
“谢谢。”
“没事,你喜欢就行。”骊北强撑着平静,却怎么也掩不住上扬的嘴角,立刻道,“我去睡了。”
直到连接内室的纱幔落下,她隐约望见谢玄晖的身影。
虽然骊北跟着他不近人世,性子比较冷,也呆了些。
但这些日子叫墨年青他们带得活泼起来,想得也多了。
谢玄晖要是隔三岔五来,她还得花大价钱修个天然水池?
谢玄晖属相水,就是出门风能把牙冻掉的雪天,骊北也看见他靠在碧池中,静静好像一朵漂浮的白莲花……
等等!想多了。
夜深,骊北睡熟后,谢玄晖起身,步步朝她床榻走去。
人体自有微光,只是常人难寻。
多年前,谢玄晖第一眼见骊北就感到她的光纯粹,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现在骊北周身原本澄澈的绿光,却明明灭灭,不时掺着丝丝不祥的黑气。
谢玄晖凝眸看了片刻,蹙眉。
自从骊北从西荒回来后,身上凶煞之气一直没处理干净。
她夜夜梦魇也是因此,这几天,他都在午夜时分来帮她处理死眷留下的祟气。
可消灭后,就有新的冒出来,源源不断。
这样对她修炼绝非益处,越往上走晋阶越凶险,万一紧要关头,祟气作乱,严重会有生命危险。
他思虑良久,眼见骊北又陷入无尽梦魇,叹了口气。
“呲”一声,所有明灯自燃。
骊北坐起,眼神空洞如同行尸。
“骊北。”
谢玄晖唤她。
她默不作声,而是极缓慢地转过头,谢玄晖发现,她的眼眶里全是眼白。
骊北猛地朝他扑过去,伸手就要掐他,谢玄晖早有防备,单手缚住她。
力气用得巧妙,生怕捏痛了她。
“阿骊。”
他声音略暗哑,
“该醒了。”
他身上散发出柔和莹蓝光辉,龇牙咧嘴的骊北登时顿住。
骊北做了个极凶险的梦,无头死眷追她,她跑得差点断了气,却怎么也跑不出漫天的白雾。
忽而她面前一道蓝光闪过。
白雾潮水般散去。
骊北睁眼,瞳孔颜色恢复正常。
她下意识抓住谢玄晖的手,大口喘着粗气。
心跳得飞快,她干巴巴咽了口唾沫。
待她缓过神,只见谢玄晖静静瞧着她,二人间距离不过咫尺,她甚至能从他深潭般幽静的眼底望见,自己头发贴在脸侧,狼狈至极的样子。
他的手温暖有力,掌心处一层薄茧。
重要的是,他没有动,任她濡湿的手抓着。
骊北被这个想法烫到。
快速缩回手。
她忽觉特别疲倦,仿佛灵魂被加了重。
不想问他今夜留在这是不是察觉到了她这些天的异样。
模糊间,只听谢玄晖道:“睡罢,不会再做噩梦了。”
次日白天,谢玄晖跟黑眼圈深重、脸色蜡黄的骊北道:
“你得去一趟西荒。”他见骊北抬眸看自己,继续道,“死眷执念太深,他们在你身上做了标记,无论你去哪,他们总会找到你。”
“你须得亲自了却他们的心愿。”
骊北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半晌闷闷回了个:“嗯。”
“别怕。”谢玄晖放下手中古书,“我会与你同去。”
“嗯?”骊北睁大双眼,紧接着急忙摆手,“我同墨……”
“西荒现在太乱了,”谢玄晖看她,“他护不了你。”
他面无表情,但骊北就是清晰感知到他的不悦。
于是默默咽下嘴里的半截话。
行吧行吧。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骊北急道:“你快走。”
谢玄晖慢吞吞看她一眼,并不作声。
墨年青来了,他兴致勃勃捧着一堆小吃走进来。
“骊北,你看这个油炸糕,”他眉飞色舞,“里面可是鲜花果酱馅的哦。”
“哦。”骊北应了声,强迫自己不忘谢玄晖那边看,但眼神大抵很难控制。
“怎么?”墨年青转头,茫然环顾,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骊北深深垂下头。
谢玄晖就坐在那,甚至没有动用灵息,墨年青就像个睁眼瞎一样,四处张望。
见骊北不说话,他坐在骊北身边,眼亮晶晶看她:“吃啊,我特意为你买的呢。”
骊北:“……”
谢玄晖手拄着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骊北颤抖的心,送出颤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
墨年青开始絮絮叨叨,说什么买糕点的人好多,说隔壁山头的梅花鹿把宗里栽的嫩树啃了一大半……
骊北根本没用心听,只觉如坐针毡。
于是赶紧找个借口将他支走了。
房间寂静下来后,二人一时静默。
骊北直觉谢玄晖要发力了。
果不其然,他轻轻嗤笑一声,在寂静房间里更显清晰。
骊北甚至听出了三分不屑、五分轻慢云云。
“他人挺真……”骊北正想着为墨年青和自己找回点面子,门外又有人敲门。
“骊北……”
又是墨年青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