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噩梦般的夜晚
文森特冷漠地看着伤痕累累的维德，甲板上的四个黑骑士身上也各有负伤，甚至有两个黑骑士还被砍断了一手一脚，但对于这些没有自我意识的血肉傀儡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太重的伤势。
他作为半只脚踏进正午的尸术师，执掌着能治愈死者，杀伤生者的往生火焰，这种伤势在他的超凡力量之内都可以轻松治愈。
他曾经是死亡教会的神官，曾非常虔诚地信奉着死亡主宰洛克维希。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场追捕邪教徒的过程中来到了一个岛屿，他在那里亲眼目睹了“真理”。
第二天他杀死了所有同事后，带着这根白骨权杖销声匿迹了。
此时只有一把长刀在手一瘸一拐的维德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文森特不动手，过分的使用超凡力量也即刻将他的大脑烧坏掉。
文森特打了个响指，然后四个黑骑士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嘶吼着向维德所在之处缓缓逼近。
他打算将维德做成新的血肉傀儡，尸体的品相越好，最后做出来的血肉傀儡也便越强力。所以文森特刻意让黑骑士们没下死手，不然在刚刚的混战中，维德绝不可能只伤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他刻意的操纵，维德至少也要被砍下来一只手才是。
文森特转头看向正恶狠狠盯着他看的西蒙，然后闲庭散步似地向他走去，原本这种普通人他一向是随便丢喂给食尸鬼的，但就在刚刚文森特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维德的缘故这场战斗他折损的食尸鬼有点多了。所以文森特打算将西蒙活生生转化为一只食尸鬼。
是的，他有着将活人转化为食尸鬼的技术，当然这在尊重死者的达蒙帝国是绝对的禁术，但他文森特又怎么可能是好人？
他不过是个字面上残暴且邪恶的尸术师罢了。
文森特嘴角露出狞笑，他伸手抚摸上西蒙的额头，西蒙本能的想反抗，但他惊愕地发现自己一点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魔鬼将他的手掌盖上自己的额头。
“不必拒绝，肉体不过皮囊，我主会眷顾你的魂灵。”文森特带着期待且狂热的语气轻声道。
紧接着一团绿火在他的掌心燃起！
西蒙随即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剧烈的痛苦令他甚至无法控制身体，痉挛的肌肉让他连嘶吼都做不到，很快他两眼翻白，口水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滑落。
他的意识开始沉入一片无尽的暗河。
……
文森特浑身包裹着幽绿火焰出现在了一片荒芜的岛屿之上，他以禁术的手段强行踏足此地后，很快便愣住了。
这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是西蒙大脑内的意识之海。
一瞬间文森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在普通人的意识海中，他应该在这里能看到男人一生全部的记忆才是。
他环顾四周，只在一片荒土中找到了一丁点萌芽，但这点大小最多几天的记忆。
这非常地不同寻常。
这个人难道几天前才刚刚出生？这怎么可能？
有别的超凡者取走了记忆？
但很快文森特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要取走一个普通人的记忆？为了抹除的话直接杀掉不是更快？害怕有人搜寻尸体记忆的话那就连灵魂一起轰杀好了。
抹除记忆不被还原的手段对他这样一位淫浸邪术多年的邪教徒来说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甚至文森特知道哪怕是正教也拥有那样的技术，以防他们这些邪教徒死而复生。但从意识海中取走记忆的手段就几乎是闻所未闻了。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这个普通人的意识海里藏了什么东西？
文森特呢喃道：“怎么会如此奇怪？”
接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再次猛烈地朝他袭来，文森特的太阳穴猛跳。
这地方有鬼！
就在此刻，原本平静的意识海突然翻涌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海里面爬出来似的。
文森特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判断，离开这里！于是他手持白骨权杖刚想试图退出，然后他就瞥见了一艘漆黑的帆船。
他听到了鼓声。
一种远古时候的激烈且悲凉的鼓声。
剧烈的恐惧一下子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文森特看见了那艘可怖的巨大黑船……以及它的旗帜。
一把插在薪火中的剑刃。
砰——
在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文森特的灵体在意识海中瞬间爆炸了。
现世里正狞笑着抚摸西蒙额头的文森特，他的表情一下子便凝固住了，紧接着他的表情开始扭曲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文森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同时所有受他控制的食尸鬼与血肉傀儡因为通过无形的灵魂之线与他意识海相连，他的恐惧与直面不可知物所带来的伤害原原本本地通过他的灵魂传递了过来，
甲板上的食尸鬼们与黑骑士一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开始自爆。
没有缘由。
就是无缘无故地爆体而亡，崩裂的血肉溅得四处都是，好像下了一场血雨。
文森特五窍流血，他边吐血边睁着流血的眼睛指着西蒙发疯似的说道：“陷阱！这是陷阱！不对！亵渎！这是亵渎！！”
文森特说完便怪叫一声，白骨权杖自顾自地腾空旋转三次，然后一团绿火爆了出来将文森特裹入，他就这样疯疯癫癫地消失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那艘幽灵船开始与走私船缓缓分离，各自开往了不同的航向，幽灵船上的幽绿火焰倏忽燃起，但又很快熄灭，消失在了夜幕中。
西蒙身子一软，跪倒在桅杆从空中划洛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甲板上不省人事，维德持刀撑住身体茫然地看着四周，他微微动弹了下嘴唇，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船长室里老查德才谨慎地探出头来。他并不知道甲板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惨叫后他便闭紧了房门并用东西抵住，死都不打开。
上一次他用这招逃过了一命，那次全船四十人，只有他存活，老查德推开门看到的是整整三十九具被吊死在桅杆与风帆上的尸体。
现在老查德推开门闻到的是刺鼻的血腥味，甲板上人类与怪物的残肢到处都是，鲜血与碎肉几乎涂满了每一寸地方，鲜血凝结而成的树枝穿刺着十几个怪物的尸体形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残酷的景象让他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查德两股战战几乎瘫倒在地。
他几乎是强撑着站在船长室前，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还，还有人活着吗？”
过了好久好久。
走私船通往地下船舱的门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同样被恐惧充斥大脑的胆怯男人，他怯生生地喊道：“有，有的。”
那正是从战斗一开始就躲在船舱里的吉多，他听维德的话一直躲在里面和几个水手一起堵住门后，便一直瑟瑟发抖地听着门外打斗的声音。
这绝对是他们航海生涯以来，最噩梦的一夜。
只是这夜来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