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湖
宋兰章年少聪慧，只是缺乏实战，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他暗自观察分析，将朝中情势归纳梳理，只等回府之后向父亲请教。
宋兰玖平日里虽轻狂，但也明白此时不是能胡闹的时候。
兄弟二人还未成年，并不善于饮酒，两人在席上端着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将各人的试探一一挡回。
宋兰章兄妹毕竟年少，好不容易才挨到午后，此时，众人吃饱喝足，打算去湖边赏荷散步。
宋兰舒在京中自然有其相熟的小姐妹，其中几人邀请宋兰舒泛舟湖上，采些莲蓬回来。
宋兰舒虽被嘱咐过，但一想到孤零零在家的兰溪，宋兰舒便于心不忍。
只要小心些，不和不相熟的人多待，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告别众位夫人后，三个小姑娘挽着手坐上小船，嬉闹着去了莲丛深处。
小船不大，只能勉强坐上三四个人，未免行动不便，她们只带上一个熟识水性的丫头。
几人说说笑笑，采摘了不少荷花和莲蓬，头上还顶着宽大的荷叶遮荫。
湖中笑闹声不断，这般看着，倒真有了几分江南采莲的趣味。
宋兰舒还给兰溪留下许多花叶莲蓬，都在船上放着，想着回家后用它们来讨妹妹欢心。
游玩得正开心时，御史大夫家的千金突然尖声惊叫。
“啊！快看那儿！”
“啊啊啊——”
几个姑娘瞬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声惊叫，远处同样乘船游玩的众人惊讶张望，不明所以。
宋兰舒顺着林若雨的视线看去，只见一条拇指大小的细长水蛇正绕着丫头手中的船桨游动。
宋兰舒杏眼中的瞳孔一缩，顿时花容失色。
那撑船的丫头虽然识水性，但哪里见过这番阵仗。
她先被小姐们的尖叫吓得一激灵，转头就看见水蛇贴着船桨，仿佛下一刻就要顺着浆板缠上来似的。
被这一幕惊住的她，双臂霎时脱力松手，船桨掉进水里，人也一时忘了反应。
这下子，小姐们更是傻眼了。
情绪平复下来的贵女们为了不让已经失态的自己更加丢脸，强忍着惊呼眼睁睁看着船桨没入湖水。
大家一时面面相觑。
等了半晌，实在没耐心的林若雨开口问道：“这下可怎么办？”
可是其余几个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她们出来时有告知母亲，等她们发现自己迟迟未归时，定会派人出来寻找。
至于用手划船？
刚刚还看见了水蛇，没人敢伸手入水。
船上倒是带着一个下人，可几个姑娘也不是那等凶恶的，万一让她被蛇咬了可怎生是好。
只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时光，她们只能停留在这一处了。
正当几人束手无策时，耳畔传来一声婉转如歌的声音。
“怎么了？”
宋兰舒几人抬头看向声源处。
层层绿叶红花遮荫深处，探出一只船桨，荷叶被拨去两侧，露出里头的青衣少女。
她仰躺在小船上，脸上盖着一片宽大的荷叶。
直到把将船桨收回后，她才漫不经心地把脸上的荷叶取下。
季明心眯了眯还带着些惺忪的眼，有些惫懒的将背支在船沿，半坐起来。
好不容易寻了个清净地方躲懒的季明心打眼望去，这群方才还一直叽叽喳喳的小贵女们，现在正看稀奇得像在看马猴似的盯着自己。
“怎么又不说话了？”
宋兰舒等人互相看了看，等着有人先开口，期间仍不时朝一看就与京中贵女不同的女子偷瞧——
这人是谁？真不客气！
一举一动，全然没有京中贵女娴静文雅的模样。
宋兰舒也对眼前的陌生少女十分好奇，但心里明白她们首先要解决的困境是如何回岸。
“这位姑娘，方才我们几人乘船游湖，却被水蛇吓到，虽侥幸无人受伤。”
宋兰舒说到这顿了顿，随后补充道：“只是，船桨却不慎落水，如今怕是无法回岸……”
一般的贵女听到这时，早已领会其中含义，要么提议帮忙，要么说明自己的不便后婉拒。
然而，季明心却根本不接这话茬。
见季明心没有排斥她们的意思，无奈之下，宋兰舒只能直接开口求助。
“我们如今失了船桨，被困在这里，姑娘可愿意助我们脱困？”
季明心轻飘飘看了一眼对面。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们？先说好，我可不会送你们回去！”
不送也无妨，借一只浆即可。
宋兰舒这样想着，视线从移到那姑娘倚靠的船上，却只找见一只孤零零的船桨。
宋兰舒为难，这……总不能为了让她们能顺利回去就把人家留在这里吧！
其他几个姑娘也是如此想法，彼此皱着眉头对视，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抱怨。
“为什么不能一起回去呢，反正都要上岸的，她还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不成？”
宋兰舒摇头，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她们怎么还能挑三拣四。
这姑娘明显也是出来躲避喧嚣人群的，不愿意回岸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么一来，让她回岸帮忙叫人也是不成了。
季明心好笑的看着对面几人，至于这么苦恼吗？
“想要这个？”她单手举起桨板，“接着！”
季明心勾起嘴角，出其不意的将向前掷去。
“呀～”几个姑娘们吓了一跳。
众人只来得及见她将握着船桨的手一挥，浸水湿沉的木板在她手中便恍如无物般，轻飘飘地落在几人的小船空隙处。
要是她没扔准，这桨可就要砸在她们头上了！
宋兰舒抬手，在无人注意的角度轻轻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心脏，之后才福身道谢。
“兰舒谢过姑娘的援手，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来日兰舒必登门道谢！”
几个姑娘被提醒，也纷纷向季明心自报家门表达感谢。
“小事一桩，快回去吧！”
季明心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躺回原处，荷叶再次盖上头脸，显然不想多言。
姑娘们无声对视，只能福身再次谢过，划着船桨离去。
身后被拨开的荷花莲叶再次聚拢，那身着青衣的少女完美融入其中，遍寻不着，仿佛从未在她们面前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