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后寿宴(2)
方才一番细细观察,便能真切地发现韩将军为人豪爽正直,全然没有丝毫的官架子。与他相处起来,那种自在惬意的感觉,甚至比与阿母相处起来还要轻松许多。
韩家阿姊呢,全然不在意那繁琐的繁文缛节,更是对自己的外表形象毫无挂怀。越瞧着她呀,就越发觉得她招人喜欢。云商平素里没什么贴心的朋友,两个阿姊对她也不是特别亲近,于是她心中不禁想到:若是能与韩家阿姊时常往来,那该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她必定是在宅院里久居不出,这才未曾发现外面的世界居然还有如此精彩绝伦的人物。
“韩伯伯,您呀,与我父亲年纪相仿,我便斗胆尊称您一声伯伯啦。听说您不辞辛劳,在各处苦苦搜寻练武奇才,我此番来这里,便是怀揣着满心的期待,想向您举荐一个人。”云商神色诚恳,目光坚定地说道。
“噢,小丫头,你且好好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才值得你这般风风火火地跑这一趟?”韩将军饶有兴致地问道,目光中透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韩将军心下不禁暗自琢磨,这女娃倒是有几分难能可贵的胆色。毕竟,别人都不敢做或者未曾想做的事情,她不仅有这个心思,还能勇敢付诸行动,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她与旁人的大不相同。
“他叫韩休璟,是六皇子身边的家仆,但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为人坚韧正直,又机智勇敢。”云商急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行了,丫头,我大约知晓你的来意了。这个人对你而言,是否极其重要?倘若他能在我精心设置的骑马狩猎考核中一举拔得头筹,我便答应你,收他为我的养子。”韩将军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
其实韩将军从未想过寻到什么武学奇才,不过是想寻个肯吃苦,身手足够敏捷的有缘人罢了。他虽有两子,却都做了文官,唯一的宝贝女儿虽整日舞刀弄枪,却也终归是有许多限制。他这一身舞刀弄枪的本领,一肚子的谋略心记,总得找寻一个人继承下去。
听到这个,云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一抹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嘴角扯出两个深深浅浅的酒窝,仿佛盛着春日里最甜美的花蜜。
提前知晓了考题,只要她想方设法让韩休璟提前勤加练习,就一定能有更大的机会。
若是脱离了这个不是奴籍却胜似奴籍的低贱身份,他必定能够改写命运的轨迹。
“多谢韩伯伯。对了,韩伯伯,我得澄清一点,他于我而言,并非是重要之人,甚至我们彼此之间都互不相识,只是我单纯地想帮他而已。”云商微微蹙着眉头,神情极为认真,那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真诚。
她这番急切的澄清倒是让韩将军不禁愣了愣。
他原本以为那小子是这丫头看中的如意郎君,毕竟她如此上心。却没想到这丫头竟能为了一个不相熟的人专程跑这一趟。
云商得到了答复,心一下子慌了起来,猛地想起皇后的宴席那边还缺了自己呢,急忙说道:“韩伯伯,我先走了,我还得去皇后那里!韩霜阿姊,我得先走了!五殿下,今日多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脚步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等等等!等一下,云商妹妹,我同你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在这里舞剑也舞得烦闷极了,正好去见识一下那盛大的场面!”韩霜在老远的地方大声呼喊着,迈着轻盈的步伐跑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跑到云商跟前,便紧紧拉住她的手,一起往内殿的方向匆匆走去。
“难得我家霜霜有想结交的朋友。”韩将军欣慰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爽朗而豪放。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沈迹辰,目光中带着期待,问道:“小五,我且问你,若给你这个随我一同上战场杀敌的机会,你可会答应与我同去?”
沈迹辰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地说:“回韩伯伯,迹辰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更没有领军作战的天资,更何况我留在父皇身边,还有些重要的事情亟待去做。”他神色平静,语气坚定。
韩将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虽满是欣慰,因他能这般毫无保留、如实坦诚地同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可又不免心生遗憾,源于他坚定的拒绝。只长叹一声道:“你心里啊,怕是早就盘算得明明白白了。能想得清楚透彻自然是好,毕竟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是得仔仔细细拈清楚得失,志存高远、闯荡四方!”
韩将军随即利落地拿起弓箭,微微抬起手臂,一用力便将其扔给了沈迹辰,大声喝道:“来来来,让我瞧瞧,你这射术如今究竟如何了?”
而在此时的另一边,巍峨庄严的内殿之上,洛云商和韩霜小心翼翼地入了座。
“宫里啊,真是许久许久都未曾有如今这般的热闹欢腾了。铂然,你替我想的这个法子,本宫可是喜欢得紧哟。你且说说看,想要个什么样的赏赐,本宫定然会竭尽全力满足于你。”皇后慵懒地用一只手撑着那如凝脂般的脸庞,整个人斜斜地靠在椅子的一侧,那神情之中,尽是对方才铂然精彩绝伦的舞以及这精心布局的寿宴的满足与享受。
沈铂然听闻,顿时喜上眉梢,眉飞色舞地回道:“母后,儿臣近日呐,相中了一个伴读,想恳请母后您为儿臣做主,将他赏赐给我!”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优雅饮水的云商瞬间便被呛住了,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慌张地用袖子紧紧捂着嘴,弯下腰来,剧烈地咳嗽着。她如今担心的倒并非是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会失了礼仪,而是这铂然郡主接下来要说的话。万一她把六皇子带的那个人要了过去,韩休璟岂不就像是被死死捆住了手脚,一辈子都难以自由动弹了。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阻止她呢?铂然方才说得好听,唤的他书童,其实不好听地说,韩休璟就是六皇子身边的一个奴隶罢了。天家不会让一个持有奴籍的人做驸马,就算郡主再喜欢他,他也得不了什么名分,只能这样屈辱地活一辈子。冷静想想,或许她一直觉得韩休璟不该是这种命运本就是错误的,不然怎么会越是想帮他,他越是往更深的泥潭里面陷?更何况,她何必这么执着,说到底,两人不过是有些一起同过学堂的情分。
洛云商暗暗想道:今日若是他成了铂然郡主府上的人,她便撒手不管了。
皇后微微挑眉,神色严肃地说道:“好,本宫今日便替铂然做了这个主。”
“母后,他是六哥院里的人,母后答应了铂然,可千万不能食言。”铂然兴奋得双颊绯红,连蹦带跳地说着。
“来人,宣六皇子与五皇子,让他将铂然要的伴读也一并带来。本宫正好与他们有事相商。”皇后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挺直了脊背,端坐在高台之上,那庄重的姿态,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像。
过了好一会儿,六皇子与五皇子才先后踏入这内殿。
“喏,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铂然费这么大劲,想讨的伴读究竟是何种模样。”
韩休璟缓缓抬起头来,那眼眸犹如深邃的黑洞,除了一片茫然,便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他呆滞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点,如同被狂风刮倒的枯草般无助。
他在心中暗想,若能借郡主的芳心获得一个翻身的机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于他而言,六皇子与沈铂然都一样,都挡不住他走他想好的路。
自从他的祖母重病离世,他便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早已没了路可走。
为了能够活命,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仔仔细细地摸清了沈迹达和沈迹辰两人的性情爱好。只因六皇子喜欢弹弓,他便日夜钻研,学会了制作精巧的弹弓,故意流浪在六皇子府外,故意让自己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六皇子面前,费尽心思地留在了他身边。因为他深知,沈迹辰攻于心计,城府颇深,绝不是能护他周全的那个人。
铂然郡主与沈迹达不同的是,沈迹达时而待他如兄弟,时而待他如奴隶,反复无常。而郡主却不会在明面上将他当作“奴隶”般随意呼来喝去。
郡主能满心满眼都是他,也得亏他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他需要的,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能够全心全意地向着他,至少在当下,他极度需要这样一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