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热烈,长兮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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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陷害(5)

洛云商满心欢喜又满怀期待地端坐在洛家家主那清幽静谧的书房里,一双灵动的眼眸时不时地望向门口,盼着家主归来好询问这朝中之事。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阿母与阿父竟一同迈进了书房。

“听说媆媆等在这里许久了,你何时对朝中之事这般上心了?从午时苦等到现在,莫不是连晚膳也没心思享用了?”苏婉云那轻柔却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曾想,书房门口猝然响起阿母那熟悉的嗓音,洛云商先是一愣,随即便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局促地垂在身侧,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云商深知她阿母向来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却万万没料到她这么快便起了疑心。

她略作思考,赶忙回答道:“我只是下午偶然听到了些许风声,听闻今日的议事与六皇子有关。六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多关心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何处传来的风声,你一小女娃整日待在这深宅内院之中,朝中之事竟知晓得比我还迅速?”苏婉云紧皱眉头,继续追问。

洛明荣赶忙双手拉住她,宽慰道:“夫人与媆媆见面怎就像见了仇人似的,说话这般针锋相对,非要逼问出些什么来。你瞧媆媆这副模样,此事与她能有什么瓜葛呀。”

苏婉云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洛明荣,只见洛明荣迅速移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往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方才轻轻地关好门,这才压低声音开口说:“媆媆,记住啊,我今日所讲,待会儿出了这个门你就权当从未听闻。”

“好。”

“今日这左丞相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向皇上上书提及有关六殿下的事情,谏言要让六殿下出去历练一番。他那张嘴呀,当真是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历练归来,六殿下便能磨灭心性,知晓百姓疾苦。皇上听完后,龙颜大悦,一时兴起,当下便下旨六皇子随韩将军远赴边关。也就是说,这六皇子短时间内是回不来喽。”

“这皇上,如今说不定正温言软语地安慰着皇后呢!”

洛云商虽使尽浑身解数极力掩藏内心的喜悦,可那抑制不住的欣喜还是被苏婉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异样,于是说道:“我听说昨日你与六殿下一同出去吃酒去了?”

“是。阿母怎会知道?”云商不禁反问她。

其实她阿母本也只是一番猜想,只是没曾想,这么一诈,竟就轻而易举地诈了出来。

早些年她的确会在上巳节这天派一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暗中跟着媆媆,只因她担忧女儿喝醉了会生出什么事端。但后来,见识到她那千杯不倒的喝酒本领以后,又见有两个贴心的丫鬟随身伺候着,便不再派人跟着她了。

“你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去吃酒,真当以为我不知晓?我虽是明令禁止了不得私自出去饮酒,可你每回出去喝酒,我皆未拦你。”

苏婉云面色阴沉,往旁边挪了几步,缓缓坐到椅子上,而后将那纤细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指尖轻轻触碰着桌面,似是带着几分焦躁不住地上下按动。

云商站在原地,一手捏住另一只手的指头,微微垂下头,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般砰砰直跳,开始忧心忡忡起来,阿母究竟会知道些什么?

她暗自思忖着,莫非一苯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阿母?

洛明荣瞧见苏婉云这般神态,心中知晓这可不像是能轻松让此事过去的架势,便满脸堆笑地开口说道:“夫人,晚膳已备好,咱们还是先去用了晚膳,再回来慢慢盘问的好!”

苏婉云只是神色冷淡地回了一声:“不急。”

又过了好一会儿,所有人皆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重重笼罩着,四周的空气也好似凝固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块,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云商紧张得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忽地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犹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她时不时偷偷看向苏婉云,却发现阿母仿若雕像般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此时,外面骤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婉云眼神淡淡,让她站在一旁,等候自己的差遣。她缓缓开口道:“我只是在想,韩将军之前压根未曾想带六殿下离开,皇后那般宝贝这个儿子,怎会突然因一个大臣的弹劾就舍得将六殿下送去边关?而偏偏,媆媆昨日还曾与六殿下一同出去吃酒。”

她看向那丫鬟,道:“把你在酒楼打听到的都说出来。”

那丫鬟不紧不慢,微微垂首说道:“回女君的话,昨日夜里酒楼的确发生了一些非同小可之事。那伙计绘声绘色地描述,说瞧见一个自称六皇子的人在客间里大发酒疯,与那些身姿曼妙的舞女肆意嬉戏,行为简直不堪入目,极不检点。再后来,他看见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男人,迈着急促的步伐把他带回了房间里面,似乎是在苦口婆心地与他说教。奴婢听到的就这些了。”

云商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急切地补充说道:“阿母,我年年都去那家酒楼吃酒您是心知肚明的。昨日的确是我约了六殿下去吃酒,但他当着我的面就与舞女眉来眼去、嬉戏打闹,后来更是醉得如一摊烂泥,不省人事,这些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而后正巧被宫中位高权重的大官撞见了,这才有了今日这般难以收拾的结局。”

洛明荣在一旁忙不迭地帮着说道:“就是,夫人,这事怎么琢磨也与媆媆毫无牵连啊,您就别这般吓唬她了。说来说去,怎么着也是这六殿下有负于我儿啊!”

苏婉云先是轻轻吁出一口气,而后神色淡然地继续说道:“我只是怕我们洛家出了个只敢在背地里挑事儿,不敢于明面儿上叫嚣的窝囊怂包。既然如此,那便也没什么事儿了。想来媆媆也没这泼天的胆子去陷害皇室之子,这样的弥天大罪,若硬生生安在我洛家头上可真是不堪设想了。不过媆媆,日后你做事还得加倍小心些才是。昨日这事若不是因你而起,六殿下也不会遭此一劫。这皇子的名誉何等重要,更何况眼下还是立储的关键时期,你怎么就能这般纵容他进这种乌烟瘴气、不清不楚的花楼呢?难保六殿下不会对你心怀怨恨,若是他几年以后归来,我且问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如何与他相处?”

她灵动而又无辜的杏眼里,此刻悄然闪着一丝局促之意,那局促仿佛是夜幕中悄然掠过的一抹阴云,衬得她那原本明亮的乌眸格外黯淡,宛如失去了璀璨星辰的夜空。

云商缓声道:“日后的事情,便日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便听闻房门外蓦地响起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

“阿母,阿父,媆媆阿姊,嬷嬷来让我叫你们用晚膳啦!”才铭一把推开门,急匆匆地径直跑来,小手紧紧拉着洛云商的衣角就往外拽,边拽边嚷道,“阿母,你就别盘问阿姊了,该用膳了!我肚子都咕咕叫好久了,真的快要饿死啦!”那圆嘟嘟的脸蛋上满是急切。

洛明荣满脸笑呵呵地跟了出去,大声喊道:“好好,吃饭了吃饭了!才铭啊——你慢点跑,小心摔着!”

苏婉云心中仍觉着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将这件事强咽进肚子里去。

“差你打点的事情怎么样了?”苏婉云轻蹙着眉头,目光犀利地问那丫鬟。

“回女君,老板与伙计都打点妥当了,都改口只说是一男一女去吃的酒,具体是谁,他们全然不知。”那丫鬟低着头,恭顺地回道。

“如此甚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