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外
炽热的血液在胸膛心窝燃烧，沸腾着，陆青一身的澎湃热气，看着就像是全身都像在冒烟。
良久之后陆青从调息中恢复过来，看了看身边一大包财物，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一旁两个小孩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其中一个一条腿耷拉着，小腿两侧用粗糙树枝布条固定。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小脸脏兮兮的，穿着更是又破又烂。
双脚的鞋子上破开了几个拇指大小的细洞，露出里面满是污垢发黑的小脚丫。
小女孩手中抱着一个被血液染红的白面馒头，小心翼翼地瞅一眼陆青，见陆青没有注意，快速低头啃一口馒头，狼吞虎咽，噎的直翻白眼，小男孩急忙拍着小女孩的后背给她顺气。
陆青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俩小孩，有些头疼。
多了俩拖油瓶，一时间他还真是不好处理，而且现在飞蛇帮老窝被掏，死伤惨重，肯定到处在找他。
接下来他要么连夜返回内城，要么只能在这大泽中避避风头在说。
两个小孩看他目光扫视过来，吓得手中馒头都差点掉了，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看着俩小孩发抖的模样，陆青微微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
“别害怕，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俩暂时跟着我，在这里好好待着。”
“等明日我去镇子抓点药，给你治伤，不然你这腿非得废了。”
看着小孩断折扭曲的腿，陆青不禁冷哼一声。
对一个孩子出手，这世道真他妈是没有人性。
火光燃气。
陆青撕掉小孩腿上的破布，看着他的断腿，眉头紧皱。
“有点严重，不抓紧时间治疗，以后肯定得瘸了。”
“你这小孩，遇见我算你们运气好，忍着，别动。”
小男孩疼得满脸冷汗，目光看着陆青坚定的点点头。
小女孩一手抓住馒头，一手死死抓住自己哥哥的衣服，小脸上满是担忧害怕，怯生生的眼神看着，却又不说话。
陆青看着小男孩断腿，随意在芦苇荡中找了几根可以消炎的杂草嚼碎抹在了小孩腿上，然后用树枝重新固定。
“两天别沾水，别乱动，懂吗？”
“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来这里，等过两日恢复了，再送你们离开。”
做完这些陆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走上乌篷船上。
渔网落下，不一会，陆青重新回到岸上，手上多了几条烤的金黄酥嫩的大鱼，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
“哥哥，真香。”
“嗯，快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哥哥。”
“乖，吃吧，吃完好好休息。”
陆青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这就是乱世，能吃饱一口饭已经很幸福了。
飞蛇帮老窝炸了，一群人连夜搜索着码头，闹得鸡飞狗跳。
彭万里面色阴沉似水，他看着面前几具尸体，其中赧然有那李豹的。
可让他更愤怒的不是人死了，而是帮中财货丢失。
这可是重大失责，肯定要被帮主等人责问重罚。
一群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几个小妾更是不敢靠近彭万里生怕殃及池鱼。
曾经可是有不少姐妹触怒了彭万里突然就被当着她们的面被彭万里生生扭断了脖子，拖出去喂了野狗。
此人的残暴无情是出了名的，偏偏一身实力很是恐怖。
肉山一样的身躯给众人极大的压迫感，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好好好！都不知道是吧，很好。”彭万里阴沉可怖的面容突然寒意大盛。
众人看着又是一颤，知道这下堂主是真怒了，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飞蛇帮老窝被掏的事情转眼就传遍了整个码头。
不少渔民暗中大呼痛快解气，他们苦飞蛇帮已久，真是恨不得飞蛇帮上下都死绝才行。
不过心中爽是爽了，对那个敢闯进飞蛇帮老窝的大侠也很佩服，可他们的日子却是被搅的天翻地覆。
不知不觉的渔民又怨恨上将码头搅翻天的那个大侠。
比起渔民们的又爱又恨，红鲤帮萧红鲤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大呼痛快。
甚至亲自下令要招揽这位大侠，给他提供庇护。
这又让彭万里怒火中烧，恨不得点齐所有人手不顾一切灭掉红鲤帮。
可最后还是生生压下了火气，飞蛇帮已经元气大伤损失不起人手了。
帮中高层也压力山大，只能暂时妥协，赤鲸帮的背景实在是太大，他们飞蛇帮暂时招惹不起。
虽然现在两帮暂时偃旗息鼓，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迟早有一天这码头将会只有一个霸主。
不是飞蛇帮被灭，就是红鲤帮退出，没有其他选择。
这是帮派之间的生死大仇，利益冲突，完全无法弥合，和平共处。
而引起这一切变故的陆青却是改容换貌旁若无人的提着一个包裹慢悠悠地划着船深入了大泽。
几天时间过去，码头早就被疯狂的飞蛇帮帮众搅的翻天覆地，怨声载道。
要不是怕弄得太狠，影响了帮中财源进项，彭万里恨不得真的将整个码头翻过来。
“还没有找到那个卖鱼的小子吗！”飞蛇帮彭万里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檀木桌子。
木屑茶水糕点掉了一地，一群人吓得战战兢兢。
“堂，堂主没有，那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把码头已经翻遍了！”
“你说翻遍了码头，你是把我彭万里当傻子！”
“红鲤帮那边你们派人去了吗，你就说翻遍了码头！”
“可堂主，红鲤帮那边我们真的进不去啊，弟兄们派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全被萧红鲤给弄死了。”
“堂主，我们损失不起了啊！”
“萧红鲤，我彭万里跟你不共戴天！”
肉山颤动，彭万里牙都要咬碎了，他的面容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显然牵动了伤势。
“堂主，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找，继续找，给我盯死码头，一个人也不要放过！”
“还有那个陆青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一阵沉默。
“废物，都是废物，滚出去！都给我滚！”怒吼声响彻了飞蛇帮彭万里老窝。
飞蛇帮的人疯了，这是码头渔民所有人的感受。
最近一段时间，渔民们被盘剥虐待的更加酷烈。
怒气满满的飞蛇帮动辄就是对着渔民一阵打杀。
好些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当做了出头鸟成为了飞蛇帮刀下亡魂。
积怨已经在暗中达到了顶峰，随时都有一种火药桶爆炸的可能。
一切都只是差了一个引子，引爆这些忍辱偷生渔民的怒火。
而这个引子却是悄然之间到来。
半月之后。
码头逐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这一日。
陆青划着船，准备去船村搭伙。
此时他的下巴嘴唇上多了一茬稀疏的胡茬，面容也更加坚毅，一头披肩长发被他用草绳随意地束缚在脑后。
身上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戴着斗笠，腰间挎着一个酒葫芦，一副渔民打扮，摇着撸到了码头船村。
刚山岸，老张头就靠了过来：“立哥，出大事了，你知道不？”
“大事？什么大事？”
“嗐……”
老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才靠近化名韩立的陆青。
“彭万里被人偷袭，打了一个半死，现在飞蛇帮上下都快乱套了！”
“什么情况？”陆青心中一惊，几天没来，竟然出了这种大事。
“不知道啊，不过大家都说是红鲤帮派人干的，为此两帮人又打了数次，那叫一个惨啊，红鲤帮老窝差点都被端掉了，萧红鲤听说也被打伤，生死不知。”
“现在码头全乱套了，不少帮派趁机餐食两帮的地盘，可偏偏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管这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萧红鲤也伤了！”
陆青觉得这还真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天大的事。
“那萧红鲤不是有赤鲸帮背景吗，怎么就被人差点打死了？”
“他们没这么弱吧？”
“不知道，反正现在飞蛇帮，红鲤帮都乱糟糟。”
“要我说啊，这些帮派都该死，他们死的越快越好。”
“他们不死我们哪里有活路。”
陆青一阵沉默，这老张头哪里知道就算是没了飞蛇帮，红鲤帮还会有其他帮派，他们一样没活路。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啊。
“嗐，不说这个了，立哥，你最近也要小心点啊，最近有一伙水匪进了湖里，已经劫杀了好几个商船，你可别被盯上了。”
水匪，陆青叹了一口气，这乱世民不聊生，连年战乱，天灾人祸，收成不好的大泽湖附近百姓，入湖当水匪那都是传统项目了。
毕竟八千里白石山脉下的大泽更是广阔无边，其中大小岛屿星罗密布。
就算是资深的渔民也不敢随意深入其中，湖泊深处有什么，可没有几个人知道。
白石山脉夜间不可随意出行的古老传说可是不少，陆青自然也清楚。
这水匪往湖中一躲，谁又能找的到，他自己也是一样，现在就藏身其中一座小岛。
不过他活动的水域附近却并没有发现水匪踪迹。
他也没想过深入其中的意思，现在老张头这么说他倒是要留意一下了。
哼哼两句之后，老张头又小心翼翼地说：“立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珍奇鱼获，都可以找老叔，保证价格比码头鱼市公道。”
“老张头，你这太危险了……卖给那虎哥还算是咱们码头自己人，还好说一点，可你要往城里面卖，可就犯了帮规啊！”
陆青心中一叹，果然是财帛动人心，这老张头太小看帮会了。
“嗐，立哥，这不是没办法嘛，这世道他就这样啊，彩礼涨的太高了，老头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他打光棍，断了祖宗香火。”
“你知道现在娶个媳妇有多贵吗，八百大钱啊，这可是八两银子，过去想都不敢想，老头子我要是不冒险，真的就绝后了。”
“立哥，算是老头子我求你了，帮帮我，只要攒够了小安娶媳妇的钱，我立马收手。”
老张头赌咒发誓。
“这……”
“那就帮你最后一次，至于卖鱼就算了，太危险，我可不敢冒险。钱我可以借给你，你现在还差多少？”
“啊？”
“行了，老张头，我也是看在你帮我照顾那俩孩子的份上，以后你别亏待俩孩子就行。”
“说吧，缺多少，我这里还有点积蓄。”
“这……立哥，老头子我谢谢你了，那俩孩子我一定给你照看好了。”
“钱就差三百大钱，本来……”
“这里有五两，多出来的算是我给小安的礼钱，拿好了。”
“啊，多谢，多谢！”
“行了，赶紧给小安娶媳妇吧，钱用不着你还了，等过两日我办完事，就接俩孩子走。”
“走了……”
拍拍老张头的肩膀，陆青踏步绝尘而去，只留下老张头满含热泪，佝偻的身影。
看着陆青离去，老张头擦了擦眼角，嘿嘿笑了笑，急忙跟上。
“立哥……等等我……等等我哎……”
随着入秋，霜降。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大泽之上的渔民们也只有在日头暖和的时候才出船捕鱼。
很多时候都是在码头打零工或者是窝在家中不出来。
陆青跟老张头半路分开，直奔船村的渔人酒家。
他打算去那里打听打听消息，顺便看看自己需要的异兽肉到了没有。
只是刚刚脚步迈上台阶，突然一阵喧哗声从街道传来。
“都出来！都出来！”
当当当！
听着响亮的锣声，陆青驻足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群穿着飞蛇帮短打的帮众站成一排，为首一人竟然是飞蛇帮彭万里老巢那名气血三层的小妾保镖。
此人名叫白龙，练的一手极硬的手上功夫，此刻他满脸都是冷意，手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在白龙旁边跪着俩人，却是刚刚不久跟陆青见过面的老张头和一个年轻后生小安。
“大伙听着……这俩人竟然敢吃里扒外，私自去城里卖鱼！”
“今天老子就亲自执行家法帮规，给我拖下去打！”
白龙一副鹰视狼顾之相，大手一挥：“老东西的船是哪艘，给我搜！”
一群飞蛇帮帮众如狼似虎冲上老张头的船，疯狂打砸。
鱼缸破碎，被褥破开棉絮飘飞，配合着老张头父子的惨叫，让所有人心惊胆颤。
“龙爷，找到了！”
一名帮众将船舱船底撬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是好几串大钱，提在手中哗啦啦响，颇为沉重。
老张头父子看着钱被翻出来，剧烈挣扎，想要说什么却是痛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龙爷！”
小弟将大钱送到白龙手中，一脸兴奋的模样。
“好家伙，五百大钱，老东西，你还挺有钱啊，五两银子，加上你身上的，足足十两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飞蛇帮不如以前了，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白龙眼神冰冷凶狠，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满是阴沉狠辣。
他目光凶狠地扫过众人，随后示威般盯着老张头父子，足尖狠狠地在两人胳膊双腿上一点。
“啊—”
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响起，两人先后疼得晕死过去。
而此人似乎觉得不够，还狠狠地踩了踩老张头父子的双掌，骨骼碎裂，两人被痛醒，又晕了过去。
月黑风高。
陆青看着躺在渔船草塌上四肢断裂的两人，胸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