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了结
莱恩背靠着砂土，他在一片狼藉的湖畔上，找到了唯一算得上“完整”的一块空地。
他的一只手化为了森森白骨，此时，这只手正传来令人抓狂的瘙痒。
那是肌肉血管正以颠覆生物学概念的速度重建，所带来的痛楚。
另一只手状态也并非十分完美。
中指光秃秃。
只剩下了挂着碎肉的骨骼。
莱恩满脸轻松，一副身心舒畅的模样。
如果不是骤雨初歇，天空被厚云笼罩。
光看表情，别人甚至会以为他在晒日光浴。
瑟琳娜靠坐着一块石壁，
那是在异神浩瀚神力的扭曲下，从“aqua Tower”上坠落的石墙。
她静静地望着被异神血肉沾染的湖水，苍白的脸表情复杂。
“我已经通知炼金圣堂来收拾残局了。”
莱恩弹了弹自己光秃秃的手指，
听见清脆的骨骼交错声，他玩上了瘾，开始不停弹响，脆声不断响起，和弹钢琴似的。
“你说的对，神的血液外泄很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或许，他们会尽可能抽干这片湖吧——”
其实，莱恩心里清楚，神的尸体所蕴含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吞噬。
落在湖中的那些，只不过是些“药渣”罢了。
可是，任谁也不清楚，神的残渣是否依旧有害。
“很高兴你竟然还记得这些话。”瑟琳娜握着手杖，她垂下头，明媚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瘫软在砂石上的“上神手臂”。
酒红色的发湿哒哒，还在滴着水。
她身上的猎装被腐蚀出不少坑洞。
不过，好消息是，没有了神之手掠夺体内的血液，她的精神肉眼可见地振奋了起来。
贯通手掌的伤口正在愈合。
她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
侧头，她看向用中指弹钢琴的男人。
“我的脸上有什么？”
莱恩察觉视线，摸了摸脸。
“...”
瑟琳娜点头又摇头。
“如果你还有脸的话。”
莱恩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颌角，顿时，清脆的骨骼交响声传来。
“真是一个怪物。”
他听见瑟琳娜的嗓音，女孩目光幽幽，望着浩渺的湖面，一副有些失神的模样，她的嗓音颇为低沉，似乎被血沫充盈。
“怪物，指谁？”
莱恩扭过头，他看见被扭曲的宛如被塞入屠宰场绞肉机的湖畔建筑。
凭此，足以见得神的神权究竟有多么骇人。
“当然，如果你指的是我，那我全然当做夸奖。”
莱恩打断施法。
瑟琳娜将要说出嘴的话咽回肚子里。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记录的异神复苏，并且你还是第一个杀死神的人，有什么感言？”她酝酿了一番，随后朝莱恩问道：
“圣堂会怎么看待此次事件？”
瑟琳娜抬起手，将披散的酒红色发丝束成一个马尾。
“你现在问起我关于圣堂的态度。”
“我只能给出：对不起，不知道，这样的回答。”
莱恩捏了捏中指上的肉，这会功夫，他看起来已经和没事人似的了。
将几乎已经成为背心的大衣理了理，他感叹幸好关键部位都遮住了。
“但是我想，圣堂一定会用尽一切力量，探寻祂身上的一切。”
“以及...那些沉眠于世界各地的神墓。”
莱恩昂首，看着天空中的浓云渐渐退散。
风卷云舒。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使命感，
“至于我杀死神后的感言...”
莱恩搓了搓手指，他低头，似乎从指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正在酝酿。
“神，绝对不会就此沉寂。”
莱恩扭头，与一对淡金色的眸子对视，缓缓开口：“我将继续猎杀。”
瑟琳娜静静听着。
随后，她撑着手杖，艰难起身。
“你别忘了，这一次，还有地狱的恶魔作祟。”
“它们真是不甘寂寞。”
咬着牙，将正于地面上蠕动的神之手攥在掌心之中，神的手臂渐渐消失。
它钻进了瑟琳娜的血里。
不需要它“工作”的时候，它会陷入睡眠。
当然，最安全的储存方式依旧是棺椁，藏匿在血液中，只是短暂的权宜之计罢了。
短时间内，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更何况，此时此刻，瑟琳娜还从手臂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情绪。
连带着，她看向莱恩的视线，都有一些古怪。
莱恩拍拍屁股，站起身。
两人肩并着肩，迈向一片废墟的城市。
“圣堂和劳伦斯依旧是亲密的合作伙伴。”
女孩开口说道。
“神的苏醒，需要我们双方的努力才能遏制。”
“我没意见。”莱恩耸了耸肩，盟友什么的，他倒是无所谓。
圣堂需要更多关于异神的情报，届时，和劳伦斯家族的合作，也许要更深入一些。
“笃！”
“笃！”
两人的步伐并不快。
“有兴趣回伦敦看看么？”
突然，瑟琳娜停下脚步。
令人迷醉的精致面庞毫无波动，淡金色眸子闪烁，甩了甩酒红色的小马尾，她朝身侧的猎魔人发出邀请。
“以贵客的身份，去劳伦斯家族参观参观。”
“伦敦啊...”
莱恩有些感叹。
“那真是一块伤心地。”
莱恩苦大仇深的过去都在血腥的伦敦发生，尽管没有亲身经历，可现如今陡然听到是否“回家”，他依旧长叹一声。
“有机会，一定去。”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你不会想错过的。”
瑟琳娜偏过头，说道：“上任劳伦斯家族的族长，已经准备要进入【神墓】了。”
莱恩微愣。
他想起来了，这是海森伯格曾说过的，维持深渊种族上神血脉浓度的血腥仪式。
以“信徒”凭借猎魔这一途径，从而将锻炼至极度强悍的血脉与神做交换，踏进神墓，换取上神血液的平等交易。
当然，偶尔也有不平等的交易。
只不过，莱恩现在更关心的是——
“这仪式，外人还能参观的么？”
他表情有些古怪。
在他印象里，这些族会、祭典之类的场面，总会有一些隐秘，这...适合让外人看？
“不能。”
瑟琳娜冷冷地回答。
“但你是特殊的。”
“正巧，我也有这个权力。”
瑟琳娜清脆的嗓音在凉爽的微风中悠扬。
两旁的沟壑深坑危险异常，拦腰截断的大厦横亘，更显扭曲的暴力。
两人同时跳跃，迈过一道天堑。
“异神苏醒，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发生多么混乱的暴动。”
“让怪物，掌握更多的知识。”
“对神、对恶魔而言，是一件坏事。”
瑟琳娜冲莱恩抿了抿唇。
话音悠扬。
浮上天际，愁云终于四散，笼罩城市的阴霾被狂风驱逐。
极尽破败的芝加哥，终于迎来了长久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