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母亲
这里是深埋地底的黑暗。
没有一分一毫的光亮，唯独在一片黢黑之中，有水液激荡的轰鸣。
这里似乎是地壳下的地海，黢黑、陈旧的脓液充盈，在凸起的岩石上，挂上了浓稠的粘液。
在水流激荡的轰鸣声里，如果仔细听，似乎能听见人类的窃窃私语。
“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这沙哑的嗓音，仿佛是用指甲扣黑板。
浸泡在这座阴郁的地下海洋里...三年、五年、十年，他的声带喉管早就已经被侵蚀地残破不堪。
“睡眠。”
“她还在抵抗我们的操控。”
同样沙哑的嗓音回应。
“但是，反抗的力量已经很弱了，嘿嘿...分散她的力量，真是个好方法。”
干涩的怪笑响起：“但是，她还是不会醒来。”
“哪怕被剥夺神权、任由我们切割她的皮肤、血肉，她也只是流着眼泪。”
“想要真正将她唤醒，并且操控，我们还需要下点猛药。”
又一个令人作呕的嗓音响起，笑中带着深邃的恶意：
“那就...让那些混账猎魔人们，吵醒她吧——”
“让母亲亲眼看见，她的孩子们举起屠刀，虐杀【孩子们】的模样。让她亲耳听到【孩子们】的惨叫与哀鸣。”
“子嗣残杀。”
“哈哈哈，子嗣残杀！！”
汩汩。
地海之中，黑水之底。
庞大的身影浸泡在黑水中，她的眼角流出清澈的眼泪。
一瞬间，眼泪被黑色的脓水污染。
她的身躯已千疮百孔。
黑色脓水，是从她伤口处溢出的血液。
“母亲”沉浸在梦境里，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噩梦。
梦里那些模糊的渺小身影互相残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世界归于平静。
然而，就是这种死寂之下。
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正在逐渐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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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沦陷了？”
李莉丝冷冷地望着莱恩。
莱恩耸了耸肩，他此刻已经赶到了猎魔机关的中控室，与李莉丝并肩站着。
“虽然，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莱恩将手揣进兜里，眸子直勾勾，死死盯着两人面前的虚拟荧幕。
“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吧？”
“李莉丝部长？”
李莉丝微微闭上眼。
面前的虚拟荧幕上，呈现出的画面是血腥的人间地狱。
宛如爆发丧尸危机的末日。
西雅图城区，绝大部分的土地。
伪装成人类的【怪物】们朝同为【怪物】的同类亮出獠牙，像是失智的野兽。
为了厮杀、鲜血，已经忘却了厮杀的目的。
全然被大脑里回荡的蛊惑支配。
“这些怪物，已经潜移默化地改造这座城市，很久了。”
“部长！城区四十万居民，已经超过十万人转变成【怪物】！”
下方的工作人员大吼。
李莉丝长舒一口气。
所幸，灾难并未呈现出最绝望的模样。
她按下麦克风，向驻守在城市内的猎魔人送去消息：“全体猎魔人，进入城市，猎杀【怪人】！”
“并，保护未转变者！”
说完，她收回手，神情凝重，精致的面庞升起一抹极难察觉的沉痛。
十万！
城区四十万居民，足足超过四分之一的人，都已经丧命了！
“该死！”
女人面目陡然狰狞，伸出手狠狠锤击控制台的桌面。
滔天的愤怒冲散了哀悼，隐没了哀伤。
包括身后那些操控仪器的猎魔机关工作人员，沉重本在他们脸上蔓延。
但，直到某一刻，他们皆怒火中烧。
“最近发生的事，只不过是有人向猎魔机关释放的新号！”
“真是一群张狂的混账！”
“我一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莉莉丝怒发冲冠，嘶吼声在中控室内响彻。
对西雅图猎魔机关而言，怪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类吞没。
因此，可想而知他们内心的痛处、愧疚——以及，愤怒。
凯特静静站在莱恩身后，她抱着打盹的黑猫，并未对西雅图的灾难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虽然仅仅作为一介科研人员，但她已经见证过不知多少人间惨剧。
莱恩也显得很平静。
只不过，他是在思考。
这些怪人，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背后的人，放任这些人相互吞噬，自相残杀，又是为了什么？
...
慢着！
坏了。
我什么时候热衷于谋事了。
莱恩·温斯特是莽子，不是这种人设吧？
莱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更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作为猎魔人，手段还是简单粗暴一些比较好。
“李莉丝部长。”
“我出发了。”
莱恩其实很想去看看那片山林。
也就是所谓的原住民保护区。
既然怪人以赤裸、披着草皮的姿态出现在某个区域。
这些“出生不久”的新人类，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
但是——
目前城市内的危局还没解除。
尽管【怪人】们在疯狂地自相残杀，但谁也不能保证，平民不会受到伤害。
城内的【怪物】，需要被高效地解决。
与李莉丝四目相对。
莱恩静静地接着道：“城市里的这些怪物，虽然还处于自相残杀的阶段——但假如，出现了精英猎魔人无法处理的【怪人】。”
“到时，会死伤很多人。”
“...”
李莉丝部长与莱恩对视。
她沉声道：
“温斯特干员，拜托你了。”
莱恩没看见李莉丝的面部表情。
他利落地转过身。
“留在猎魔机关，有事通知我。”
莱恩冲凯特怀里的猫招了招手，拉斐尔窜上他的肩头。
“是。”
凯特颔首。
莱恩走出中控室，一路上了楼。
楼顶天台已经有一架直升机，正随时准备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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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上空。
莱恩俯瞰这座咖啡之都。
安宁与祥和被瞬间冲破，血腥、野蛮的嘶吼从披着人皮的怪物喉管中钻出。
“温斯特干员。”
“按照您的需求，我们已经成功疏散了您目前所在位置的民众。”
“猎魔人已经全部撤离，前往下个区域疏散平民。”
“您脚下，有且仅有相互厮杀的【怪人】。”
莱恩的耳机中传来工作人员的嗓音。
“人命关天，我再向你们确认一遍，真的已经全部疏散完成了么？”
莱恩肃然地喊道。
“不知为何，该区域的怪人都聚集在街道上相互厮杀，您能看见的，都不是平民。”
“我们派遣出了大量的炼金人偶，十分确定，将平民疏散了”
...
猎魔机关内。
工作人员望着屏幕，以笃定的语气回应莱恩的疑问。
“他想干什么？”有人窃窃私语。
委实说，这也是许多人内心中的疑问。
疏散平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让猎魔人们尽量不与【怪人】接触，而是只负责保护民众？
“莱恩·温斯特，一个让后勤部头疼无比的先驱级猎魔人。”
很显然，莱恩的“履历”已经被李莉丝部长刻在脑海里。
莫名，李莉丝居然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不想投鼠忌器。”
“他要——彻底摧毁那片街区！”
李莉丝部长望着荧幕，冷冷开口。
...
“好。”
莱恩对着麦克风简单回应。
随后，他拉开直升机的舱门，一手攀在舱内。
靛蓝色的眸子直视下方的街道。
他缓缓，伸出了右手。
一股浩瀚的波动，从他的指尖迸发！
下一刻，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朝地面压去！
开始疯狂地蹂躏一切事物！
“咔咔咔咔咔！！”
“咔咔咔！”
毁灭性的轰鸣声爆裂。
大地！建筑！一切！
包括相互厮杀的【怪人】。
通通被“神”的权能，切成了细密的方块！
...
...
西雅图迎来了一场地震。
一场将街区与建筑，一切人造或非人造自然景观尽数摧毁的特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