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零一夜:关于古埃及的知识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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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锡耶纳[40]到维也纳

很难想象某座罗马天主教堂可能成为邂逅古埃及托特神的最后处所,然而位于锡耶纳的圣凯瑟琳大教堂[41]宏伟的地板的的确确承载着人们对“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的敬意。现而今,只要迈过教堂正厅的门槛,就可以看到这件艺术杰作。教堂地板铺设于公元14—16世纪,面砖材质为白、黑、红、绿各色大理石,每块都出自当时最顶尖的艺术家之手。地板采用拼花镶嵌工艺,面砖先要从整块大理石上切割下来,经过单独打磨,然后再拼接成整体。公元1488年10,雕塑家乔万尼·迪斯特法诺[42]完成了圣凯瑟琳教堂地板的总体设计,若干单片面砖拼接出来的图案就是古埃及的托特神,也就是中世纪欧洲人口中的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就像当时欧洲人塑造的众多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形象一样,教堂地板上的他被刻画为留着长长胡须的睿智长者形象。圣凯瑟琳教堂的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头戴高高的尖顶帽,这种帽子是那个时代东正教神甫[43]或智者的专属标志,拜占庭(Byzantine)末代皇帝在他的画像中头上也戴着这种帽子。与尖顶帽搭配的是古色古香的厚重长袍,袍子上以黄金饰物作为装饰。画像底部同样用马赛克面砖拼接而成的拉丁文箴言意思可以理解为——赫尔墨斯·墨丘利·特利斯墨吉斯忒斯(Hermes Mercury Trismegistus),当代摩西(Moses)。

图5 意大利锡耶纳天主教堂石头地板上的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形象,完成于公元1488年

摩西就是《圣经》里的那位先知,他出生在埃及并在那里长大成人,文艺复兴时代的学者认为这位先知接受过大量古埃及人智慧的启迪。15世纪的欧洲,将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这个异教徒形象与《圣经》中率领信众“出埃及”的领袖人物相提并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时,包括柏拉图(Plato)在内的古代哲学家的作品在知识分子群体中被广泛阅读,这些先贤也因此受到他们的普遍尊敬。在解释基督教起源这个问题上,先贤们的真知灼见被认定对基督教和《圣经》的产生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1460年代,《赫尔墨斯文集》回流到意大利,这套巨著想象中的作者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由此得以跻身先贤行列,成为了古埃及智慧的化身。源自古埃及的智慧则被认为是一种最古老、最有用的智慧。

锡耶纳教堂的地板明白无误地显示了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与古埃及托特神的关联性,这种关联性并非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体现在身材外貌或者穿着打扮方面,而是体现在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用一只手拿着的那本打开的书的书页上写着的拉丁文——Suscipite o lecteras et leges Egipti。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翻译为:“啊,埃及人,接受文字和法律!”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右侧还有两个人物形象,其中一位用手拿着那本书的另一边,他应该象征了由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施加教化的埃及人。单从头巾和短胡须这两个细节来看,手里拿着书的这个人的确具有明显的非欧洲特征。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左侧有块石碑,石碑的底座是两尊希腊化了的斯芬克斯小雕像,碑文的内容涉及神秘的智慧,神圣的文字,圣父、圣子和圣灵,其中的拉丁文引文出自《赫尔墨斯文集》。这幅以赫尔墨斯为中心的马赛克拼接画,通过图像和文字明白无误地说明了某些古埃及著作与被认为出自耶稣基督之手的某些基督教思想间的联系,拼接画中赫尔墨斯头戴的帽子和手拿的书卷,形象地暗示了源自前基督教时代的知识在15世纪的基督教时代,在意大利的华丽转身。

那些身在锡耶纳的信徒走进教堂望弥撒时,是否能意识到大厅地板上蕴含的深意呢?恐怕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点,因为他们普遍缺少解读这些图案和文字深意的相应知识。时至今日,恐怕也很少有造访这座教堂的旅行者或正在阅读本书的读者知道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这一神话形象。即便他们能够注意到地板上的图案,可是由于图案中人物外貌的迷惑性,他们恐怕也很难把这个人和古代埃及联系起来。毕竟,这幅拼接画里没有金字塔,没有长着翅膀象征太阳的金盘,也没有象形文字,如果说它和埃及有关,可能根本没有人相信。

古埃及人的亡灵书问世于公元前1000年前后,弗洛伊德收藏的狒狒雕像完成于公元100年前后,赫库兰尼姆的壁画完成于大约公元前100年,锡耶纳的地板拼接画则是15世纪晚期的作品,当那些古罗马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试图通过创作的方式重回古埃及时,时光的流逝似乎已经让他们忘了这位经常以狒狒或鹮形象示人的神灵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以公元6世纪为起点,截止于公元15世纪中期的漫长中世纪彻底改变了欧洲和中东地区的政治、社会和宗教,让这个时期的文化与古代埃及和现代欧洲出现了明显断裂。直到17世纪,多数欧洲人对古埃及艺术的印象仍旧局限于方尖碑,以及那些在古罗马时期被掳掠至意大利的雕塑和小型文物,还有同时期古罗马艺术家参照埃及模式的仿制品。正如本书前面所说,欧洲人对于古埃及宗教的理解也要经过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这具“透镜”的折射。由此形成的认识体系更多强调对古埃及智慧的盲目崇拜,甚至将其视为一种神秘的存在。

18世纪,欧洲文化发生剧变,启蒙运动开始逐渐改变人们对现代和古代埃及的理解。今天的文化语境将启蒙运动理想化为一个崇尚理性的时代,一个充满发现的时代。然而,启蒙运动本身也有其形成的复杂政治、经济背景,比如殖民主义、工业化、奴隶贸易等。凭借强大军力作为支撑,欧洲开始了扩张主义的进程,大批商人和探险家得以来到埃及,随后又将他们的经历、见闻,比如动物木乃伊、巫沙布提俑[44]等,带回故乡,引发人们的强烈好奇。贯穿整个启蒙时代,人们始终将古代埃及视为象征文明和神秘的国度。类似共济会[45]和蔷薇十字会[46]这样的秘密社团,他们崇拜的偶像和教义往往受到贴着赫尔墨斯标签的古埃及文化影响,在当时正处于上升阶段的社会中产阶层,以及被认为“启蒙”程度更高的贵族阶层中拥有广大信众。通过“故事新编”的方式,这些人实现了对古代知识的再解读,满足了当代社会的需要,虽然再解读的过程本身不乏有意识地误读甚至歪曲。共济会因莫扎特(Mozart)1791年的歌剧《魔笛》(The Magic Flute)闻名于世。这幕歌剧里的英雄因为自己的英勇行为,不但获得了浪漫爱情作为回报,还感动得大祭司萨拉斯托(Sarastro)施法,让他得以见识了来自古代的伟大智慧。歌剧的结尾,演员们齐声歌唱,赞美伊西斯和奥西里斯——他们是永恒的光明和智慧的象征。

本书下章将要谈到,拿破仑(Napoleon Bonaparye)1798年对埃及发动的远征,通常被认为是现代欧洲对古埃及文化认识过程中的一个“分水岭”。拿破仑的远征将更多与埃及有关的知识引入欧洲,埃及的文物和现代艺术品开始更多地被西方了解。与此同时,拿破仑的远征还增加了欧洲与穆罕默德·阿里[47],这位代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苏丹管辖埃及的阿拉伯裔将领治下国度的经济和文化往来。这种往来绝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埃及在这个过程中成为了专业学术领域的研究课题,大量文物通过博物馆渠道和普通商业渠道涌入欧洲。直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几乎所有欧洲和北美大城市都曾举办过不同形式的古埃及艺术展,许多城市还出现了具有古埃及风格的地标性建筑。这也是弗洛伊德在维也纳购买那尊狒狒雕像时,西方社会整体的文化氛围。就在距离弗洛伊德维也纳寓所几步远的地方,矗立着以艺术史为主题的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48]。弗洛伊德曾因那些与埃及有关的馆藏文物流连忘返,特别对那张古斯塔夫·克林姆特[49]创作的埃及题材壁画情有独钟。通过反复参观这家博物馆,弗洛伊德对古埃及的了解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个古老文明对他再无秘密可言。

以文明自我标榜的启蒙运动其实也有其阴暗面,针对埃及的考古活动同时伴随着来自西方的殖民侵略,围绕苏伊士运河(the Suez Canal)控制权的反复争夺,背后充满肮脏、血腥的棉纺品生产,乃至那个沦为英国“儿皇帝”的傀儡苏丹[50]等等。通过聚焦古代埃及,同时无视现代埃及的方式,西方人最终从自己的文化立场出发,构建了一个符合自己胃口的“埃及”。这个被西方人讲述的“埃及”包括众多馆藏文物,若干旅游胜地,以及数不清的打着“埃及”名号的文学、音乐、戏剧等艺术作品。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全球地缘、政治格局发生剧烈调整,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解体,西方世界对埃及的殖民统治遭到严重挑战。20世纪20—30年代,埃及始终在努力尝试摆脱西方控制,成为独立国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原本几乎和现代埃及无紧密联系[51]的古代埃及被整合进埃及的国家历史当中,用以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争取国家独立,反抗西方针对埃及的以殖民主义为基础的歧视和丑化。11与此同时,与埃及远隔重洋的美国,深受奴隶制遗毒迫害的非洲裔美国人也在极力谋求主流社会更多的尊重和认可。为了表达对现实的不满,以及对更美好未来的憧憬,发起黑人文艺复兴[52]的作家和艺术家同样将目光聚焦于古代埃及。他们认为,这种针对失落文明的重新发掘,不但可以给自己的故乡非洲带来复兴的希望,还能打造一个更加公平有序的世界。

时至今日,只要在网络上搜索关键词就会发现,无论托特神还是由此衍生而来的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其实都没有走远。深奥的埃及学在20世纪初前后的英国已经初具雏形,相关知识在两次世界大战间短暂的平静时期,再次深刻影响了人类的共同认知。与频频发生问题的现代文明相对,包括埃及文明在内的古代、原始文明被认为是一种更本真、更符合人性的文化,反现代的潮流就此风生水起。20世纪30年代,自称为古埃及祭司投胎转世的神秘学家阿莱斯特·克劳利[53]推出了专门研究塔罗牌[54]的《托特之书》[55],这本书混合了西方炼金术和占星术、古埃及神话,以及中国周易等多种知识。阿莱斯特·克劳利富于想象力和煽动力,习惯离群索居,却拥有大批忠实追随者。他对古埃及魔法和神话的兴趣可以追溯到19世纪90年代。当时,阿莱斯特·克劳利参加了以炼金和占星术士为主题,名为“黄金黎明”[56]的秘密社团。这个社团在盛产不羁文人的布鲁姆斯伯里[57]召开会议时,克劳利结识了叶芝[58]和奥莉薇拉·莎士比亚[59]等团体成员,12三个人因为对古埃及的共同兴趣走到一起,同时又各怀心思,面和心离。

弗洛伊德与习惯用各种古代神秘文化“炒冷饭”的阿莱斯特·克劳利虽然看似属于两个不同世界,却共同意识到了战争在欧洲的迫在眉睫。为了躲避战乱,弗洛伊德来到位于伦敦的新家,每天坐在书桌前摩挲着象征托特神的石头狒狒脑袋,完成他最后的精神分析历史学大作《摩西与一神教》[60]13。正是在这本书里,弗洛伊德运用他的记忆抑制(suppressed memory)理论提出,《圣经》中的先知摩西并非犹太人,而是古代埃及人,基督教标志性的一神崇拜则起源于历史上遭遇暗杀的古埃及法老阿赫那吞[61],这位法老遭到谋杀恰恰是因为通过提倡一神教的方式限制主张多神教的传统祭司们的权力。《摩西与一神教》这本极具争议性的著作,体现了作者内心在信仰取向与自我身份认同方面存在的复杂张力。弗洛伊德出生在世俗犹太人家庭,却是一个无神论者,既对犹太教缺乏好感,同时又不可能对当时欧洲甚嚣尘上的纳粹主义迫害犹太人的事实熟视无睹。有谁能知道,那些摆放在他书桌上,包括石头狒狒在内的艺术品,究竟承载着多么难以名状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摆着个象征托特神的狒狒雕像,这件事恐怕只有弗洛伊德自己才说得清楚。话虽如此,梳理古埃及的托特神在古罗马时代,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以及20世纪不同文化语境中的演化史,仍旧可以让我们对古埃及文明在过去2000年间不断被讲述和重构的宿命,有一个管中窥豹的体察和认识。就像个人的记忆一样,人类共同的文化记忆始终同遗忘相伴相随。遗忘,或者历史学家经常挂在嘴边的“失落”(lost)这两个字,在人类历史中其实是种普遍现象。当某种语言不再被人实际使用时,当旧有的神灵为新的神灵所取代时,它们很快就会加入到“失落”的行列。当人们试图以“回忆”的方式重构这些失落的历史时,其实并不能保证重构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历史作为一种叙事,本身不存在“真”或“假”的问题,特别是在某段历史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情况下,比如古代埃及的历史。真正的问题在于,历史如何去讲述,以及采取什么视角去讲述。[62]


[1] The poet H.D,指Hilda Doolittle,希尔达·杜利特尔,20世纪美国女诗人。

[2] 即现在心理医生普遍使用的躺椅,弗洛伊德认为让病人躺在躺椅上可以避免同医生发生眼神交流从而更放松地说出自己的内心,医生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精神分析的新视角,这种躺椅也被称为“弗洛伊德躺椅”。

[3] The temple of Ramses II at Abu Simbel,古埃及规模最大的岩窟庙建筑,位于阿斯旺,由第十九王朝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主持修建。

[4] The New England,美国大西洋沿岸的6个州,属于英国人最早在北美开辟的殖民地。

[5] The Civil War,即美国南北战争。

[6] The National Museum of African American Art and Culture,2016年9月24日开馆,位于华盛顿。

[7] 这本书运用了很多知识考古学和系谱学的理论,即认为无论“西方”还是“古埃及”,作为一种人为建构的文化或知识,本身拥有复杂的形成背景,内部包含着诸多矛盾和妥协,是一个张力平衡的存在。感兴趣的读者可参考福柯《知识考古学》、萨义德《东方学》和贝尔纳《黑色雅典娜》等书。

[8] Obelisk,方尖碑是古埃及的代表性建筑,象征了对太阳神的崇拜,文艺复兴后的欧洲出现了强烈的复古倾向,方尖碑逐渐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并受到普遍推崇,巴黎协和广场上的方尖碑原本矗立在卢克索神庙门前,拥有4000年以上的历史,最初的作用是记载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丰功伟绩,1836年被整体迁移到法国。

[9] Marie Napoléon,拿破仑的曾孙女,在西方也被称为“玛丽公主”,她患有抑郁症,是弗洛伊德的第一个病人,后来就成为他的学生、崇拜者和资助人。

[10] Thoth,古埃及文化中主管书写、知识、智慧和月亮的神,被认为是埃及象形文字的发明者。

[11] 应指开罗市中心解放广场的埃及博物馆。

[12] Imhotep,古埃及历史真实存在过的半人半神化的人物。

[13] Persea tree,鳄梨树在古埃及神话和壁画中经常出现,被认为具有神力。

[14] 芦苇杆削尖蘸墨水写字。

[15] Nestanebtasheru音,她的亡灵书现藏于大英博物馆,是目前发现的篇幅最长的亡灵书,通常被称为“格林菲尔德莎草纸”。

[16] Re-Horakhty,古埃及神话中象征法老的鹰神与太阳神的合体。

[17] Initiation test,古埃及人认为人死后只要尸体不腐烂,灵魂就可以不朽并周游于死后世界,进入死后世界需要具备一定条件、经过一定考验,这就是“入门测验”,意思与中国人认为人死后灵魂首先要在阴间经过阎王审判然后才能轮回转世相似。

[18] 古埃及人无论男女都流行把自身的头发剃光,然后戴各种造型的假发,上面还要添加很多饰物,既是预防寄生虫的需要,也是身份地位的显示,这个风俗后来被古罗马继承,近代欧洲男性流行戴假发,现在西方法官和律师出庭仍然要戴羊毛假发都属于这种风俗的遗留。

[19] 古埃及青金石与黄金等价,被认为是天空的象征。

[20] 古西亚文明,存在于两河流域。

[21] The classical world,指中世纪以前的古代西方世界,以古希腊为代表。

[22] Hermes,古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的儿子,被认为是诸神的信使,经常被塑造成快速奔跑或飞翔的形象。

[23] El-ashmunein,具体位置在开罗以南300公里的明亚市。

[24] Copts,这个名词源自阿拉伯语,指信仰基督教的古埃及人。

[25] 即托勒密王朝,这个时期的埃及社会出现明显两极分化,社会上层在适度接纳埃及元素的同时坚持说希腊语,推崇希腊文化和习俗,将马其顿视为故乡,社会下层则更多保存原始埃及风貌。

[26] Aset,即后面说的伊西斯在古埃及语中的名字。

[27] Wesir,即后面说的奥西里斯在古埃及语中的名字。

[28] Isis,奥西里斯的妹妹兼妻子,以她为源头的女神崇拜习俗在西方影响深远。

[29] Osiris,古埃及神话中的冥王,生前为贤明法老,遭弟弟暗杀,后被制成木乃伊复活,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习俗就起源于这个神话。

[30] The levant,历史名词,大致范围包括中东托罗斯山脉以南、地中海东岸、阿拉伯沙漠以北和上美索不达米亚以西的广大区域。

[31] The Italian peninsula,通行的说法应为“亚平宁半岛”。

[32] Phoenician,西亚古代文明。

[33] Seth,古埃及神话中象征力量、战争、沙漠、风暴和外国的神。

[34] Sexual potency,传说中奥西里斯被赛特砍成14块扔进尼罗河,伊西斯只找到其中13块,阴茎那一块被鱼吃了,只好用橄榄木雕刻了替代物。

[35] Horus,古埃及神话中法老守护神和战神。

[36] Sitrum,被认为是和古埃及生育女神有关的法器,又称“叉铃”。

[37] Late antiquity,指西方从古典时代向中世纪的过渡期,大致范围是西罗马灭亡后到欧洲封建时代开始前,也有学者将这个名词译为“晚古时期”。

[38] The Corpus Hermeticum,也可译为《秘文集》。

[39] Syriac,指古叙利亚语。

[40] Siena,意大利古城,位于佛罗伦萨以南50公里,是中世纪意大利的政治、商贸和艺术中心。

[41] The Cathedral of st Catherine,最初完工于1264年,不过锡耶纳人为了赶超佛罗伦萨,把它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天主教堂,又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扩建,1339年因黑死病流行被迫中断,所以这座教堂目前仍然处于未完工状态。

[42] Giovanni di Stefano,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锡耶纳画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43] Eastern priest,以东罗马帝国为基础形成的基督教流派,目前以希腊和俄罗斯为代表。

[44] Shabti figure,陪葬用的小型雕塑,类似中国古代的陶俑。

[45] Freemason,出现在18世纪的英国,目前世界规模最大的秘密社团。

[46] Rosicrucian,又称“蔷薇十字会”,成立于1484年,主要从事炼金术、占星术等神秘学活动,小说《达·芬奇密码》里的很多内容都以这个组织为原型。

[47] Mohamed Ali,1805年被奥斯曼帝国任命为埃及总督,被认为是现代埃及的奠基人。

[48]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完工于1891年,由奥匈帝国皇帝佛朗茨·约瑟夫一世下令修建,主要用于集中展示哈布斯堡王朝统治时期的艺术成就。

[49] Gustav Klimt,奥地利象征主义画家。

[50] The Sudan,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埃及名义上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下辖的行省,与土耳其处于敌对关系的英国趁机宣布埃及为自己的“保护国”,废黜了土耳其委任的总督,扶植傀儡,并授予其苏丹头衔。

[51] 现代埃及人以阿拉伯民族为主体,他们在种族、文化方面和以金字塔为象征的古埃及人其实没有太大联系。

[52] The Harlem Renaissance,又称“哈莱姆文艺复兴”,20世纪20年代由美国纽约黑人聚居区哈莱姆的黑人作家发起,主要体现了当时西方社会中黑人权利意识的觉醒。

[53] Aleister Crowley,英国神秘学家。

[54] Tarot cards,西方占卜工具,流行于中世纪,在西方文化中的地位相当于中国周易。

[55] The Book of Thoth,出版于1943年,研究塔罗牌的专著。

[56] Hermetic Order of the Golden Dawn,欧洲规模最大的神秘学社团,对西方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目前已分裂为多个流派。

[57] Bloomsbury,属于伦敦的范围以内,20世纪初各类文人在这里结社,产生了“布鲁姆斯伯里文化圈”,对中国五四运动也有影响。

[58] W.B.Yeats,指William Butler Yeats,威廉·巴特勒·叶芝,爱尔兰现代主义作家、诗人,神秘主义者。

[59] Olivia Shakespear,英国女小说家和剧作家,拥有较高文学天赋,但文化水平不高,作品当时也并不受重视。奥莉薇拉和诗人叶芝关系密切,两人几近结婚,但最终决裂。

[60] Moses and Monotheism,1939年用德语写成,英文版同年问世,这本书目前已有中文版。

[61] Akhenaten,原名“阿蒙霍特普四世”,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法老,在位期间进行了宗教改革,强化对太阳神的一神教崇拜。弗洛伊德认为同样倡导一神教的摩西是埃及人,应该是阿赫那吞的部下,甚至可能是他的儿子。

[62] 这个部分使用了基于知识考古和系谱学的新历史主义理论,即认为历史本身是一种文本,是一种叙述,任何历史都不是单纯地对过去事件作出客观讲述,而是叙述者基于自身语境建构出来的特定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