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歇班与说谎
腊月二十八，上午十点就卖光了大部分的猪肉，剩下的基本都是自留自用的。
任妈早早就盘算好了，排骨、猪下水之类的前两天弟弟妹妹那里都预备好了，每家就差点儿肉丝、肉馅之类的，大抵一家六七斤就够用了。
还有，年后儿子要去苏无玢家里，自己也预留了一整扇肋排。四百多斤的大猪身上的，足足有十几斤，也是自己特意留下的，好吃也倍有面子。
昨天去食品站的时候，又买了点熟食，给老太君和老爷子送一些，再备上七八斤肉馅、肉丝、肉片，自己老母亲这一块也就算是齐活了。
接下来就是开始切肉，备好了一整个臀尖，肉片、肉丝、肉馅各自占了一个大盆。至于划分的话，根据家里人数的多少去分，倒也从没有人去计较。
小妹家里四个孩子，肉上就多给准备上二斤；两个兄弟家里人数都差不多，大体上给的肉也差不多，没有特意去称重，都是凭感觉去抓，差异个二三两倒也没有什么。总归最后是一人拎一份，不是指定分配。
一切都整完，大体也到了中午，特意留下的猪头和猪蹄是不打算卖的，女婿和女儿爱吃这一口，也是任妈特意留下的。知道女儿胃口的老妈，还给女儿藏了几根很长的猪尾巴，这也是好东西，三十多一斤不说，市场上也是很难见到。
全部都分完装好袋子，连过年摆供的肉方都给各家留够了，最后还剩下七八斤臀尖肉。几近是皮包瘦肉的瘦肉蛋子，也是特别好卖的。这一块肉就算是留待有缘人了。
洗洗涮涮，清理一下绞肉机，然后打扫打扫卫生，置办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的年货，时间就到了下午四五点钟。摊位上除了几个空钩子和板油、猪腰子之外，便是没有其他东西了。而腰子和板油是有专门收购的，并不需要着急出手，所以随时就可以收工了。
中间有过路的熟人，趁着今天没事儿，和人马扎上唠会嗑。或是跟周边的邻居、摊贩老板开开玩笑，也算是难得的休息。
忙碌了整整一个月，早在中午那会儿，身上那股硬撑着的劲儿一过去，浑身就没了力气。
把钩子、架子都拆装进屋子，然后大大小小的盆子都清洗过，刀子也抹上了油。
如今忙活完了，任妈也就开始“撵人”了：“都收拾完了，一会儿你姐夫扫扫地，打扫打扫卫生我们就回去了。没啥事儿你们也走吧，这会儿天冷了，别冻着了。过两天咱们在你大哥家聚聚。”
任飞姥姥家，任妈是家里最大的，其次便是大舅，然后二姨、小姨，最小的就是小舅了。以往过年都是在任飞姥姥家，大多时候都是小舅掌勺，两个妗子打下手。
随着姥姥年龄越来越大，两个舅舅不想让姥姥跟着操心，便定下了一家接待一年的说法。这是第一年，今年自然是在大舅家里聚。
现在的过年，年味是没有以往那么重了，但在“叛逆”的泰岳一直还保留着点鞭炮的习俗，也是山河四省中唯一的净土。
在任飞的记忆里，前四五年还是一天走一家亲戚，图的就是往日里因为种种原因聚不到一块，凑着过年一起热闹热闹。可能随着快节奏的影响，走亲戚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了，快的时候一天能走十几家亲戚，几乎是每家待个十几分钟就要去下一家了。
这般走亲戚，完全如同流程走一般，过的实在是没意思。但是现在兴起的就是“快”文化，很多传统都被当做封建糟粕遗弃了，实在是可惜。
就按照任飞家里来说，逢大年初一的午饭，必然是一大家子欢聚一堂的。
由于任飞的奶奶早逝，爷爷前些年也遗憾去世，所以近些年来大年初一聚会常常是在大大爷（伯）和二大爷（伯）家。像是任爸排行老四，几乎都不会在任飞家里聚餐，这是老大家的身份象征，去了别人家反而会让人笑话。
成年的男性坐一桌，女性坐一桌，顺带着孩子再搞一桌，就已经足够了。在当地，并非是网络上说的女同胞们不让上桌吃饭，而是因为男同胞们之间说话唠嗑、喝酒抽烟，一般不会有女同胞习惯这种氛围。
顾忌女性聚会上男同胞们可能不太舒坦，不顾及女同胞的话，她们又不太适应烟味，那又何必坐在一桌互相难受呢。
本来聚会就是图热闹、开心的时候，还是分开桌子或者分开屋吃饭的舒服。
简而言之就是女同胞们“眼不见、心不烦”，男同胞们“撒欢儿的”喝酒抽烟少了些许唠叨。过年这天，女同胞们总归会给“当家的”几分面子，维持着男同胞们在外“当家做主”的地位。
至于拜年，习俗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任飞的记忆中，小时候过年村子里无论是不是本家长辈，都要去人家里长辈那拜年的。等到了现在，过年时候几乎都是在本家长辈那里走动拜年。若是路上见了同乡，拱手一句“新年好”，送上一支香烟交谈几句，就算是把祝福送到了。
初二去娘家，拎着那大包小包，吃饭的时候唠唠家常，聊着旧事。或者无聊的时候或许打打扑克牌，打几圈麻将，图的就是一个自在。
至于有些关系较远的亲戚，则是在初一下午就挨家挨户的转遍了，或者是分别出去几队，代表着几家一块走，既快速又省事儿。至于下午去的原因，自然是避免亲戚之间因为留人吃午饭的拉扯了，忙了一年了，何必给亲戚添些麻烦呢。
到了初四，任飞便赶到了市里，除了姥姥家他也没有什么要走的亲戚了。有个姑姑帮着表弟照顾婴儿，过年都没回老家，再加上现在他还没有结婚，暂时是不用考虑去的。
任飞拎着大包小包，坐着门对门服务的专车，便是到了小区门口。
至于老家门口姐夫特意送来的轿车，他以脚伤的名义没有去开，就那么孤零零的在那里放着，触犯法律的事情，打死他都是不敢做的。
面对着老爸老妈、姐姐姐夫的催问，他不知道自己没有拿下驾照的事情还能隐瞒多久，这件事也是他对家里最大的隐瞒。
他也有些后悔对家里人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