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怒火

“你知道吗？”

“什么？你有男朋友啦？”

“什么呀，不是说这个！你知道么，对面小区出了杀人犯！”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杀谁啦？你可别吓唬我！”

“不是现在杀的。”

“你要说就说全了，怎么没头没脑的，杀谁啦！”

“杀人犯还是个女的！”

“女杀人犯？我在这儿都干2年了，怎么没听说！”

“你粗枝大叶的，能知道什么！”

“女杀人犯？女的杀人……为啥呀，哪家出的事？”

“不是跟你说了么，不是现在杀的!”

“哎呀，你怎么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说一句，赶紧的，到底咋回事？”

“有个老太太杀过人，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老太太？老太太为啥杀人？”

“你这儿脑子，怨不得上次算错账呢，她杀人的时候还不老呢，听说这女的年轻时很那个……”

“那个？很哪个？”

“一个女的，能哪个，就是破鞋呗，能是好东西？！听说她正跟……”

“把这个称一下，结账！”窦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稍等，马上给您结啊。”胖点的女店员瞅了她一眼，另一个说的正起劲的还嗑着瓜子，并没有停下来，脸上还停驻着刚才闲聊时未散去的笑容，似乎还想接上话茬继续聊。

窦金又追了一句，“请快点，我还有急事！”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撇了下嘴，拿起西红柿放到电子秤上，称着斤两。

“美女，你是新搬来的？以前好像没见过。”胖店员一边给窦金称重一边说。

窦金没接茬，强压着心中那股无以名状的怒气。

这怒气是对着谁的？

对这个胖乎乎穿着红色制服的店员，对母亲，还是对自己。

也许应该拿西红柿拽到胖女人脸上去，可她没有，不仅没有，对那个胖女人居然还用了“请”这个字。

母亲不可能永远足不出户，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那个胖胖的店员如果看到她，会像秃鹫看到虚弱的猎物那样伸出利爪。

可这不是母亲自找的吗？

她活该！也许她们说的没错，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她其实就是那样的女人，才会做那样的事。

窦金把购物袋里的东西都撴到桌子上，每放一个，就在心里念叨：她活该……她活该……

她需要不断确认，直到心一点点变硬。

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得带着晴天赶紧离开。

她掏出手机，打开买票软件，订好晚上的火车票，只剩几个上铺。

上铺就上铺吧，女儿该上学了，已经请了一天假，不能耽误学习，及早回去全是为了女儿，不是为了她自己，她也没办法。

她从手机上移开目光，看到餐桌旁的女儿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看到女儿认真的样子，她更加确定，不能再在这里待了，要赶紧离开。

“作业做完了吗？”她从黑暗的厨房发问。

“啊？”晴天被吓了一跳，一用力，铅笔的笔尖断了。

她又从桌子上找到那个黑灰色的断裂的铅笔尖，把它塞回到刚刚断掉笔尖的铅笔头的空洞里去。

窦金从昏暗的厨房出来，走到餐桌边。

晴天突然紧张起来，她把最上面一张纸往书底下塞。

窦金从书底下抽出纸，上面布满了各种混乱的图案和文字，有几个拼音字母，还有歪歪扭扭的数字，在一个角落里，趴着一只铅笔画的小狐狸，狐狸还没完成，刚画好头部和脖子。

窦金觉得这只小狐狸很眼熟，它脸上的表情居然有点像晴天。

“这是你画的？”

“嗯……我以前画的，不是刚才写作业的时候画的。”晴天微笑着仰头看着窦金，这孩子犯错的时候，笑容总是格外的乖巧甜美。

窦金没有戳穿她。“快点写，中午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

“真的？！不要再吃土豆炖牛肉了。一块牛肉都没有……”晴天做了个呕吐状。

“赶紧把作业写完，不要都堆到晚上。晚上咱们就坐火车回北都！”

“啊，晚上？妈妈，今天晚上吗？”

“嗯！票已经买了！”

“可是……妈妈……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就走！”窦金的语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