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弟子只想欺师不想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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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逐出师门

此刻尽管身上疼痛难忍,可萧漱玉嘴角仍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眼神中仿佛在向她挑衅,提醒她的养育之恩敌不过一见钟情。

沐依裳拂袖,回身看了顾流觞一眼,道:“你既与她一条心,我容不得她,也容不得你。既然水月宫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就同她一起滚!”

顾流觞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怔怔地看着沐依裳,不敢置信地问:“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沐依裳心头闷痛,头也隐隐作痛。

她摆了摆手,道:“走吧,从今往后,我沐依裳没有你这个徒弟,去寻个品行高洁之人做你师尊吧,我累了,也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她转身要走。

顾流觞却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他紧紧的抱住沐依裳的腿,“师尊,不,我错了,我知错了,我认错。别赶我走,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愿意受罚,只求师尊,不要赶我走。”

沐依裳闭上双眼,心里更是针扎似的疼。

她的弟子,她一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宠溺对待,如今何尝忍心看他如此求饶。

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便是那人含着泪的桃花眼,还有肩膀上被鲜血染红的布料。

沐依裳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皮肉,疼痛让她稍稍清醒。

她狠了狠心,一脚踢开顾流觞的桎梏,“顾流觞,我也是为了你好,走吧,留在我这里也是徒劳,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跟她走,我成全你们。只要你们日后不再踏入霜华门半步,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沐依裳终究还是对他心软。

只要他不对霜华门下手,她甚至愿意放下前世萧漱玉杀她的恩怨,成全他们在一起。

这是她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沐依裳说完,便匆匆离去。

她怕自己多迟疑一秒就会生出反悔的心思,也怕自己会舍不得这个孩子。

“师尊,师尊!”

任凭顾流觞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她,沐依裳终究是没有再回头。

就到此为止吧。

恩恩怨怨都到此为止,她给他们这个机会,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见面就好。

顾流觞捂着肩膀,一面歇斯底里的喊着‘师尊’一面追着她到了卧房门前。

房门猛然关上,将顾流觞拒之门外。

就在他沾血的手要扣上沐依裳的房门时,房间里传出了沐依裳的声音,“顾流觞,你走吧,我们师徒缘分已尽,不必叨扰。”

“不,不要,师尊,我知错了,我不再求情了,我认错。”他是真的怕了,怕极了。

师尊不要他了,到底还是不要他了。

顾流觞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的撞击地面,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他跪在门前,道:“师尊,我认罚,我就跪在这里,师尊不消气,我就不起来。”

沐依裳眸子沉了沉,道:“你不必如此,此番于你于我都是解脱,你回去想一想,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走吧!”

头真的很痛很痛,她侧身躺在卧榻上,抬起一条纤长的手臂挡在眼睛上。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希望能平息此刻头痛和心痛。

迷迷糊糊间,沐依裳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头上的痛感已经消散了,心口却还在隐隐作痛。

沐依裳能感觉得到,顾流觞还在门外跪着。

她突然苦笑了下,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顾流觞说得那些话没有错,事实上,如果对方不是萧漱玉的话,沐依裳很少与人计较,即便计较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如此动怒。

包容,沐依裳的的确确是一直这般教导着顾流觞的。

可在面对杀身仇敌的时候,沐依裳觉得自己也不免落俗,终究是抵挡不过仇恨。

顾流觞求情也没有错,或许他现在还不至于爱上了萧漱玉,但只是这么一个小小举动,却不得不让沐依裳心生怀疑。

前世自己便是栽在他们二人手中,如今重新来过,她怎么能不怀疑?

况且天命难违,世间万物皆有定法,要发生的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

沐依寒从山下玩够了刚回来,便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听了很是惊讶,喃喃了声:“阿姐她还会生气啊?”

等他悠哉游哉地前来,便瞧见沐依裳门前跪着个人儿。

沐依寒也是见惯了他嚣张,这会儿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呦呦呦,这是谁啊?”

顾流觞像是没听到似的,仍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沐依寒以为他是故意不理睬自己,有点生气,走到他面前去,蹲下身来,“喂,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还不理人?”

彼时两人靠得很近,沐依寒才嗅到顾流觞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他定睛一看,那人肩膀至前胸有一条很长很深的伤口。

顾流觞穿了一身雪白的纱裙,衣衫单薄,那伤口便更为狰狞,鲜血浸染了好大一块,看上去十分惊人。

而此刻,顾流觞的那张脸也惨白的不成样子。

沐依寒同他说话,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他瞧顾流觞这样子,怕是碰一下就会倒下去。

便是原本打算嘲笑他一下的沐依寒也觉得不忍心。

沐依寒站起身来,敲了敲沐依裳的房门。

房间里并无半点回应,但沐依寒知道,既然顾流觞跪在这里,阿姐定然是在的。

他又敲了两下,道:“阿姐,是我,你开门啊。”

果然,有了他这一声,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就在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的刹那,顾流觞猛然抬起头来,像是黑暗中瞧见了一缕曙光似的。

他想站起身来跟着沐依寒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顾流觞眸子深了深,想来就算自己见到师尊,也只会惹师尊生气罢了。

沐依寒一回头,瞧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便小声对他说:“我给你求情去,你等一会儿。”

顾流觞眼眶微红,头一次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沐依寒。

他生的太好看,便只是这么一个示弱柔软的眼神,便让沐依寒心生怜惜。

沐依寒暗叹了口气,不知一贯疼爱他的阿姐,今日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进了门,沐依寒便顺手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沐依裳已经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茶,冲他招招手,“过来。”

沐依寒坐到她身边去,瞧见沐依裳的脸色也很不好,又觉得肯定是顾流觞做错了事,惹他阿姐不高兴了。

沐依裳问他,“这几日下山做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准备派人去寻一寻你呢。”

少年嘿嘿一笑,道:“就是出去玩玩,阿姐放心,你送我的千里传音,我一直带在身上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会立刻传信给你的。”

沐依裳温柔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道:“嗯,那就好,在外面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同我说说。”

沐依寒张了张嘴,又想起门外还跪着的那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沐依裳一眼,道:“阿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是最喜欢顾流觞了吗?我方才见他都受伤了,看上去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真的不管他了?”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沐依裳还是下意识地往房门那边看了一眼。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觉得阿姐做错了?”

沐依寒一怔,摇了摇头,道:“谁对谁错我没有亲眼见过,我不知道。不过按照阿姐的性子,既然会这样生气,肯定是顾流觞的错。”

他十分肯定地说着,让沐依裳心里有些欣慰。

可他又说:“不过,阿姐那个徒弟娇娇弱弱的,又是被阿姐惯坏了,偶尔冲撞了阿姐也罪不至此。我看他也是真心悔过了,阿姐不如再给他个机会,我想他以后肯定是不敢了的。”

沐依裳也是着实没有想到,沐依寒竟然会为顾流觞求情。

“你们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沐依裳问他。

沐依寒哼哼了两声,道:“我跟他能有什么感情?这臭丫头三番两次的坑害我,我跟他才没有感情可言呢!”

说罢,他又犹犹豫豫道:“只不过……他毕竟是个姑娘家,阿姐自己开门瞧瞧,他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如今正是夏日,他身上的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肯定会溃烂的。那么深的伤口,要是真的溃烂的,说不定会出人命。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看着他死掉啊。”沐依寒说完,还叹了口气。

沐依裳眸子暗了暗,她那一鞭子的确下手不轻,顾流觞那样娇弱,真不知他是怎么承受住的。

说不心软肯定是假的。

天底下哪个娘亲不心疼孩子的?

沐依裳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自然不可避免地心疼他。

哪怕孩子错的如何离谱,把自己放在母亲位置上的她总归是不忍心的。

沐依寒见她神情有所松动,继续道:“阿姐,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就当是阿姐卖我一个面子。我可瞧不得一个姑娘家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万一真的死了,说不定还得我抬他的尸体。”

沐依裳沉默片刻,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她的的确确有所动摇,只是心里始终别扭。

沐依寒:“阿姐,就算你现在不想原谅他,至少出去看他一眼,他这样跪下去真的会出问题,我怕阿姐日后会后悔的。”

沐依裳不敢出去看他,她知道自己只要再看一眼他,就会心软动容,所以她不敢看他。

于是乎,她也只是叹着气说了一句,“你替我去劝劝他,若是他日后还想修行,我可以推举他去别的仙门。他若有其他打算,我也愿助他一臂之力。”

沐依寒怔怔地看着她,“阿姐,真的就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们说顾流觞只是求了个情,就算阿姐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赶他走呀!”

沐依裳缓缓摇头,“不仅仅是这样,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前世杀了她。

她不知道依寒会不会相信,话到嘴边也没能说得出来。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也见不得阿觞喜欢她,所以……还是尽早了结的好。”沐依裳只能含糊过去。

沐依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诧异地问:“所以说,阿姐果然是喜欢顾流觞,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俩感情不简单。”

他早就有这个疑问,毕竟那顾流觞对他阿姐的方式像极了小娇妻向夫君撒娇。

这会儿听阿姐这么说,沐依寒越发肯定了心里的猜疑。

沐依裳被他问得也有些愕然,“我喜欢阿觞和阿觞喜欢萧漱玉,不是同一种喜欢,我当他是我的孩子,和男女之情无关。”

沐依寒半信半疑的打量了沐依裳好一会儿,道:“虽然阿姐这么说,不过我是觉得阿姐或许多虑了。就我看来,阿姐的那个弟子,一门心思都扑在阿姐身上,我实在不觉得他会喜欢什么别人。”

沐依裳没办法跟他解释地太详细,只能无奈叹气,“你不明白。”

沐依寒努了努唇,他觉得自己看得很明白,反而是阿姐看不明白。

“算了算了,阿姐心里应该也不好受,这件事我就不掺和了,不过,还是希望阿姐能好好想清楚。要把顾流觞赶走不是件小事,他一个弱女子,又无依无靠的,要是真离开了霜华门,还能去哪儿呀?”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沐依寒没再劝她,只是同她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出了门,沐依寒便对上顾流觞那双期待的眸子。

他看上去虚弱极了,脸色煞白,气息都不太平稳。

沐依寒在他身前蹲下,挠了挠头,道:“那个,我努力过了,阿姐好像真的很生气,还让我劝你离开呢。不是我说你,虽然阿姐性子很好,你也不能太骄纵了。如今终于把阿姐惹火了,何苦来的?”

听了这话,顾流觞的眸子顿时陷入一片死灰。

他垂下眸子,声音虚弱又沙哑,“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