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采风
碰到职业瓶颈，找不到头绪，趁着春暖花开许盛南和肖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回到了高考集训的写生地——风景秀丽的水乡小镇兴园。
走在小镇的石板路，肖斐有感而发，“小桥流水人家……一点都没变。”
许盛南轻笑着接了一句，“断肠人在天涯。”
……
肖斐以为来了就是散心，许盛南却买好画具要去画画。他们走到河边，周围已经有一圈学生在写生，朝气的脸庞中透着专注认真。许盛南想起了当时的自己笑着坐下来，肖斐不情不愿，她拉了一把才坐下。
肖斐不动，许盛南又催到：“快画呀。”
肖斐没有动作。
“我们一起画。”许盛南给肖斐准备好画具，自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快画，别让旁边的小朋友比下去了。”
也不知道许盛南演得是哪一出，肖斐拿起了笔但总有一分别扭。
“南南，我们在这里……不合适吧？”肖斐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学生露出尴尬的表情。
“怎么不合适了？”许盛南托腮看着他笑了笑，“回味一下学生时光嘛，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在一起写生，你不喜欢那时候啊？”
他当然喜欢，只是太突然了。
“我太久没画，手生了。”肖斐说。
“没关系，慢慢找感觉。”许盛南不容置疑地回答。
许盛南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要他画画，肖斐有种重回高考的感觉。
……
适应了一个星期的“拉练”，肖斐找回了一些手感。许盛南每天坐在他身边虽说是在做设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盯着他。肖斐痛并快乐着。
旁边的学生们看着眼熟了过来打量他们。
“你们什么学校的？”肖斐先开口。
“实验学校的。”学生们回答，“你们为什么要天天来画画？”
肖斐和许盛南一看就不是学生了。
看着学生们天真的表情，肖斐笑了笑，“我们以前也是美术生，和你们一样。看你们在这里写生，过来回忆一下以前的青葱岁月。”
“哦，你们毕业几年了？”
“有十多年了。”
学生们暗暗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要回去画画了。”
说完，他们转身窃窃私语，“来这里角色扮演啊，中年人真会玩！”
肖斐看着他们的背影哭笑不得，再一转头，许盛南用眼神监督着他继续画画。
“南南，我们每天在这里画画……”肖斐装作若无其事地提醒，“我们不能总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许盛南望着肖斐的画一盯就是好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这话她把视线转向肖斐，“和我一起画画是浪费时间？”
“当然不是。”肖斐马上回答。
“那你不喜欢画画了？”许盛南紧接着问到。
“也不是。”肖斐无奈地叹气，“这几天有点找到以前的感觉了。”
不光是找回了画画的手感和技法，还放松了心情，但他怕她揠苗助长，“我不可能马上成画家。”
许盛南放下画笔，“那我们今天休息休息。”
……
今天小镇艺术馆有画作展览，画家恰好是他俩的高中同学——邱雨桐。邱雨桐人没有到只在班级群里发了展馆照片，也是回忆大家一起集训背靠的日子。许盛南和肖斐就在这里当然要去捧场。
邱雨桐考了两年考上美院，一直画画到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肖斐盯着墙上的画许久，他问许盛南还觉得他能成画家吗？
许盛南表情尴尬，肖斐专做设计太久，和画家的差距一目了然。怕肖斐太失落，许盛南说不想看了，拉着他走出展馆，也没在同学群里说来了画展。
……
黄昏的小镇老街，夕阳照在绿水青山，白墙黑瓦，此番如花美景，“断肠人”见了也沉溺其中。许盛南和肖斐在街上闲逛，和大部分古街相比，这里的商业化还没那么高，快餐奶茶的连锁还没进来，大部分是卖些本地特产。
路过一家店挂着“清仓”的招牌，许盛南被里面的布包吸引进去。她拿起一只包仔细看着，店主过来介绍纯手工，清仓50一只。
许盛南转头问到：“这是蓝印花布吧。”
“对，布料、印花都是纯手工，是最传统的做法，蓝草染料，黄豆粉、石灰粉做染浆，滤浆漏印做出来。你看这些花纹和机器印的是不一样的……”
店主很想把包卖出去，介绍得很仔细。许盛南被这些纹路深深吸引，她知道传统蓝印花布的制作繁复，全手工印染，干后的浆不免会有裂纹，形成了手工蓝印花布特有的魅力----冰裂纹。就像店主说的机器做不出来。
许盛南拿着包爱不释手，问店主这么好的货为什么要清仓？
“老师傅没了，这个村没人做这种布了，这个店我转做卖吃的。”店主回答。
……
付了钱许盛南心事重重地走出店铺。吃完饭回到民宿，他们到顶楼露台坐在躺椅上看星星。江南看不到星河，但一点一点像在对旅人眨眼睛，问他们的心事。
肖斐和许盛南聊天，她回应得心不在焉，他就问：“想什么呢？”
许盛南没有回答，肖斐调侃着说：“网上说‘包’治百病，你怎么买了新包还不高兴？”
这下许盛南直接叹气了，“我之前参加了一个设计师分享会，一个德国设计师到中国来为了传统布料香云纱。香云纱和蓝印花布一样是纯天然手工制作，工期长产量低靠天吃饭，所以国内的设计师都不爱用，但德国设计师坚持了二十年。今天店主说老师傅没了，他要转卖别的，再这么下去蓝印花布就要失传……”
许盛南伸手摸着身边的蓝印花布包。她想做这种布料，她也应该做这种布料，但想到仓库里那些布料和银行欠款，她又只能放下。
“我们让自己奋力发展变强，就能保护想保护的。”肖斐望着星空坚定地说。
“那要怎么变强呢？”许盛南迷茫地问。
“这个……”肖斐长叹一声，“就能做什么就先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