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宫殿的目的
“好饿……”百里玄璟低声喃喃。
所有人都面如土色，几乎提不起什么精神。
“食物每日都吃，为何却如此之饿？”百里玄璟自言自语道，他十分不理解。
自从上一次目睹宫殿吃人以后，他已经有三天都停留在这个偏殿之内。
每日供应的食物还是如前十几日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但百里玄璟却不像之前几日那般可以勉强吃到六七分饱。他怎么吃都还是觉得不够，甚至饿到胃在抽搐，肚子里似乎多了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百里玄璟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腹部，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胃内的灼痛感。
而百里静瑜已经晕倒在一旁，似乎是不省人事。
但他却连关心一下她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他感觉十分挫败。
往常他总是矜贵高雅的，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身上。
原来人饿到极致真的什么都不能思考，更没办法维持住身上不理俗世的贵气感。
那些温润如玉、超然洒脱的气质都只不过是衣食不缺的富贵生活在他身上的点缀罢了。
强打起精神，他将百里静瑜扶着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休息。
“静瑜，你没事吧？”百里玄璟用手轻轻推搡了下她的肩头。
百里静瑜在睡梦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下。
见她似乎没什么事，百里玄璟这才放下了心。
宫殿的发光球体洒落下的光辉惨白一片，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日的乱葬岗一般，带着些惊悚的怪异感。
这让本就不安的人们勾起了一些害怕的情绪，似乎每一个人都已经快被这种饥饿感折磨到临界点了。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中间的细处已经产生了轻微的断痕。
猛然间，百里玄璟又想起那个身披灰色斗篷的女子。
明明她的身形是如此的瘦弱，却自带一股临危不变的稳重气质。
百里玄璟想，若是她在，此刻她会怎么办呢？
秦蔓菁离开的事情，百里玄璟是后来才发现的。但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百里玄璟也没有资格去管不相干之人的去留。
只是多少觉得有些可惜，他本来也是打着多一个人多份力量的主意。
饿恨了，百里玄璟的注意力总是集中不了，脑子里也闪过许多的回忆。
他抬起眼打量了下百里玄岷，见他皱着眉，似乎也不太好过的模样，一直在阖眸休息着。
“八弟，我们这是怎么了？”他虚弱地问了一句，坐着似乎就要耗费掉他全身的力量。
他支撑不住，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却还是拖着力气抬起头看着他。
听到百里玄璟的声音，百里玄岷却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只是嘴唇微动。
他脸色十分苍白地解释道：“这座宫殿的规则就是这样。”
“失去理智的人就会被宫殿吃掉，而在这之后宫殿就会将吃掉的东西反哺进我们的胃里。”
“而一旦被宫殿强行喂食过……那么吃其他的食物便再也不能吃饱。”
他抿了抿唇。说话间，饥饿的折磨让他的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偏殿内的食物只能维持我们的生命，但那种让人丧失理智的饥饿感会一直存在，直到……”
“……有下一个人失去理智被宫殿吞噬的人出现。”他顿了顿，睁开了眼睛，眼神如一池幽静的潭水，让人看不出深浅。
百里玄璟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
任由其他人变成养分，来缓解他们一时的饥饿感。
他做不到……
百里玄岷也察觉到了这一次的饥饿感来势汹汹，远远胜过之前的百倍千倍，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啊……你在干嘛？”突然宫殿一角传来一阵惊恐的声音。
那声线起伏波动巨大，尾音带着尖锐的上扬。
“秦振他……他疯了。”有人尖叫道。
只见此时，冯平躺在血泊之中，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刀柄正握在秦振的手中。
“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杀了冯平？”林幡坐在他身边，眼中满是惊恐，他尖声质问道。
秦振、林幡、冯平三人正是在秦蔓菁进入秘境的前一天偷偷跑进来的。
当时他们也只是听说秘境中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所以才抱着好奇的心态想进来看看，却不想进来简单，出去却难。
而现在，冯平更是死了，还是死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
秦振此时却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质问，他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冯平，双目露出渴望。
林幡见到秦振这幅模样，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拖着身体上前，将秦振一脚踹开，“你疯了，冯平是我们的兄弟，你居然这样对他。”
秦振一动不动的眼珠这才抬了起来，露出一大片眼白，表情瘆人极了。
“冯平不过是个商户之子，地位低贱。只要杀了他，吃了他的肉，我们就能活了。你不想活吗？”
冯平家中确实没有什么底蕴，但他们一起厮混一起胡闹，这么久过来了也算是朋友。秦振怎么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林幡面上气急了，他拦在秦振的面前，“冯平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不顾念兄弟之情，随手就杀害了他。那我呢？我也是小官之子，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秦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别着急啊，下一个就是你。”
林幡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但他稳了稳心绪，还是站在秦振的面前，护住了冯平的尸身。他不允许自己的兄弟这样没有尊严地逝去。
“咯咯咯……”那道怪异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不多时，冯平的身躯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化成一道白烟原地消失了，紧接着秦振的小腹就鼓胀了起来。
那一刻，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带着一股惬意的满足。
宫殿似乎发现了秦振的意图，并选择站在了秦振那边。
为什么秦振失去理智却不会被宫殿吞噬？为什么反而是死去的冯平被吞噬了？百里玄璟在心中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助纣为虐。”偏殿内传来一阵高亢的骂声。
骤然，一阵灵光在百里玄璟的脑中闪过。
原来是这样，原来宫殿在玩这样的把戏，他这才明白过来。
它知道正常人都不会去吃同类，所以它恶意地恐吓、折磨、诱惑所有人。
它从来不想吃掉任何一个人，也不想亲手杀死任何人。
它的兴趣是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因此它只要做一个引路人和见证者的角色就好了。
只要诱惑人类堕入深渊，将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激发出来以后……
人类便会控制不住欲念，互相厮杀、蚕食。
原来如此……
百里玄璟想到这里几乎不寒而栗。
一想到他们被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的心脏还是会激烈地跳动起来，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彰显着主人的惊惧之感。
如果这样下去，他们即便不死在宫殿的手里，也一定是死在同类的手中。
“大家不要被它骗了，它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真的像秦振那样做，我们只会死得更快。”百里玄璟朝众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