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海公公往事
御道内，黑暗依旧笼罩。
哪怕在激战时，赵笙都没有将阵势去掉。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麒麟服，身上雷光一闪，旋即被吸星大法聚到手指间。
噼啪一声，电光跳跃，麒麟服被点燃。
看着幽幽火光，赵笙不禁心生感慨。
当初觉得何诚明地位高，武功强，始终是莫大阴影。
直到刺龙案发生后，何诚明因得罪二皇子，被打入浣衣局，赵笙才得以喘口气。
没想到只过了两年，何诚明就已成了他手下亡魂。
实在让人感慨万分。
也同时让赵笙再次坚信实力的重要。
莫看他击杀何诚明如此轻松，就以为这个右宗院的总事那么孱弱。
实则不然。
这位与海总事争锋多年的右总事，一身真气磅礴，精元醇厚，较之李继元等人都不差。
若放在半年前，赵笙绝对打不赢。
但如今他也跻身炼精境，加之领悟了断木派三脉合一的功法，实力更是强大了许多。
故而他才能有自信除掉何诚明。
且因为断木派功法可灭绝生机，将人化作飞灰散去的效用，更让赵笙下定了决心。
“这简直就是杀人放火的利器啊。”
赵笙嘟囔自语。
火光消灭，那代表地位与权力的麒麟服也跟着它的主人变成了灰烬。
赵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裹，将地上或是人的，或是衣物的灰烬收拾干净，再收好地上摆放的铁块，这才返回宗人府。
不过回左宗院前，他先潜伏进右宗院，将大殿周围的铁块收拾干净。
铁块可以留着，不会引人怀疑。
至于那些灰烬，他随便丢进一间宫厕茅房里。
充当肥料好了，绝不会有人发现。
使用纳息法，悄无声息走回左宗院，再悄悄打开海总事的房门。
海总事受伤颇重，已早早入睡。
赵笙站在门外，一指伸出，一道翠绿光芒射出，涌进海总事体内。
这是何诚明的血气和真气经过断木派功法化成的生机。
海总事也是习武之人，自然察觉异常。
绿光入体，他连忙转身，却看见门窗紧闭，不见一人。
海总事皱眉，忽又察觉不对。
他体内的伤势，竟渐渐消除。
一股勃然生机，正在他四肢百骸蔓延。
“到底是何方高人？”
海总事欣喜过后，眉头更加紧锁。
一夜无话。
海总事两个月来，第一次下床。
他推开房门，感受外面的寒意，虽咳嗽了几声，但依旧神清气爽。
昨夜不知何人使了神仙手段，竟将缠绕他两个月的重伤一举去除。
虽然根基依旧受损，但慢慢调理，也无大碍。
今日他起得特别早，赵笙和小桂子都还未起身。
他转头看向赵笙的房间，若有所思。
卯时至，一声声磬响环绕整座宫城。
这座大离王朝最为繁华之地，又开始焕发生机。
宫女太监都要此时起身干活。
赵笙虽是一等太监，但肩负左宗院送食之责，也得卯时起身。
房门刚刚推开，他就看见海总事遥遥看着他。
赵笙先是一愣，随即装作惊喜：“公公，您能起来了？”
海总事披着大氅，凝视着赵笙，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外面天寒，公公里面坐。”
赵笙侧身，将海总事迎了进去。
海总事一边走进去，一边观察着赵笙神色。
不卑不亢，一如往常。
海总事坐了下来，赵笙走去将铜壶盛上水，放到尚未熄灭的炭炉上烧。
“今日天寒，公公还需喝点热的，就是得等等。”
赵笙笑着站在一旁。
他与海总事也相处了三年多，说话做事都没那么拘谨了。
海总事微微点头，静默不语。
炭炉上，水壶开始发出呜鸣，喷出白气。
“你……昨夜可有做些什么？”
海总事终于开口说话。
赵笙面不改色，道：“昨夜天寒，睡得早些，不知海公公所谓做些什么，是指什么？”
海总事直直盯着赵笙眼睛，许久后才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不是你，你练武才多长时间？”
“秉公公，三年。”
“三年，能有磨皮境就不错了，更何况你根基受损……”
海公公若有所思，又问：“当初你要练吸星大法，那是坏根基的，如今如何了？”
赵笙早有准备，笑着回道：“多亏了二皇子，赏赐我一本龙鸣指，竟稍微弥补了根基。
也消减了吸星大法的隐患，如果安稳过日子，活多二十几年应该能行。”
海公公没有吃惊，只是点头道：“那倒是你的福分了。”
他回头看向门外，目光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炭炉上的水沸腾了，赵笙拿起毛尖垫在壶把上，拿了起来，给海总事倒上一杯水。
海总事回过头来，看着蜿蜒向上的弥漫水汽，神情恍惚。
“你来宫里多久了？”
“也有十多年了。”
“这样的话，你应该没听过关于某家的事吧？”
海总事忽然问道。
赵笙摇头：“没有听过。”
海总事长叹一口气，回忆起过往。
“某家以前，可不是这般慵懒模样，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首！”
赵笙心惊，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
又听海总事悠悠说道：“先皇宾天后，当今陛下登基，何明上位。
我因是前朝老臣，又无大错，陛下找了个由头，将我打发到宗人府养老。
何明越发得宠，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首，统管东厂督主，权势之盛，更胜于我。
他不允许宫里有人提起我，所以我的名声，在宫里也就渐渐消磨了。
如此倒也好，还能安享晚年，在宗人府，也能多加照拂先皇后裔。
可那何明小气，恨不得我早点死，所以派了何诚明过来。
嘿，这小子哪里斗得过我？可惜两月前我竟栽了跟头……”
海总事摇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赵笙还是第一次听海总事说这么多话，还是说自己的往事，听得也十分认真。
海总事起身，拍了拍赵笙肩膀。
“你很聪明，那日直面何诚明也有胆量，不错，不错。”
他笑了笑，走出门外。
赵笙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