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球
把他围在树干和高大丰满的身形之间，林瑄头低下来，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警告的热气钻进耳朵眼：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讨论地球的事。后面我会带你慢慢熟悉这个新球，我们要像新球人一样生活。”
虽然耳朵很痒，但柳惊春慌乱的心得到了一丝依靠，就像个孩子闯入一个陌生的世界，茫然无措时，一个大人来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刻，她不再是智商五岁，柳惊春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智商一百五！
“好的。”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柳惊春像个乖孩子一样保证。
林瑄直起腰，微微后退，轻抚着他肩膀温和地微笑：“我们进去吧，你现在没事了，我安排好你的身份，就可以出去。”
柳惊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不过确定了她是一个科学家，安心多了。
“谢谢。”柳惊春由衷道，肩膀一拐甩掉她的手。
“不用谢，你只要知道，在这个新球上，有我。我会保护你，我会对你负责。”林瑄绽放给他一个笑容。
柳惊春懵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戴戒指、又说这种话，还这么高大，面对这么娇小的他，是不是搞反了啊？
不过小鸟御姐本来就不正常，柳惊春也没有纠结，见她转身往里走去，连忙跟着她。
“你给我装了……系统？”柳惊春轻声问，想到她可以操控他？监视他？甚至……是他的主人？！有点兴奋，不，有点不安。
“无创，意识流。你看过科幻电影吧？高等智慧用意识交流，意识，是所有智慧生命最宝贵的东西。说玄点，灵魂。
但新球人还没达到那种高度，所以他们创造了语言和文字。
人的大脑就是一个信息处理器，我只是为了保护你，用新球人的脑电波跟你的大脑神经元接触了一下，使你能够快速接收新的语言文字，并能用新的语言反应。
也就是使你的大脑多走了一道流程。其实也不算多走，只是语言切换，类似于你本来讲中文，但到了英语世界，自动转换为英文。
你现在就当你新学会了一种语言。它已经存在于你的语言中枢了。这很自然，只要你不去想它。”
虽然她解释得很浅显，柳惊春还是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对她也就越发佩服了。
林瑄停下脚步，回头轻抚他的肩膀，“你不用担心，就像婴儿刚生下来不会说话，随着外部影响，就会说了。
我没有对你的大脑改变什么，仅仅是加速了外部语言影响，让你尽快适应新球。你如果一开始不是在柳树下，而是在新球上，你就跟新球人一模一样。”
他不记得在柳树下是什么感受，记得的也只是听别人讲起他的身世后，跟别人一样以旁观的角度看那个婴儿。这么说来，好像被扔在地球还是新球确实没什么不同。
柳惊春暂时脱离这种没有答案的思考，往旁边一步，脱离肩上的手，问道：“这个新球叫什么？”
“就叫新球。”
“这么随便？”
“是的。”
“为什么？”
“他们过去是星际移民，遇到一个差不多的星球便短暂停留，然后又因为资源耗尽、气候巨变或者行星撞击、黑洞吞噬等等毁灭性灾难频繁迁徙。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待在一艘模拟宜居行星的超级星舰里，飘荡在宇宙中，不停地寻找家园。
这是他们刚刚发现的一颗宜居星球，很年轻，很安全，资源丰富，还没有进化出智慧生物，可以定居亿万年。他们到这里比我们就早三十年。”
“啊！”这么说大家都是移民？感觉好多了。
“所以他们也叫新球。”
“哦。”柳惊春崇拜地看着身边的科学家，这个星球上唯一的地球老乡，到底是种什么缘分，自己会和她一起穿越？虽然在地球上她连烤串都不会吃，但在新球上她一定知道什么能烤来吃。
进去里面，给他打针的男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
想到这个新球只有自己和林瑄两个地球人，那这就是外星人了！柳惊春不由得仔细打量他——
头上没犄角，身后有拉链，耳朵也不尖，两脚两手两只耳两只眼，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头发银灰色，眼睛灰蓝色，倒也不夸张，还不如地球上那些染发和戴美瞳的夸张。
总之看起来跟地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像个外国人罢了，不像外星人。
而且从人类审美来看，五官立体，身材也真……这就是他们穿着紧身连体衣的理由么？为了羞辱我？
拥有立体五官和健美肌肉的男人将盘子放在桌上，“教授，你们的晚餐，祝你们用餐愉快。”
教授！她居然被外星人称为教授！柳惊春又转头看着林瑄。
外星人转身出去了，林瑄微笑，“坐。”
柳惊春乖乖地在桌前坐下，林瑄也在对面坐下。
“谢谢你，林教授。”柳惊春尊敬、钦佩又感激地看着她。同样是穿越者，她好似已经打入异界高端局了！
林瑄拿起勺子递给他，“请你吃了烧烤，再请你吃一顿接风饭，有点儿简单，尝尝吧。”
“嗯。”柳惊春心里漾过一阵暖流。
看着盘子里一块长方形的糕点，跟盒装内脂豆腐一样，柳惊春挖了一块，送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努力品尝了一下，“林教授，我好像……失去味觉了。”
“没有，它本来就没有味道。”
“啊？”柳惊春看看盘子里的玩意儿。其实他一点儿也认不出那是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林教授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吃同样的东西，他是不敢下嘴的。
“只是为了把肚子填满。”林瑄解释。
柳惊春却满眼不解。
“在宇宙航程中，满足的是腹欲而非口欲。资源有限，空间有限，这些都是合成食物。
也不是不能采用一些手段把它做得美味一些，但人一旦沉迷口舌之欲，其他欲望也会焕发，尽管是一艘巨舰，也无法满足爆发的欲望。”
“但现在不是资源丰富吗？”
林瑄顿了一下，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食物，“也许人们习惯了吧。”
柳惊春继续吃起那没有味道的食物，勺子就像一把铁锹一下一下把食物倒进那个叫做胃的仓库里。
仓库是渐渐满了，但除了手累，舌头反应就是：哎！啥玩意儿进去了？哎！又进去了！我还没尝出味道！哎！这回我颠了这团家伙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哎！兄弟们！我们被愚弄了！我们在做一件无意义的事！
舌头的抗议，传到大脑，大脑命令手放下了铁锹。除了胃不满，其他器官一齐不满了！集体罢工。
见他放下勺子，林瑄抬头看看他，认真道：“你要吃完，这是根据身体需要严格定制的成分和分量。”
柳惊春大脑飞速命令：快拿起勺子，快吃！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吃完！社会养育你，不是让你嘴馋，是为了填饱肚子，你没有资格挑食！浪费是犯罪！
手又拿起勺子，低头吃起来，这回，舌头不再抗议，麻木地颠着勺。
“小满。”
“嗯？”柳惊春把最后一粒食物碎渣铲进嘴里，抬起头来。
林瑄看看他光滑如洗的餐盘，又看着他餐盘一样平静的面容，嘴角微微翘起，“你真的跟新球人很像，仿佛在资源定量配给制下训练出来的。”
柳惊春嘴角也轻轻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