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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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秘书的视角 识器研制求道[1]

龙吟

公元2012年,对中国秘书学教育与研究事业来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年份。其一,人们呼吁近30年的“秘书学”,终被列入教育部《普通高校本科专业目录》(以下简称《目录》);其二,经过三年多的大胆尝试和认真探索,暨南大学创立的“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 被国家学位办批准为“中国文学” 门类下的独立二级学科,不再是“汉语言文字学” 下一个试办方向;其三,第一个“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 博士点在暨南大学正式设立并即将招生。

面对突如其来的诸多喜讯,我们却无法一味喜形于色。

平心而论,秘书学毕竟是一门新兴学科,从严格意义上说,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的秘书学研究,多为“工作研究”,80年代中期正式出版的《秘书工作》 (李欣著) 是其代表;随着高校秘书学专业(方向) 的普遍设立,各种各样的《秘书学》 教材相继问世,“秘书学” 及其相关专业概念才逐渐确立,虽然至今依然争论不休,表述各异,但拓荒者们筚路蓝缕,功不可没。

显然,本科入《目录》 和设立博士点,表明从2012年起,秘书学已经和语言学、文字学、逻辑学、文献学、人类学等学科处于同等重要位置。但是,一个学科的真正确立,重在学科自身体系的完备。“秘书” 这个词语,来源于社会分工产生的一种职事、一种角色、一种职位、一种官署、一种机构、一种文化标志,天生具备着极强的实操性、技艺性,与哲学或某些学科研究从概念到概念,甚至在纯粹的概念里打转转完全不同。秘书学如果离开秘书工作实践将无从谈起,床上架床、屋中叠屋的象牙塔构建只能留下笑柄;而秘书工作实践如果没有理论归纳,总停留在经验总结和做法集成上,同样与科学研究是南辕北辙。三十年来,秘书学研究中的“地派”、“天派”,门户俨然;机关、学院,扞格难通。但若问秘书的职能是什么,秘书学的基本概念如何表述,秘书学研究的范畴是哪些,几乎无一已成定论。至于学科建设中最深邃、最精密的内核——秘道——秘书之“道”,更是无人问津。

多少次有局外人问我:你从中国秘书最高机构来到高校,不辞辛苦地创辟“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目的在于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让你离开官场塔尖,构建象牙之塔?

也有业内人这样发问:秘书要什么学问?杂家而已,对上唯命是从,对下搞好关系就可以了,最要紧的东西都得靠自己摸索,学是学不来的!

两种疑问,看似漫不经心,却都道出了关键词组:“要紧的东西”、“最要紧的东西”。对目前的中国秘书学来说,“要紧的东西” 是什么,“最要紧的东西” 又是什么?

其实我在上面已经表述得非常明确:“要紧的东西”,就是让秘书学学科体系真正完备起来。这一点要脚踏实地,从基本概念的厘清、基本职能的确立、研究范畴的划定开始。比如关于秘书的职能,就是研究秘书这个“器” 里,究竟包含哪些主要东西。我们前天说秘书的职责在于“参与政务,主管事务”,昨天又说秘书要会“办文、办会、办事”,今天又让秘书们做好“三服务”,“充分发挥参谋助手的作用”,明天还会说些什么?“参与政务,主管事务”,重在“参” 与“管”;“办文、办会、办事”,要在“办”;“发挥参谋助手作用”,还是“参”。那么“秘书” 之“书” 意味着什么?离开扎实的文字功底,秘书和包拯身边的王朝、马汉之类的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说,秘书要做好“参谋”,首先要把自己的职能“参” 透。2009年秋天,当第一批“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 硕士生带着巨大的舆论争议走进暨南大学时,我便将秘书的职能归结为“书、办、谋、管” 四个字,要求他们认真研究,后来又在《当代国际行政事务视野下的中国秘书学》 (上) 一文[2]公开提出这个观点。如果这四个字能够全面概括秘书的职能,那么秘书角色的确认、秘书群体的划分就会容易得多。除了文字记录、文稿撰制和公文处理之外,那些从事信息、调查和信访、会务、事务后勤保障的没有秘书称谓的人员,都可凭借“办、谋、管” 的职责而被纳入秘书工作者的群体,对他们的办事规律、为道之艺的研究,也就名正言顺地属于秘书学研究的范畴了。

“书” 是秘书的主要职能,那么“秘” 又是什么?它属于秘书之“道”,而且是“显道”。凡熟悉秘书职事之“器” 的人,都能体验到这种显性的“道” 的存在。比这些“显道” 更为重要的是“隐道” (隐性之道),这是秘书工作的内部规律,是隐藏于“器” 与“制” 之间的根本性的东西。一般人说到秘书工作,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潜规则”,其实“潜规则” 只是“器”与“制” 之间的联结体系,支配所有规则和“潜规则” 的是“道”。像秘书与领导之间讲求一致向性的“同”、各种人际关系之间的“和”、具体共事过程中和方法上的“和而不同”,以及在执行过程中注意各方面平衡的“中”、把握机会和机遇的“时” 与“度”、体现“书、办、谋、管” 结果意识的“效” 等,这些既是秘书工作的内部规律,也是做秘书为人处世时必须再三玩味、确实高深莫测的“道”。在这些“道” 里,有的侧重“义”,俗称“道义”,这与秘书人员的价值观、政治素质、道德修养有关;有的侧重“艺”,可谓“道艺”,又与秘书的眼界见识、知识素养、操作技巧、业务素质紧密相连。器有其制,制有其艺,艺循其道。秘书学研究只有指向“道”、接近“道”、契合“道”,才算真正接触它的本质。远离这些,“最要紧的东西”

又从何处探寻?

暨南大学的“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不论是硕士点,还是博士点,都以这种“器”、“制”、“道” (道义、道艺) 研究指向为“鹘的” (最终靶向)。这种研究绝不是纯理论的、务虚的研究,而是由“识器” 到“研制”、归为“问道”,是对“道”、“制”、“器” 紧密结合的全面把握和深入探求。

许多从事秘书实际工作甚至在秘书工作领导岗位上的朋友,还有一些从事理论研究的专家、教授,也曾多次问询我:你对秘书学界的“地派” 颇有微词,对“天派” 多有批评,那么你到底属于哪一派呢?

我说,我没有派。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主办《秘书工作》 和参与推动“两办” 的《中国秘书理论与实践》 丛书[3]编纂开始,我便追求理论与实际有机的结合,力图将学理与实操统一起来。如果非要我说出属于哪个“派”(似乎理论研究没有“派” 便不入“流”),那我一直在探求“人派”——即以活生生的秘书个体的视角为着眼点,既不是仅从领导对秘书的需求出发,跷着脚由地望天,向上“够”;也无需生搬硬套其他学科的理论构架,模仿制作,从虚空之中茫茫荡荡,向下“摸”。唯有“脚踏实地”,才可“仰望星空”,造就大写的“人”。

“以人为本”,这句话被说得太多,似乎有些俗套。但秘书学研究离开秘书本体,将无从谈起。从事秘书学研究的人只有将自身置身于秘书群体之中,深识其“器”,深晓其“制”,深究其“道”,所构造的理论才是有源之水、有根之木、有道之艺。以活水浇灌园圃花木,用花木点缀驻足之域,用道艺引领人生价值,难道不是众人所追求的境界吗?

以人为本,识器研制,探求秘道,是为宗旨。


[1] 此文为作者在暨南大学“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学” 博士点创建研讨会上的发言记录稿,现略加修订,作为本期辑刊序文。

[2] 严华.高级秘书与行政助理(第一辑) [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0.1.

[3] 《中国秘书理论与实践》 丛书共九种,徐瑞新、安成信任主编,李欣、严华等人任副主编,1993年起由高等教育出版社陆续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