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佛
“对自己的亡夫没有半点尊重，也正是因为就连自己也有类似的自觉，才会觉得疑神疑鬼的吧！”名侦探西条兰小姐一步步接近着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要向亡夫谢罪，或者装装样子表达下狗屁感激之情、露出乞求原谅的假惺惺姿态，欧巴桑的困扰也会随着愧疚感不翼而飞。”
“如此一来便大功告成...虽然还是有些对不起那位亡夫桑就是了。”
翌日，换上了亚马逊买来的便宜巫女服，少女按响了雇主家的门铃。
“想要化解夫人您亡夫的怨气，必须要进行相应的仪式啊...”喝了口玄米茶，感受到入口时的生涩口感，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西条兰暗骂一声小气鬼，不着痕迹挠了挠套在白足袋中的小脚，活动了下脚趾后她才缓缓说到：“所以...得加钱！”
妇人的儿子顿时眉头紧皱，但是比起继续忍受老妈的神神叨叨，他宁愿选择花钱给神棍买个心安，大不了到时没效果报警就是了。
妇人点了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推到西条兰面前，轻声问到：“这样子够吗？”
少女接过信封，用手掂了掂信封的厚度，结果......当然是搞不清到底塞了多少钱啊！小说里上手一摸就知道信封里放了几张福泽谕吉的桥段根本就是假的。虽然如此心想到，但西条兰还是装出十分专业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信封纳入怀中。
“咳咳！接下来就要开始令您亡夫成佛的仪式了，请夫人将那边的遗照搬过来。”干咳数声后少女拿出神乐铃，板着脸对妇人叮嘱。
女人如实照做，将蒙上了薄灰的遗照小心翼翼地抬至胸前，眼中尽是藏不住的嫌弃感。
西条兰将她的表情纳入眼中，开口说到：“接下来请您大声说出对丈夫的愧疚之情。”
清脆的铃声响起，身着巫女服的少女迈起空灵的舞步，红色的绯袴迎风而动，少女的裙摆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注意到母子二人有些入迷的眼神，西条兰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昨晚跟着视频学神乐舞是值得的！
“请夫人快点说吧！”她开口提醒到。
“哦！”有些迟楞的妇人才恍然大悟，从眼角处强挤出数滴眼泪，大声嚎到：“孩子他爸，我对不起你啊！”
“请继续，您的愧疚之情对于丈夫桑的成佛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闹剧持续了数分钟后，西条兰才悄悄擦了下滑到鼻尖的汗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继续说到：“接下来是感谢之情，您的爱意也是丈夫成佛的一部分。”
似乎渐渐被气氛感染，妇人跪在地上望着丈夫遗照的眼神多少带上了几分真切，“多亏了盛男君他爸你我才能一个人支撑到现在！托你的福盛男他也已经成长为了男子汉了......”
“接下来儿子也说几句话！”
瘫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盛男顿时绷直了身体，“就连我也要吗？”
“快点照巫女小姐说的去做！”虽然觉得如此行为十分羞耻，但既然母亲都下命令了那他也只好乖乖遵从。
“父亲大人请您放心吧，我和妈妈现在都生活得很好请您不用担心...”和母亲不同，他望着遗像上亲切和蔼的父亲似乎陷入了回忆，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不上了。
“都这样了他还没成佛吗？”听了儿子洒洒洋洋持续了数分钟还没有要停止意思的长篇大论，妇人忍不住开口道。
“这欧巴桑到现在还在言不由衷...到底在隐瞒着什么？”西条兰胸口快速起伏，对她一个没接受过任何专门训练的女生来说持续那么久的神乐舞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借此机会她也趁机停了下来，反客为主道：“难道您还没有注意到吗？”
“诶，注意到什么？”妇人的眼神开始躲躲藏藏。
“都到这个地步了您难道继续隐瞒下去吗！”捕捉到对方神色变化的西条兰果断出击，手指向妇人大喝道。
“果然...还是被那个死鬼发现了吗？”妇人情绪开始崩溃，嚎啕大哭道：“我真的对不起你啊盛男他爸！”
“有戏！”西条兰暗松一口气，可随后妇人的发言却犹如五雷轰顶。
“对不起！其实盛男他...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和现在还在保持着关系的和斗先生的孩子...”
“诶诶？”一旁扶着父亲遗照，双眼还有些红肿的盛男顿时愣在原地。
妇人的独白还在继续，“对不起啊！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
眼前的场景已经有些超乎西条兰的认知，望着不知所措的盛男和跪在地上不住流泪的妇人，她的脚趾都快把榻榻米抠出洞了。
“他妈的，你们就把这烂摊子丢给老娘来处理了？”第一次，西条兰小姐如此真切地希望着世界上真的存在鬼魂，好让她从如此尴尬的两难处境中脱身。
“听好了小兰...”脑海中父亲的背影开始浮现。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对于活着的人们来说，比起更合乎常理的【真相】，他们更希望听到的是能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谎言】。”
“谎言么......”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西条兰小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平和地对还在哭泣的妇人说到：“您的愧疚之心，已经顺利传达到了丈夫那边...”
“知道了真相，他并没有因此愤怒。”
“只是感到十分的悲伤。”
“诶？”妇人缓缓止住了抽泣，就连盛男也将目光投向十足神棍姿态的西条兰身上。
“他只是希望您能说出真相，这样才算是作为一家人一起生活过的证明。”
“而他的心愿...一直都是希望你们母子能够幸福......”
“老爸他...”有些隔阂的盛男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拂去父亲遗照上的灰尘。
“巫女小姐。”妇人十分郑重地跪坐在西条兰对面，“能请你帮我给他传句话吗？”
片刻过后，整理好仪容的妇人朝丈夫的遗照十分正式地摆出了土下座的姿态。
“结婚那么多年我却完全没有了解过你，就连你的心愿也一无所知...”
“我不会和和斗先生在一起的...现在的我根本不配作为妻子继续活下去了...但是作为母亲...”
“我会好好将盛男抚养成人的...我诚心诚意地对老公你道歉...还有，谢谢你。”
清脆的神乐铃声中，三人谁也没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缓缓在妇人背后消散。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在了遗照中的笑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