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太阳光照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日暮沉沉。上海终究会迎来夜色，然后又会是白天。而且，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上海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开始了。

跑马场附近的孟德兰路（位于HP区，43年改名江阴路至今）九福里弄的一所旧宅中，还有少量灰尘的木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火苗让原本阴暗的房间更加昏暗。这家主人已经搬走了，上海经济又不好，房屋出租了很久，就是没有租客，也没有人打扫，就这样灰尘和蜘蛛网密布。

屋里两男一女坐在桌子的三个方向，桌上有一盘花生米、一份抄青菜，还有一瓶不知道什么年份的酒。渡边先开口说话，“课长阁下，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不要叫我课长了，我已经不是了。高石、影佐、李都是混蛋，让本大爷背黑锅，可恶！我一定要报仇。渡边君，等，等金牙子过来。我想，过了今夜一定能再回巅峰。我会给他们颜色看看。”

渡边点头同意了田村的建议，孙芳给他们分别倒上酒。

六个小时前，福泰街的济仁堂中药铺。

一个小胖子架着一个年轻人进入药铺。“来人啊，郎中在吗？救命啊！”

“来了。”欧阳春放下毛笔走了过去，见到年轻人面容难看，用手用力按压着肚子。“快，快让这位小兄弟躺下来。”

“好，好。快点给我哥瞧瞧，我哥昨夜还好好的，今天早晨突然腹痛难忍，疼得厉害，话都要说不来了。老爷爷，您行行好，赶紧帮帮忙，给我哥看病。急都要急死了。”

陈天认出了来人是菜牙和胖子，他慢步躲到了钟明身边。欧阳伯伯给大金牙看病，大金牙脸色非常不好。“小伙子，你这是急性肠胃炎，还是得去看西医，打两针就好。中医药不适合你，不过这里有治疗胃病的附子理中丸，你先服用，缓减胃痛腹胀。”

大金牙已经疼得说不了话，只好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小胖墩替他答复，“感谢！谢谢您。”这时候他见到了于淑萍，虽然于姐发饰服装变了，可是容貌却不怎么变化。他认出来了她就是那个熟悉的于教授。“那她身边的人是？对呀，可不就是钟探长，那个是……三哥，是三哥陈天。我的天呐！”小胖墩心里快速想着，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真是太聪明了。”他自我陶醉。

陆老板去倒了杯水给大金牙，他服下了药丸。几分钟后大金牙感觉好多了。他能开口说话了，“谢谢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我叫欧阳春。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小胖墩已经上完厕所过来扶着大金牙，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载他去了同仁医院。

大金牙有李主任特批的特别通行证，很快就安排上了注射剂。又配了点西药药片，下午在医院睡了一觉。临近傍晚时分，他们联系上了田村几人。这里的临时的落脚点还是大金牙帮了忙的。

“金牙哥，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小胖墩显得有些矛盾。

“说呗，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今天我们看诊的中药铺子其实是中共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到了天哥，还有于教授、钟探长他们。”

大金牙大吃一惊，“什么！你疯了，陈天已经死了，歇菜了。你眼瞎啊，眼睛花了？钟明跟着国军去了山西，听孙芳说于淑萍在佘山教堂，怎么会来长宁。”

“可是……”

“别可是了。”

“你不信？那好，我带你去。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