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康延孝 夏鲁奇
“二哥,等等我。”
出了使府后院,朱友孜小步慢跑追上最先出府的朱友文,见朱友珪、朱友贞二人也在,他故作亲近的靠到朱友文身后侧,作出一副兄弟二人同气连枝的架势。
“二哥你先前许我的十余兵卒,什么时候能拨给我啊。”
闻言,正打马准备离开的朱友珪、朱友贞二人齐齐一滞,不禁心道,这老二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就将老八网罗至麾下了,看老八跟在老二身后半个肩头,分明是以老二马首是瞻啊。
想到二人入府时也是联袂而来,朱友珪、朱友贞心中不禁警铃大作,原先就是老二最得宠,如今他身边又有了老八这个助臂,怕是要更难对付了。
朱友贞、朱友珪两兄弟暗地里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眸中看出几分戒备。
那厢,朱友文淡淡的瞥了眼身旁这个看似纯良,实际上却城府颇深的八弟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无奈道:“我既答应了你,自是不会食言。”
他哪里不知这个八弟是故意做戏给友珪、友贞两个看,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此子才刚施展才学讨了父亲欢心,一出府他就对其冷言冷语,父亲怎么看他,怕是只会当他嫉贤妒能,不能容人。
“那二哥,我现在可以将我的人带走吗?”朱友孜像是没看出朱友文的敷衍,依旧满脸堆笑。
“这么急?”朱友文眉梢一挑,面露讶异之色。
难不成这个八弟还真是个武痴。
若是如此,那就不足为惧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晓得自个儿想岔了,生在帝王之家,哪个想得不是继承大位,又有哪个真对权势不屑一顾,将精力全放在修习武艺上。
恐怕他更多的还是眼馋那十余飞虎子的亲军吧。
念及此处,朱友文不禁心生悔意,当初自个儿怎么就想起跟友孜这小子提这茬儿的,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何况那还不是寻常兵卒,尤其那为首之人,唤作康延孝的,骁勇雄健,深谙用兵之法,这要是给了老八,岂不是让他如虎生翼?
只可惜,那康延孝是正儿八经的粟特人,而他也恰恰姓康,若是将其收入麾下,怕是难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会拿他的出身做文章。
而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此,这种东西很难说得清,再加上代北蕃落姓康的胡人多如牛毛,一旦他被扯入这个漩涡当中,要自证清白,谈何容易。
说到底,比起损失康延孝这么一个人才,与储位无缘才是最致命的。
思虑一周,朱友文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既然都应下了,索性大大方方、敞敞亮亮把人送出去,让老八友孜也欠自己个人情。
至于能不能将其收为己用,让人家倾心辅佐,那就看他老八的本事了。
“八弟,我跟你说,我送你这十余人可都不是凡俗,皆是有大将之姿,你若是收了用得顺手,可不要忘了二哥这份苦心。”脑海中闪烁着千般念头,朱友文脸上却仍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二哥恩情,小弟铭感五内。”
朱友孜并未察觉到朱友文的迟疑和犹豫,见状忙不迭的表态,拱手一礼。
坦诚讲,他这回的感谢里还真没有虚情假意的成分在,他正为手下无人可用而发愁呢,没想到刚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这于朱友孜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不管这个送炭的人目的纯不纯,总归是解决了他眼下的燃眉之急,因而朱友孜心里还是十分感激二哥的义举。
穿越之前,他便是如此性格,恩仇分明,待人以诚。
见状,朱友文命亲随牵来一匹战马:“既然你已迫不及待,那便随我一道去城外月城牙外兵大营吧。”
“谢二哥。”
朱友孜接过缰绳翻身骑上,朝着朱友文抱拳致谢,随即催动战马紧赶两步,与其并驾齐驱。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三脚猫功夫,策马奔腾对他而言倒不难,但若说骑射功夫什么的,那就差远了。
……
牙外兵即屯驻藩镇治所牙城之外子城的军队,兵额约占各镇镇兵总数的三分之一,是节帅牵制牙军的重要力量,地位在牙兵之下,州镇兵之上。
牙外兵的驻地在城外子城,也就是内城及附郭的瓮城或月城了,所幸大梁城不大,周回才不过二十里,朱友孜兄弟两从使府赶到与东城城墙相连的月城,也就盏茶功夫。
自打朱温亲信、节度判官裴迪入洛之后,朱友文便一直担任节度副使,主持四镇庶务,至今已有三年,本镇的大多数军将、军校都识得他,不用再额外说什么,见他亲临,城楼门洞、翁城门洞,一路都是畅通无阻。
月城当然是不对内设防的,但在与翁城门洞相接的地方却也有一个关卡,一般都是在军中混的不怎么样的边缘人物值守。
朱友文与朱友孜穿过翁城门洞,一股浓重的酒气瞬间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荤话,听得朱友文眉头一皱。
他身侧一个亲随见此情形,拔刀怒喝一声。
“此处是谁人值守,节度副使亲临,还不速来参见。”
话音落罢,便见几名衣衫不整、浑身散发着酒熏味的兵丁醉醺醺的摇晃着身躯迎向朱友孜二人,一个个歪七扭八的行礼。
为首那身披甲胄的军校更是醉得不轻,若非朱友孜眼疾手快搀住了他,非得让他栽到朱友文怀里。
这给翩翩公子朱友文气得够呛,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醉汉险些入他怀中,这……
这,成何体统!
于是,怒火中烧的朱友文直接灵魂两连问。
“本帅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务?
“回……回节度,属下……十……十将夏鲁奇”。
那军汉醉的一塌糊涂,回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见他这般模样,朱友文心中愈气,直夺过亲随手中马鞭朝那军校脸面抽了过去。
“啊,痛!”
一声惨叫从朱友文身侧传来。
朱友文一惊,自己打的不是那醉眼朦胧的军校么,怎么喊痛的是自家兄弟友孜。
难不成,是失手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