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谈个交易
皇上把奏章压下来，决定暂且不理会。
对此沈长言早有预料，暗暗着人传令给派去北方暗中监视三皇子赈灾的人，依计行事。
白芷并不过多询问，知道沈长言自有处理之道。
太阳落山，天就要黑了，夜寒骤增，街上路人都缩着脖子，抄着手行色匆匆。
在一条僻静狭窄的小巷子里，白芷倒背着手，站在正中央，挡住了一位身穿差役服侍男子的去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让开，别挡路！”
狱卒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黑着脸子，声音急促而又焦灼地斥责道。
“你娘忽染恶疾，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你这是得了信，告假回来准备后事吧？”
白芷俊俏的脸上，不着丝毫情绪，波澜不惊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狱卒愣了，而后回过神来，面色悲愤，双目喷火，二话不说，抬手拔出腰刀，劈向白芷。
白芷哼笑一声，抬手捋了捋额前散落的碎发，顺势掐了个静止诀，暗自念咒。
狱卒举起的腰刀停在半空，劈不出去，也抽不回来了，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抖成筛子，失声惊呼：“又是会道法的高人？”
一听这话，白芷心中了然，果真找对人了，径自说道：“我们谈个交易，我治好你娘的病，你帮我做件事。”
狱卒下意识地点点头，饶是心里惶恐抗拒，却左右不了自己的意愿。
随即，他只觉胳膊一松，顺势轻松收回了腰刀，在惊诧中带着白芷忐忑不安地走进巷子尽头的小院。
屋内，一位年轻妇人领着一个小男孩跪在炕前哭泣。
而炕上仰躺着的老妇人脸色蜡黄，昏睡不醒。
白芷径直上前，给老妇人把了脉，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药丸，递给年轻妇人吩咐道：“将此药丸用温水化开，给婆婆服下，便可醒来。”
狱卒后知后觉，脸上挂着戒备地疑惑，看着年轻妇人去化药，压低声音质问：“我娘何病？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芷淡淡回复：“救人要紧。”
狱卒哑言，张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确实得了娘子托人捎的口信，娘亲怕是不行了，赶紧回家见最后一面，准备后事，告假回来的。
年轻妇人给老妇人服下化开的药水。
不过五息，老妇人眼帘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炕前的儿子，蜡黄的脸上笼上惊喜。
“儿呀，为娘没想到见阎王前，还能见你一面，如此我也死而无憾了。”
狱卒噗通一声，跪在炕前，紧紧握着老妇人的手，哭道：“娘，不孝子回来迟了，您还要看着您孙儿成家呢，阳寿未尽，阎王爷不收，定会长命百岁。”
老妇人摇摇头，虚弱地叹道：“那感情好，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呀。”
说着，两行浊泪从眼角滚落……
这样的情形，白芷最是见不得，她深深吸口气，悄然退到院中。
此时，天色已然昏黄，将一切笼在暗淡中。
“出来了。”
狱卒刚从屋里悄然出来，背对着他的白芷并未回头，却开口相问。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送进他的耳朵里。
狱卒脸色瞬惊，自己用了轻功，却听得见他出来，这得是多深的功力才有的修为。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娘被厉鬼缠身，印堂暗黑，夜不能寐，噩梦频惊，昼不思饮食，昏沉无力。如此日夜折磨，花甲之年，自是禁不起。若再迟一日，你们母子缘分就到头了。”
白芷这番话，说得狱卒冷汗琳琳，不觉脊背发凉，下意识扭头望向屋内。
“你，你又如何得知？”
白芷面沉如水，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也难逃厄运，印堂发暗，身体酸沉，夜失眠，饮食没胃口，不过是仗着年轻阳气盛，且能压制一阵子罢了。若放任不管，不单难逃死劫，还会殃及妻儿。”
狱卒这下是信了，症状都对，忙上前几步，低声哀求：“求活菩萨破解之法。”
“将前几日斩杀女犯人入狱后，一切言行举止，悉数讲给我听。”
白芷说着转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得云淡风轻，却是直扣心弦的力度。
狱卒不禁打了个寒战，抬手按住胸口，失声问道：“问，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不说，我巴不得。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你厄运缠身，且自找麻烦，为你破解。找不到症结，死局难破！”白芷眯起眼睛，面染不耐，声音骤冷。
狱卒颓然，眸中闪过一抹迟疑，而后一咬牙，将白薇薇入狱后几日里的饮食起居，详细讲述一遍。
白芷眸底划过一抹寒意，果然在白薇薇被问斩前一晚，杨氏曾带酒菜深夜探监，送行。
一切看似正常，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从狱卒描述中找不出任何破绽，不觉眉头轻拧，淡声询问。
“探监后，案犯可有异常？你再仔细想想，包括监牢内外有什么异动等等。”
“没有，那夫人走后，案犯就睡了，一夜平安无事。”狱卒轻声回道。
白芷却听出此话有些虚浮，声音陡然提高些许：“你确定一夜都在清醒状态，所见无事？”
狱卒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眼神躲闪。
“罢了，不难为你了，本与我不相干的事。”白芷面露失望，转身向外走。
狱卒见状，登时急了，忙冲上去，挡住她的去路，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求饶。
“我说我说，那晚我吃了那夫人带给我的酒菜，后来睡着了，她什么时候走得我并不知。我醒来已经天大亮了，不过好在案犯没事。要不……”
要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他先前不敢说，就是因为怕被牢头知道，治他渎职之罪。
白芷陷入沉思，她想的倒不是这个，而是狱卒吃下杨氏的酒菜里一定是加了料，说是睡着，其实是昏迷。
而此后杨氏及白薇薇甚至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做了什么，想必没人知道了。
其他犯人及差役肯定也被昏睡了。
如此想要找出当时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肯定不可能，他们自然会处理干净。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被斩杀的白薇薇的尸体，查验是否真得被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