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瞿小姐的人类废柴收购公司
瞿小姐在书画坊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商铺。在普通人眼里，这是一间开在古玩市场里的普通茶社，可事实上，离这远近的古灵精怪们都知道，这其实是一家属于瞿小姐的人类废柴收购公司。
平日里人们在茶社里看见的四只睡觉大猫就是这家废柴收购公司的四位骨干员工。它们在夜晚为瞿小姐寻找各式各样的人类废柴，白天就在茶社里卖萌卖痴，喵喵叫或埋头睡，总能引得几个吸猫者进来喝喝茶或是买点茶。它们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因为它们清楚，只有瞿小姐赚得多，它们才能吃到更多更美味的高级小鱼干。
瞿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是奇能异士里有点商业头脑的，同时也是小本生意人里会点不凡本事的。瞿小姐的本事就是灵魂交换，她能把这世间各个活物的灵魂轻易地从躯壳中取出来，再安好地放入另一个活物的躯壳里，最终完成灵魂肉体的互换。
修炼人形到一半就想放弃的小狐狸们是瞿小姐的主要客户群体之一。它们通常被已经能化成人形的狐仙前辈装在人类一般装狗的笼子里轻巧地拎进店里来。
它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多少还有些不乐意，龇牙咧嘴地说：“我毛茸茸的不可爱吗？干嘛非得修炼成两条腿走路的人形？”
通常它们的狐仙前辈都会拿手指戳戳它们毛茸茸的小脑袋：“果然年幼无知啊，带你们来体验一下化成人形的生活，看你们这些小东西还会不会不专心修炼！”
说来神奇，凡是灵魂交换进人类废柴身体的小狐狸们在几天体验结束后，都会对能成为人类的日子赞叹不已。
“原来鸡可以有这么多种吃法——”
“追剧看电影是一种神奇体验，可比追兔子有意思多了——”
“那种会冒气泡的小甜水令我终生难忘——”
那些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前蹭一蹭试图卖萌：“前辈——不能多付点钱让我们多体验几天吗？”
“想得美！”一个个爆栗炸响在它们的脑袋上，“回去好好修炼去！”前辈训诫道，然后又把它们装回笼子里。
“瞿小姐——我愿意代替猫咪给你打工，让我再体验几天吧——”小狐狸们在笼子里哀嚎道。
这种时候瞿小姐都会眯着眼睛挥手跟小狐狸们说再见。瞿小姐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深知弄几只野生狐狸在自己的地盘上打工一定会惹来不少麻烦的，还是家猫省心，工钱便宜好养活且还能掩人耳目。
理论上，所有的人类都可以作为瞿小姐交换灵魂的载体，可为什么瞿小姐偏偏选择了废柴作为自己公司的原料载体呢？因为废柴实在是有够废。
因为他们够废，所以他们在别人的世界里不那么重要，所以他们消失几天或是行为异常几天，也没有什么人能察觉到。
因为他们够废，所以他们的世界足够单纯，吃吃喝喝睡睡追剧看新闻的日常生活模式足以让那些想体验人类快乐悠哉生活的小精怪们感到满足。
因为他们够废，与现实生活脱节，才能理解和接受瞿小姐和他们签订的劳动合同。
一般交换的周期3到5天不等，按周期时长付酬劳，酬劳的结算方式有以下几种形式：金钱、灵魂交换到其他生物体上的同工作时长体验、一个改变废柴生活的契机。
瞿小姐的酬劳支付内容合情合理，所以基本被瞿小姐选中的废柴们没几个会拒绝这份合约。瞿小姐担心自己的商业机密被泄露，都会在签订劳动合同前给废柴们喝下一种果汁，一种废柴们只要把他们之间的事准备泄露给第三方时，废柴们就彻底失去这段记忆的果汁。这种果汁无毒无害，毕竟瞿小姐只是个小本生意人，旨在赚钱无意害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废柴都能入得了瞿小姐眼的。
“可以笨可以蠢，但一定不能不善良。”瞿小姐常常在四位骨干猫员工夜晚准备出门开工时不厌其烦得进行叮嘱。
瞿小姐的骨干猫员工们对挑选出善良废柴的这份工作已经轻车熟路。它们的常用伎俩是化身为流浪猫，装可怜扮迷路，去捣蛋耍疯癫，以各种方式留在废柴身边观察一段时间。合格的，就让瞿小姐上门来签约；不合格的，就拉上一泡顶臭的臭屎再偷偷溜走。
瞿小姐领导有方，四个猫员工机灵能干，所以瞿小姐的生意蒸蒸日上。眼看着翟小姐的裙子首饰一天一个样，猫员工们的小鱼干越来越高级，瞿小姐和猫员工们都感到快乐极了。
这一天晚上瞿小姐正敷着面膜，翻看着手机检查今天的到账金额，一个对话消息框突然出现，瞿小姐轻轻点开：
“瞿小姐，我是李鸣一。我想到用什么样的体验来兑换之前的酬劳了。”
李鸣一是瞿小姐为数不多的长期合作废柴伙伴。李鸣一又高又胖，据说之前是风头正劲的运动员，但在一场比赛中意外受了伤，之后别说再参加比赛了，连走路都不利索了。痛失了大好前途的他，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很快就成了一个废柴。
李鸣一让瞿小姐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他在第一次合作起就没主动要过酬劳。用他的话来说，他不缺钱花，他有个极能赚钱的双胞胎弟弟，每月的生活费都按时打到他的账户上。
李鸣一虽脚上不方便但坚持独居，所以瞿小姐和瞿小姐的猫都没有见过李鸣一的双胞胎弟弟。瞿小姐第一次上门打算和李鸣一签约的时候，李鸣一似乎很高兴有这么一份工作邀约。李鸣一说他不要酬劳，瞿小姐拒绝了，说工作不给酬劳还存在什么劳动关系呢。后来李鸣一只好改口说，要拿自己的工作时长去兑换其他的交换体验，合约才最终签成了。
瞿小姐有些好奇李鸣一要把自己这么长的工作时长换成什么样的交换体验呢，于是她快速回复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交换体验呢？”
“我想和我弟弟进行灵魂交换，至于时间嘛……越长越好。”李鸣一也很快回过消息。
瞿小姐从来不做人类和人类之间的灵魂交换，因为这有悖行规。
瞿小姐本想一口回绝了李鸣一，后来又想到总不能轻易伤了老合作关系的心，于是回复道：
“先见见你弟弟，再说能不能交换的事。”
第二天，瞿小姐如愿见到了李鸣一和他的双胞胎弟弟。他们乍一看并不像双胞胎，一个偏胖，一个消瘦，但仔细瞧瞧五官倒是像一个模子的刻出来的。对了，现在的他们还有一点不同，一个在病房内，一个在病房外。
“翟小姐，如你所见，我弟弟如今出了意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想和他的灵魂做个交换，我的身体虽走路不方便，但也总比他醒不过来的身体好……”李鸣一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十足的废柴，而我的弟弟哪里都好。他聪明他乐观他善良，他十年如一日地供养我这个没用的哥哥，他还有很多梦想，他不能在病床上昏睡一辈子……”
瞿小姐皱了皱眉，冷静地摇了摇头：“很抱歉，首先我是不做人类和人类的灵魂交换的，危险且有悖行规；其次，你弟弟现在意识不清，就算我愿意换，他也不能坐起来和我签订灵魂交换的合约。”
李鸣一本来对灵魂交换抱有一定希望，听见瞿小姐这么说，一时间转悲为怒：“你不帮我是吧？我这就把你那破生意公之于众，让你什么也做不成！”
瞿小姐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下一秒失忆果汁的药效就要发作了。
果然，李鸣一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你是……”
“李先生，我姓瞿。您弟弟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对此感到万分惋惜。兄弟手足之间本互是相伴依靠，您当年遭逢意外一蹶不振，您的弟弟一直给您物质上的支持，从未放弃过您。如今，您的的弟弟也遇到了不幸运的事，您这样做哥哥的是否还想一直躲在阴影里退缩无作为呢？”说完，瞿小姐从手提包内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里李鸣一的手里，“这是您弟弟之前放在我这里的一笔钱，密码是您的生日。”
把卡塞进李鸣一的手里，瞿小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回茶社的路上。瞿小姐想，也没白跑一趟，就算那笔钱支付了李鸣一之前的所有酬劳吧。
过了几日，猫员工一号带回消息。
“报告老板，李鸣一给他弟弟请了护工。”
又过了几日，猫员工二号带回消息。
“报告老板，李鸣一接手了他弟弟的生意，在正式进公司与其他人交涉相关事宜前，他失眠了好几个夜晚。”
又过了一阵日子，猫员工三号也带回了消息。
“报告老板，李鸣一进公司成功完成第一个他亲自上手的项目。今晚要去参加庆功宴，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真是比他废柴的时候好看一百倍。”
瞿小姐一边核对着账目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猫员工们说：“既然他已经不是废柴了，我们以后就不用关注他了。”
“话说，老板你这次在李鸣一身上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早超过他为我们带来的利润了吧。”猫员工四号若有所思，“这是亏本生意啊。”
瞿小姐翻出一个白眼，不情愿地挤出声：“反正老娘钱多，这多出的一点就当是给李鸣一脱离废柴生活的贺礼吧。”
“我们这是废柴收购公司吗？感觉是废柴中期过渡站，听起来像个慈善机构。嗯……好像不赚钱的样子啊……”猫员工二号接上话。
瞿小姐目光从账目上离开，正襟危坐，严肃认真地对四位猫员工说：“为了我更漂亮的裙子和你们更高级的小鱼干，你们必须带回更多的废柴，让他们为我们赚更多的钱而努力——”
“是——”四位猫员工统一整齐的回应划破夜空，话毕，它们跳出窗外，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