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试探
褚杰城里，苏冉也不是没见过正经纨绔长什么样，比如那师连，天天打赌逗小猫，穷得衣服都快没了，不只是没有钱，连最基础的物质基础都没有。
再看方长老，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连身上的袍子都带着七彩的光泽，这哪里是会凭空出现在褚杰城里的杰作，就算被当成哪里的仙人下凡都不夸张。
“方公子这袍子所用的料子为何如此光彩夺目，是织金了？”
“好眼光，不瞒你说，我这料子不仅织了金，这金线里还包着灵石捻成的丝。”
“方公子对衣料颇为讲究啊。”
“那当然，这身还是我自己亲自缝制的。”
苏冉一听开始怀疑是自己对纨绔的理解出了问题，还是这地方的纨绔要求比较高，还要有这般好手艺？
苏冉不信邪，软磨硬泡征得了个摸到那布料的机会，为此还多洗了好几遍手。
那布料的手感倒是可以以假乱真，柔软光滑又具有金属的韧性，但是系统没什么反应，炼不了丹，大概也是方长老用什么东西仿制出来的。
苏冉觉得不可思议，虽说是仿制品，不过穿着这样一件袍子上街还是会引人注目。
她转过身去偷偷摸出小师兄的情报名册，翻了几遍都没找到方公子这个人物，只有详情不明的方长老和盗火犯。
苏冉不由得称赞，小师兄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之前在她那里留下的吃货印象也稍微改观了一些。
尽管方长老这新身份如此说不过去，苏冉还是没有半点犹豫，配合，当然是继续配合，一个打扫院子的纨绔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最起码不用担心卫生问题了。
如果再做点纨绔能做的事，更是好事一件。
苏冉故作深沉地旁敲侧击道：“这祭礼部，荒废已久，年久失修，此刻重新开放，正是急需修缮的时候。如果此时能出一份力，也算是功德一件。”
方公子双眼微微眯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苏冉，“哦？那我可要恭喜您了？”
“我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这位姑娘不是赢下一盘赌局拿到一些资材？想必过不了多久，姑娘就能攒下这件功德，这不值得恭喜？”
苏冉心中一惊，昨天的事方长老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当时他也在场？果然没那么好对付。
“方公子比我还先到一步，理应由方公子接下这功德才对。”
“功德最讲究随缘，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何必夺人机缘呢，姑娘这是要折煞我了。”
“此言差矣，机缘讲究的是随缘，功德讲究的是心诚，我看方公子一大早便来此地清扫打理，心最诚，我自愧不如。”
“既然我在这里打扫院子已算是功德一件，那又何必把姑娘那份也占了？”
“打扫院子本应是祭礼部份内之事，却麻烦了方公子。方公子不计较这些坚持施善，才是最应该得到这件大功德的。”
苏冉找了块布走向供桌，手刚摸到桌子，就看方公子，大惊失色，甩下手里的扫帚，向她跑过来，急呼道：“你别碰！我来！”
苏冉心想，这方长老是什么意思，她只不过是擦一下供桌，就一改刚才的从容自若变得如此慌乱，这供桌难道也像神像一样藏了什么机关？
本来苏冉也没打算在这院子里面做扫除，不过由于方长老的极力反对，唤起了她那无聊的叛逆心，反而更来劲了。
行吧，不让碰供桌，那擦擦香炉总可以了吧，香炉总没有什么机关了吧。
哪只这次方公子的动作比刚才更迅速，还没等苏冉碰到香炉，已经一个健步挡到她和香炉中间。
“等等！我来！”
苏冉一头雾水，自然也不甘心落了下风，脚别脚，手别手，几番你来我往之后，还是不敌方长老，落了下风，眼前那么大一个香炉，硬是碰都没碰到。
僵持之下，苏冉问道：“没看出来方公子这么勤快，香炉也要亲自来擦？”
“这里的东西可不是随便给人碰的。”
苏冉更疑惑了，“我不行，那方公子就可以？”
“我和你可不一样，你是个人。”
是个人？苏冉自认为千奇百怪的理由她也见识过不少，但因为她是个人所以不能碰这种理由，还是第一次见，根本无法理解。
“方公子不也是个人……变的？”
“至少我还没像他们一样忘记一切，还能用这具衰弱之躯继续赎罪。”
尚武院最初因供奉朱雀成立，意在将朱雀的恩泽传遍南景的每个角落。在朱雀消失后的这几千年来，他们的后人早已听不见神明和万物的声音，失去了维系神与世界的能力。
莫非方长老还在介怀于此？
“这您放心，虽然我是个人，在拿到报酬之前，是绝对不会背信弃义的。”
“你们确实是比他们强，一开始就没信过也谈不上什么背弃。”
一针见血，方长老说的苏冉无话可说，不仅是从没见过的朱雀，所谓的信仰对她来说都很陌生，这两个词语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无法和具体的感情或者是行为联系到一起，“原来您看出来了。”
“都写在脸上了，我看你根本没想过掩饰。”
“倒是也没有不信，就是觉得凡事都有可能，万一真的存在呢。”
方长老苦笑了一声，道：“论时刻令人印象深刻的功力，你倒也是不输旁人。”
“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含蓄的。”
“你那是含蓄到张扬。”
苏冉没有示弱，笑道：“您也是不遑多让，我才来这第一天就被偷东西。”
方长微微一怔，问苏冉：“等下，你说你是刚到这里的？”
“是啊。”
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方长老掐指一算，“有趣，有趣，竟然是如此有趣的命数。”
苏冉听得莫名其妙，心想这方长老说话总是不说明白，到底是什么这么有趣她也想知道，“是什么命数？这么有趣。”
不过方长老还是没有告诉苏冉，只是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经此一番折腾，苏冉明白方长老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在关键之处是一点都不肯让步，不打算继续和方长老抢着打扫院子了。
“行吧，这里没事我就出去玩……我是说我要把朱雀大人的伟大精神颂扬到褚杰城的每个角落。”
“你……”方长老每每听苏冉提到朱雀大人就心慌，总担心这个小崽子以朱雀的名义拆了褚杰城，不要看她现在一脸人畜无害天真模样，惹事拆城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当然他担心的不是城，是朱雀的名声，“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随缘就好。”
“好嘞，我有分寸。”
苏冉挥挥手，踏出了祭礼部的大门。
方长老捡起倒在地上的扫帚，抬头望着天，长叹一声道：“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此时，祭礼部门外，户观刚好也到其他地方巡逻了，四下无人。
苏冉神色一凛，朝小巷阴暗角落厉声说道：“别藏了，我知道你们在那。”
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苏冉已经有所察觉，因为业务部的人出现在她周围过于频繁，她怀疑自己是被跟踪了，不过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只是试探。
苏冉的猜测没有错，话声刚落，小巷中便走出一个人，一个业务部的弟子。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之后又陆续走出了更多的人，不只是小巷，身后的树上草丛，甚至是土地里也藏着很多人，暗处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苏冉也慌了，不过她还有后招不至于自乱阵脚。
苏冉故作镇定问道：“他派你们来干什么？”
……
那些业务部的弟子全都沉默不语，无一人回话。
苏冉见他们没有动摇，继续说：“昨天跟着我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你们也都看过了，如果不想变成他们那样，最好有话直说。”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又沉默了一会。
其实本来他们也觉得这是个简单的差事，只是打探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毛丫头就能拿到三块灵石，从来没有这样轻松的任务，他们当然想都没想就接下了。
但是昨天，他们之中有人不停原地摔跤，有人被打得下不来床，还有人像是中邪了一样，本来挺正经一个人一反常态朝他们抛媚眼……全军覆没。
这些事只说明一个事实。
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样的话，与其冒险，不如求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机会。
“其实我们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打听些你的消息。”
“只是打听我的消息？没有其他的？”
“没有了。”
苏冉听完如释重负，说道：“怎么不早说，不就是我的消息嘛，直接问我啊，我全都知道。”
要说穿越哪里好，就是这方面了，穿越之前的事情应有尽有而且不怕被人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她都可以事无巨细一一整理出来，“当然，不是无偿的。”
“啊？这……”业务部的弟子一听，这不就是花钱买情报吗，心里一合计不划算啊，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找我问，我的消息，想知道多少就有多少，而且一点风险都没有，就是要收点钱。不找我问，看看昨天那些人，不但消息没问到，人还变成了那个样子。哪种更好不用我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