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粘人花(5)
“那只羊死了?”朱明玉提着一口气问,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令人紧张的一幕。
幽深的宫殿里,一个手持利刃的男人朝着一只羊走过去。既是朝廷密探,下手必定快准狠,想来那只活羊不会太受罪。
老伯眯着眼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自己的胡子:“那是一只怀孕的母羊,当探子靠近它时,它立马警惕地看向探子。探子看到了母羊的肚子,有一刹那的犹豫。很快,他的犹豫就被求生的本能所替代,手起刀落,斩断了母羊的脖子。母羊太老了,且饿得瘦骨嶙峋的。探子将目光聚焦在了母羊的肚子上,剖开后他却后悔了。因为那肚子里不是一只小羊,而是一个胎儿,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胎儿。经过仔细查看,他确认母羊的确怀有身孕,只是它肚子里的小羊被人取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类的死胎。”
朱明玉顿觉得一身凉意,他问老伯:“这是羊城的人干的吗?”
老伯轻轻点头:“这是他们的一种祭祀方式,这种祭祀方式极其残忍,连见惯了生死的探子都禁不住头皮发麻。他强忍着恶心,拎起掉落在地上的羊头走了出去。他需要东西果腹,跟羊的其它部位比起来,羊头倒也算是一个选择。”
“他吃了那个羊头?”朱明玉刻意回避着,不愿意去想那个画面。
“他总要想办法活着吧。”老伯叹了口气:“在他填饱肚子之后,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反反复复的去想羊神殿里的那些祭品。”
“他没吃饱?”朱明玉问,随即摇头:“不不不,老伯方才收了,他是填饱肚子之后才想的。那么恐怖的羊神殿,他想那个干什么?莫不是对那只羊有愧疚?”
“他是人,是人就会想。”老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他回到羊神殿之后他发现那个死婴不见了。”
“死婴?羊肚子里的那个?”朱明玉赶紧问:“怎么不见的?”
老伯摇头:“没有人知道,包括那个探子。”
探子走到之前拴羊的地方,失去头的母羊还躺在地上。它的肚子被彻底剖开了,里面的那个死婴不见了。探子找遍了羊神殿里的各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他开始变得紧张,莫名地凉意包裹了他的全身。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种未知的,惊惧的感觉。
门,被关上了。
紧跟着,神殿里的灯烛也没了,整个神殿内黑漆漆的,加上那股难闻的血腥气,探子不由得掩住了口鼻。然而没什么用,那股气味像是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他开始感到痛苦。
他跌跌撞撞,想要拉开那扇门从神殿里逃出去,可那门却像是有千斤之重。
就在他痛苦到不能自已的时候,他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恐怖的声音。
“什么声音?”柳韩山将朱明玉从回忆中唤醒,“莫不是羊的声音?”
“柳大哥怎么知道?”朱明玉问,眼睛里浮着一层薄薄地寒气。
“猜的。”柳韩山摸了下鼻子:“既是羊神殿,那探子又吃了羊神殿里的羊,且遇到了那种诡异的现象,他势必会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产生恐惧的心理,而最让他害怕的就是先入为主的羊的声音。”
“还是柳大哥聪明,老伯跟我说这件事时,我完全没有想到。”朱明玉继续道:“老伯告诉我,那探子在羊神殿里听到了一声痛苦的羊叫,就是那种咩的声音。等他循着声音看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全身发黑的,似羊非羊,似人非人的怪物。”
“那羊神殿不是全黑的吗?既是全黑的,那探子如何肯定他看见的那只怪物是全黑的?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吗?”柳管家听得津津有味:“这是我自小到大听过的最有意思的鬼故事。”
“不是鬼故事。”朱明玉着急道:“老伯说了,那怪物出来的时候,羊神殿的窗子突然破了,月光刚好照在那个怪物身上。那怪物明明长了一张婴儿的脸,脸上却生了一层密密的羊毛。为什么说婴儿是黑的,因为羊毛是白的,而且是刚生出来的,特别短的那种白羊毛。探子之所以看得清楚,是因为那个怪物距离他很近。怪物像婴儿一样爬行,胳膊腿都是正常的,手跟脚却是羊的形态。它不仅长着羊角,还长着羊尾巴。总之,怪异极了。”
“这模样不就是羊神殿里那些被祭祀的祭品的模样吗?”柳韩山摸着鼻子:“这怪异的婴儿该不是母羊肚子里的那个吧?死而复生的确不可能,但若是鬼怪的话,那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老伯也是这么说。”朱明玉反复地捏着手指。
“后来呢?那怪物怎么样了?那个探子又怎么样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粘人花又是怎么回事儿?”
“柳大哥莫急,你听我一句一句慢慢跟你说。不是我非要啰里啰嗦,而是这件事太怪了,若是不从头说起,我怕我说不明白。”朱明玉继续道:“探子在羊神殿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连老伯都不知道。老伯的故事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那个别人是谁,老伯则没有告诉我。他只说羊神殿被烧了,烧得一干二净。羊神殿被烧后,家家户户的羊都出现了状况,那些羊像发了疯一样攻击他们的主人。短短十几天,整个羊城的百姓死伤过半,更可怕的是,那些羊死了之后全都变成了羊怪,整个羊城都笼罩在一片令人恐惧的阴影里。”
“后来呢?”柳管家问,搓了搓自个儿的胳膊。
“半年之后,羊城来了位高人。”朱明玉道:“至于那高人长什么模样老伯没有说,许是他也没有见过。据说那位高人找到了羊城县令,让他找了四个属羊的人,在身上画满符咒后,站在了东南西北四个位置。”
“布阵?”跟南锦衣的时间长了,柳韩山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儿东西。
“是不是布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四个人是死士,他们按照高人所说,牺牲了自己挽留了羊城的黎民百姓。羊城里有四棵树,分别是桃树,桂树,琴叶榕和银杏树。栽种这四棵树的地方,就是他们当初站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