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惊天变故
安德烈这一嗓子，整个大礼堂都沸腾了！
不只是惊讶的观众，连夏伊也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奥斯塔？？？
此时已经是灰历元年过半，灰海已经成型，这意味着博里城已经被灰域吞噬了，「N1-3号大裂隙·奥索斯学院」说不定都已经生成了，奥斯塔即使能逃离也应变得疯疯癫癫，怎么还能上台？
蝴蝶效应这么强的吗！？
在夏伊表面上一脸凝重，背地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注视中，一位他很眼熟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
他松了口气。
果然是那位疯疯癫癫的老者，但此时他眼神清明，神情肃穆，哪里有半点疯癫的样子！
奥斯塔径直来到艾萨克爵士面前。
“好久不见了，艾萨克。”
爵士也难掩震惊，他伸手与对方握在一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奥斯塔笑笑，目光却没那么轻松。
他看向黑压压的观众，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知道，那次梦魇实验让我成为了格顿，乃至整个科学界的耻辱，但我想声明，真正让我的生活陷入黑暗的并非一次失败的公开演示，而是一次谋杀！一次蓄谋已久的暗算！”
观众席一片哗然！
怎么听个科学讲座还有这种展开的！？
夏伊则紧张了起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对方下一秒摔杯为号，四百刀斧手从两旁杀出，那他可就要想办法和安德烈提前相认了。
“那天我受邀前往博里城的教堂，雷德神父说有些药剂可以治疗我的睡眠问题。可当我抵达教堂、与他会面后，便受到了神秘的灰霭攻击，此后陷入了昏迷，只有偶尔才能恢复理智。
“我很确信那是灰霭。我深陷一个走不出的噩梦之中，每天都在重复梦魇实验当天发生的一切。我的耳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人们的嘲笑，他们嘲笑我，嘲笑我的助手，甚至嘲笑我的学生，攻击她的性别，并以此为乐。
“我越是厌恶这种情况，越是想要逃离，越是无法自拔……我们都知道，只有教会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只有他们掌握这样的技术。”
“你这是污蔑！十足的污蔑！”
阿纳斯·塔西奥站了起来，怒不可遏。
“你是在向教会宣战吗！”
“不，阿纳斯，我无意发动与自然神论教派的学术战争。毕竟出于缜密的逻辑思维，不能排除这是雷德神父的个人行为。”
奥斯塔识破了对方扣帽的意图，话锋一转：
“但是，基于这件事，我想艾萨克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什么？”
“我毫不怀疑你的坦诚，艾萨克，我知道你这辈子都在坚持完善神学，你认为神从不干预世界，只是创造然后观察它，那么，如果我说有什么东西干预了我们的那次公开演示，这才导致了梦魇实验，你认为那会是谁在干预？”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艾萨克虽表面平静，内心却是被这番话说得翻江倒海。
他大可以直接否定对方，与阿纳斯一样认为对方在泼脏水……
但他是个学者。
他是个物理学家。
他不能因为惧怕某种假设，就从源头杜绝它的可能性。
探究精神源于质疑，一切问题的提出都源于假设，他必须面对！
可如果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想，答案只有两个：
1.教会干预了那次实验。
2.主干预了那次实验。
还有谁可能成为第三者吗？
以他现有的认知，他找不到……
他开始意识到奥斯塔为什么要将自己遭到暗杀的事说出来了，那并非卖惨，而是以亲身经历告诉自己，教会拥有这个能力，教会忌惮他。
教会为什么忌惮他……
身为枢密院院长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畏惧。
招揽失败后的畏惧。
“你不会回避这个问题，艾萨克！我了解你！”
奥斯塔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完善神学是你毕生的夙愿，你要证明神创造的这个世界完美无瑕，就像精密且永恒的机械时钟一样……但那不需要你待在枢密院！你必须做出选择，否定其一，或者，将两者完全否定！
“还有，艾萨克，你对安德烈大言不惭的时候，是否闪过一丝怀疑的念头？他明明用了你的力学定律，却丝毫没有与智素扯上关系，你说是他在逃避，可为什么不能是你在逃避！？这是否意味着智素完全多余！？只是强加在力学体系上的一层装饰物！
“如果你的智素论可以解决一切，那在电与磁的统一理论中，它又在哪里！？
“回答我！！”
奥斯塔声若洪钟，咄咄逼人。
爵士低着头，身体似乎都在微微摇晃。
“够了，够了！”
见艾萨克状态不对，阿纳斯急忙伸手推开奥斯塔。
后者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被安德烈扶住，对他怒目而视！
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围的观众也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负责维持秩序的人纷纷上前。
神选者小队瞬间反应，接二连三地起身，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夏伊本来也要行动，突然维尔传来一道信息。
“这个爵士不对劲，他身上出现灰霭反应了……”
啊？？？
夏伊愣了一秒。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一瞬间上百张脸在他面前一一闪过。
有那些未来忠于卡庭政府的贵族，有格雷夏姆的老师和学生，还有路易王子……
最后，艾萨克与查尔斯的脸先后浮现。
——如果艾萨克爵士在这里出事了，对代理圣座有什么影响？
——不……不应该考虑这个，应该考虑爵士对这里的影响！
——查尔斯真正的目的或许是参与这一次演讲的人！？
夏伊感觉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
这里与下城区只有一河之隔，下城区又是积怨最多、灰霭浓郁的区域，如果此地突然产生强大的情绪势能差，那么那边的灰霭绝对会被吸过来……
一个枢密院院长的死换半个卡庭的未来，还都是支持政府的那一派……
这不是明牌自爆！？
——好狠的查尔斯！
不行，得疏散！
他猛的看向维尔，后者露出诧异的表情，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
但是，不需要理解！
夏伊突然站起身，大声道：“神选院全体戒备！有杀手活动的痕迹！”
“什么？”
除了克拉维皱眉反问，另外四人全都进入戒备状态。
尤其是这支小队名义上的指挥，“哨兵”塞斯，拥有【综合感知D+】和【广阔视域D+】的他迅速观察四周，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几乎是同一时刻，维尔也理解了夏伊的意图。
——既然明明没有杀手，这家伙却跳出来说有，那我就得给他造一个出来！
身为J级生物的阿德斯姆公爵手指微动，原素便被调动。
“哪有什么杀——”
砰！
克拉维的话被突兀的爆炸声打断，事故发生在安德烈和奥斯塔周围，两人脚边的地板突然炸裂，碎石飞溅，虽然没受到伤，却把师生二人吓得够呛，周围的人一下子拥了上去，用身体将两位学者保护在其中。
维尔这一手雷声大雨点小，完美呼应了夏伊的示警，更像是杀手被喝破踪迹后的仓促一击。
大厅内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和呼喊此起彼伏，但好在后面的座椅被拆除了大半，贵族们虽然狼狈，却还不至于拥挤到出现事故。
就在这个时候，艾萨克的左边，格雷夏姆学院的管理者，也是此次演讲组织者的布隆爵士忽然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随后，他带着诡异的微笑仰面摔倒在地，污血混着灰色脓液从他口鼻流出。
下一秒，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狂风灌入这间礼堂，正在逃离的人被灰色的湍流吹了回来。
无边的灰霭倾覆而下，笼罩了整个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