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恩将仇报》

对，这封信在 20年前那趟列车上，曾经被列车员念过，念给孙沪养父孙山东听的。当服务员打开纸条时，纸上满满都是字，字体清秀，笔势雄健洒脱，服务员连声说道：“好字，好字。”

年轻服务员念着，念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

原来孙沪在火车站值班室借来笔和纸张，在纸条上写下：

“爸爸：

三岁那年，也是此时的寒冬，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是您不让孩儿再受寒冷，是您在车站收留了我，并把我紧紧抱住，上了温暖的火车厢。如果没有您，我定不知道命运将会成为怎样。

茹苦含辛的16年养育之恩，还省吃省用供我上完初中，给我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这种无私呵护和关爱，女儿末齿难忘。

您恩赐我‘沪’字，让我一生铭记故乡在上海，又让我容许拥有‘孙氏家族’的荣耀，等等这些，让我从一个路边的流浪儿童变成了孙氏豪门又入家谱，从此小女有了族宗恩泽和保佑。

爸爸，我亲爱的父亲。在这世上只有您一人是我骨髓里的亲人。通过这次上海之行，在这短短的七天里，我认为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样的煎熬。是你日日夜夜陪伴着我走街问巷，那么有勇气去找那未知数的所谓亲生父亲和母亲和那该s的户口。

后妈一定在家担心您，申之行程里，忙碌不能温饱，唯恐熬夜天明，唯恐迟迟不见归途。所以女儿不忍心让年迈花甲的父亲继续陪伴。

若有列车员查票，在右上衣袋放好。在您左上袋，放有2元钱，把三餐饭吃饱，女儿不孝，特此在车站大门口，跪地目送致谢，请恩父原谅小女不能陪同左右，虽然列车日行千里之外，隔山隔水，天涯望两角，可沪儿嘴里、心里，一直默念祝我老父亲一路顺风，旅途愉快。

愿您我安康，永远父子情！

您的儿

孙沪手笔敬上”

孙家二丫头之所以会保存好这回信，也是崇拜大姐字迹好，写得一手好字的人都让人喜欢，让人怀念。

还有就是，姐姐当时去上海之前，特意送了一套旧军装给她作留恋。绿色军装是那个年代的标志，是那个年代最时髦最有霸气的象征。一般农民孩子不敢装，也搞不到这种军装。

姐姐还在日记中写的，恰是把省下的口粮卖了，还向哑巴借了10块钱才买到的，至今还没还上。

孙闽开始对姐姐同情起来，感觉到姊妹之间的手足之情了。现在父母没在身边，犹如孤儿一般在这芦苇荡，星空满天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眼泪也会流下来，身边的一切都好像空荡荡的，更充满小时候温馨的家，大姐同一屋，甚是想念。

寨子里的梁家大院彻底分家了，八大间的土瓦房，本来二儿子梁土生住一间的，可他47岁了，还是光棍一条。按照家族里说的，从17岁到47岁，这30年他都在跟那个城里妖精孙沪打转转。儿子不是他的，他也去认来；老婆不是他的，他也去带来；父母不是亲的，他也去厦门背来。

梁家大儿子把这些作为借口，对外宣布说：“他不赡养父母，梁家财产没他份，梁家房子没他份。”

恰好两个侄儿占去一半做为婚房。

梁家牛棚子，本来大嫂要叫一帮人来强拆的，理由是说哑巴偷了她一头耕牛，后来是爷爷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如果分家，我这个孙子也可以分到一头，你们总不能让他空手滚出去啊！”

所以才终止了这个事件。

梁土生的父母不说话，因为知道不能指望上他，他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养老送终靠大儿子，大儿子媳妇。两口子又给梁家添了两个孙子，两孙子又结婚生子，四代同堂了。

现在梁土生的牛棚关的不是牲口，一夜间入住了6口人，他得天天付出。三餐米下锅，六张口吃饭，只有梁土生一个劳动力。确实十里八乡没有半个人会理解，究竟他图的是什么。自己的父母亲不养，爷爷奶奶不养。天天跑到山上挖几斤冬笋，卖了买米来还要自己下厨房煮饭，这种上山挖笋靠运气，又赚不了几个钱。

日子难过，但又没办法，梁土生也是硬着头皮硬撑着。

大家都知道梁土生是放牛娃出生，打从五六岁开始就跟着爷爷去牧场放牛，没有伙伴跟他玩，他只有跟水牛玩。几十年放牛下来，加上他爷爷教他的一些经验，可以说在这附近十里八村，梁土生的眼睛最毒，只要这头牛从他身边过，他一看长相，形态，神态，眼神，摸摸牛鼻，就知道这条牛是否有缺陷，有无毛病，是否可以留作种牛，这是他的专长。

所以自古道：“老天都会眷顾每个人，也许是你失去一扇门，那么老天却帮你打开另一扇窗。”窗外一样的天空，一样任你展翅遨游，发挥你的所能。

“天生我才必有用”，梁土生虽然没赚到大钱，赚小钱却不输于任何人。在乡下釆红菇，挖笋，砍毛竹卖，他是能手。

现在是年关将至，每天周边乡镇都是轮回圩日。每个村庄的农户卖水牛过年，都牵到集市上，那么每天都有牛贩子老板预约梁土生，请他在牛群里挑选种牛。

屠宰场的老板也要请哑巴目测估计这头牛的重量，梁土生都能估计得八九不离十。无论对买主或卖主都相当公平，这是他的善良之处。

他天天赚来的钱都拿去屯米，有没有肉吃无所谓，过年一定要保证有米下锅。

尽管梁土生是这样善良为人，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家二小姐孙闽，她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姐姐的疯是梁土生造成的，就准备要来复仇。

她的证据很简单，两个小孩是1998年6月出生，按照10月怀胎计算，应该是头年的9月份，那么9月份日记里没有详细记载是和谁怀孕的，只写了一句“表面送二胡琴，心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