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有一种爱叫放手》
牛栏里没有牛,梁土生日渐消瘦,闷闷不乐,沉默寡欢。
自古以来,是先成家后立业。而梁土生按照古老的传统风俗,先成家了。可是第一次婚姻失败了,那也是一段真爱情,也是轰轰烈烈成双成对的朝夕相处,也是男才女貌。谁知天公却不作美,好事变成坏事。故乡一笔价值不菲的牛栏拆迁款,到女主人手后,说迁移厦门都市,从此人心变了模样,十八岁时的初恋再次卷进女主人的生活,打情骂俏迷途不返。造成梁土生妻离子散,三四年的夫妻竟然成了一场梦。
男人以事业为主,好阑珊多次提出愿意裸婚,愿意帮梁土生生孩子。可这一声声的真诚都被梁土生婉言谢绝了。
又一个黄昏后,芦苇荡草坪上,骄阳余晖正浓。一对情侣并肩散步,女方挽着男方的手,依依我我。梁土生看见了会想,我哑巴正壮年。可他比划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又有文化,又有才华。可我现在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之前我和孙闽在故乡草堂结婚,就是锅碗瓢盆,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4年过去了,我想起那一幕,我心里也很内疚,总觉得亏欠了她。
现在你来到我的小屋,一眼看去,依然什么都没有,我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倘若这么草率地结了婚,在以后的日子里,就有人会笑话你,到那时候我用什么东西来弥补这个过失呢?
我肩上的担子,还很重,我不能丢下孙沪母子仨人。过几天前面的学校要开学了,梁月好,梁月圆也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俩小孩要念书,就我目前的能力状况,只能继续上街卖菜,维持这一大家子。还要去供两个孩子念书,这是我哑巴一辈子的责任。我不忍心把你捆绑在同一座茅草屋里,过粗茶淡饭还提心吊胆的日子,是我的无能辜负了你的厚爱,还请好老板多多谅解!”
在他身边八九个月了,梁土生的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好阑珊解读得一清二楚,这一段梁土生的肺腑之言,也把她感动哭了。
面临梁土生的种种困难,眼前的这场婚姻还不是真的想结就能结的,有缘无份再次在他们两人身上发生了。
好阑珊抱着梁土生,说了一句:“我空有满腹诗书,还不如大哥斗字不识,却深谋远虑。你是低头有资格,抬头有底气之男。我的幼稚,在你面前,只算小学生。这段时间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让我学到了很多,懂得了很多。你都是为别人着想,你的付出从来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艰辛和痛苦。既然这婚姻还是未知数,让我选择退出茅草屋吧。”
好阑珊背后这句话说得很轻,梁土生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察觉到。
不久好阑珊写了一张纸条夹在牛棚门口,人就凭空消失。
梁土生看着纸上的字,可他又不认得,只能快步地走进小屋叫义女梁月圆看。
梁月圆,梁月好兄妹俩,虽然没有去学堂,但习字从来没有间断过。三岁之前由妈妈孙沪开始教字,识字,写字。三岁到六岁又有小姨孙闽在故乡的牛棚里教书,教二胡琴。
虽然梁土生和孙闽离婚了,孙闽不在芦苇荡草堂了。但后面这段日子,在这八九个月里,又有好阑珊接着教育,所以梁土生敢把这样重要的纸条交给梁月圆看。
梁月圆看着纸条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只是没有念出声,其实她深深地懂得纸条里的一切意义和结果。
哥哥梁月好见妹妹看纸条许久不语,一手抢了过去,也认真地看了两遍,也没有说话。
梁土生站在一边,感到很奇怪,问俩小孩:“为什么你俩都看了,却不念出写的是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快讲呀!”
最后是梁月圆读了下来:“我亲爱的大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此时已经夜深人静,芦苇荡更是静悄悄一片。当我举笔在煤油灯下,红红的灯火处,你高大的身影就在我面前。我看到的都是你的微笑,而我自己,都是哭的泪脸。想起在你身边的这八九个月,“人生最美是初见,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真真切切,已不是书本了。抬头仰望你,想起与你初识的那天,你如哥如父,让我摆脱不了你的慈爱和依赖,在你身边,我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女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我之幸运,我之落你掌心又是痛苦又是幸福。又想依赖一辈子,又是想挣脱一时。每一次听到你骨子里善良的心声,我都想击破你的善良,又想保护好你的善良。我的愁绪万千,不能自拔,你懂吗我的大哥?
今天铺开纸,想起既将要离开你时,真又不知道重逢是何时。我的泪水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会流这么多。我想克制住它,却又这样一次次地从眼眸子里滚出来,泪流满面。大哥,我的眼泪是值钱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恨不得跑过去掀开你的被子揍你,叫你抱着我哭一场……
这张纸本不会伤到你的心,是我学来的字伤害到了你。但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我唯一对你的报答,也是对你的一种惩罚,懂吗,我的大哥?
我离开芦苇荡了,离开这间温馨的草屋,我虽然茫然无处可去,但去了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的二十六头奶牛送你了,应该说本归是你的,是你们一家人日日夜夜的辛劳,救了它们的生命。这份厚重又轻微的礼物,作为我对你如兄长如父爱的惩罚,可以不可以?
我自己去别处另寻谋生路了,我想长大!
最后是妹是妻,是朋是友,随你称呼!
永远爱你的好阑珊手字。”
“干妈昨天很异常,拉了一曲《酒干倘卖无》。我看她眼眶是湿的!”梁月圆这样回忆道。
会说话的人在不会说话的人面前,只有心去读懂。好阑珊走了,走得很彻底,走的平白无辜,清白无罪。但又走得稳稳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