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围杀
黑市里的行人不算少。
季寻走出店铺来到了街上，脚步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很清楚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哪怕是神秘系术式占卜到了自己的位置，也不见得能在人群里立刻确定自己是哪一个！
目光扫视了一圈，季寻很快就看到街上出现了一些脚步急促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的西装男。
街头街尾都有。
看着架势，已然是早有准备好的伏击圈。
“应该是城里人多的地方都有人蹲守。”
季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运气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敌人广撒网了。
总督曹家有这能力也不算奇怪。
同时他立刻判断出了什么：“所以，刚才那神秘术式应该有释放范围...”
自己今天来暗雨街黑市根本是一时兴起，也刚来没多久。
但既然这些人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形成了包围圈，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
也就是说，自己是撞到树桩上的兔子了。
而且在别处没被抓到，大概率就是那神秘术式有施法范围。
所以只要离开暗雨街，应该就能摆脱追捕。
但现在看来，很难了。
季寻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念头，他没朝着离开街道的大路走去，而是走向了那些漆黑的小巷。
如他所料，那些西装男并不知道哪一个是目标，一个个还在人群里四处张望，搜寻可疑人员。
季寻的不慌不忙的行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原本只要他自己走到黑暗中，利用暗影潜航，他就大概率能脱身。
然而就是这时候，异况陡生。
.......
突然。
人群之中，季寻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白发老妪。
这人的气场明显和四周的人不一样，像是个神神叨叨的神婆，好像正释放着什么秘术。
就是目光掠过的一瞬间，那老妪也看到了他，随即表情瞬变。
“被发现了！”
季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老妪瞳孔缩小的细节，立刻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根本没等对方反应的时间，果断先下手为强。
季寻双手顺势摸在了腰间，几乎拔枪的同时就已经听到了枪响。
速度迅捷如闪电！
“嘭！”
“嘭！”
两声枪响同时，那老妪这才刚好抬手一指：“就是他！”
但也是这通时，人群中两个眉心中弹的雇佣兵已经应声倒下。
普通破甲弹虽然对咒卡师很难致命，但对于卡师学徒来说，打头同样必死！
这两枪果断得让那两人到死都不知道是哪里射来的子弹。
季寻两枪精准干掉了两个合围的雇佣兵，包围圈也立刻有了一个缺口。
但同时，在老妪身边那四个咒卡师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那个红发女人反应极快，抬手“嗖”“嗖”就是几张卡牌射来穿过了人群，转眼就切入了季寻身前的地面上。
只觉得脚下突然一软，仿佛踩在了流沙上，身体瞬间失平。
“【流沙术】！”
季寻看到这里，神情凛冽的同时，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这些家伙得到的命令果然还是留活口。
这手段只是困人，而不是杀人。
这就是最大的利好！
脚下无法发力，眼见就要被困住。
但他也早有准备。
季寻抬手就朝着不远处二楼的铁栅栏激活了手臂里藏着的机械袖箭。
“嗖”的一声，一根极细的钢丝极速弹出，瞬间扣在了铁栏杆上，再一扣动扳机，袖中的机械装置极速回弹，一股牵引力就猛地将季寻拉了出去，离开了已经变成一片流沙的地砖。
自从上次看着初九用那种机械袖箭逃生之后，季寻就给自己也安排上了。
这玩意儿用好了，绝对是保命利器。
在半空中，季寻也没闲着，回头一枪崩了过去。
“嘭”的一声，子弹从枪口喷出。
这一瞬，仿佛时间都放慢了十倍，那颗子弹在空气中带起了一串气浪，冲着红发女人的脑袋就打了过去。
子弹速度何其之快？
如果没有预判，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肉身羸弱的法系咒卡师能避开的。
但红发女人也没有任何想避开的意思，晶眸里只有冷漠，因为子弹对正式咒卡师的威胁十分有限。
她瞬身咒力涌动，就看着子弹在她面前一尺之距凌空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挡下子弹的是一个淡黄色的咒力光盾。
不过随即，那红发女人眸光猛变，因为她的眸光中看到了第二颗子弹，心中一冷：“【湮灭破魔弹】！”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家伙不是开的一枪，而是两枪！
只有枪术技巧极高的枪手才能让子弹出膛的反作用力化作二次击发的助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开两枪。
而且因为连射速度太快，听起来只有一声枪响的地步。
这就是高阶枪械专精！
子弹显然快过了感官，两颗子弹打在了魔法盾的同一点上。
那黑色弹头上的咒文顷刻腐蚀掉了护盾，“嗖”一声就钻了进去。
咒力护盾虽强，但也和人类的呼吸一样，并不是时刻都是最强防御。而是需要咒卡师主动凝聚让咒力，汇聚在某个方向，才能达到最强防御效果。
一次击中之后，冲击波带来的震动会让护盾的稳定性大大降低。
再有一点，主动释放的咒力护盾和人的主观意识是有直接关系的，而接棉花和接一坨铁的主观力道是完全不同的。
这两枪也很具备迷惑性。
一枪掩人耳目，第二枪才是暗藏杀机！
如预料的那样，【湮灭弹】很容易就破开了护盾，“铿”一声，击中了红发女人的额头。
鲜血直流。
不过却没有穿透。
红发女脸色一黑：自己竟然受伤了？被一个学徒伤了？
手中一张护盾牌同时崩裂开来。
仅仅是一照面，黑水佣兵团的人立刻就意识到了目标的难缠。
.......
“果然没那么容易杀掉啊...”
季寻看着那正站在原地的红发女人，虽然头破血流，但没死。
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真要说，法系咒卡师的绝对是最难缠的，本想试试能不能趁着敌人不知道自己的枪术水准，打个出其不意。
而事实证明，绝对实力面前，技巧和装备能弥补的差距也不多。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至少阻止了这女人继续抽卡战斗。
足够了。
开枪只是一瞬之间，但敌人显然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雇佣兵。
季寻开枪得果断，就只占了一丝先机。
可对方不是一个人！
就是他开枪得瞬间，那个游侠装束的男子也同时拔枪射击。
季寻看到的时候，身体正好被钢索拉在半空，也躲避不及了。
眼见自己落地的轨迹和枪口的轨迹就要重合，他却仿佛早有预料，果断就断掉了钢丝。身体顷刻止住了向前的牵引之力，开始下坠！
而几乎就是下坠的同一时间，“铿”一声火光四溅，一枚子弹已然击中两尺外的栏杆。
如果刚才他没果断放弃钢索，这一枪正好会命中大腿。
枪械虽然方便，威能也不小。
但最大弊端是可预判的概率很大。
短距离内，子弹弹道几乎是直线，而且只能从枪口射出。
所以从目标拔枪开始，再到扣动扳机，只要经验足够丰富，有太多次可以预判的机会。
高级枪械专精可不仅仅指的得是射击技巧，还有对枪术的理解！
甚至从敌人目光的意图，就已然能猜到弹道的落点。
刚才季寻开枪的同时，余光已经捕捉到了那游侠拔枪的动作，那时候他其实就已经预判出那家伙的弹道落点是自己的大腿。
对方枪技也不差，至少是个中级专精的程度。
如果不是预判，仅仅凭神经反应，季寻自己必然中枪。
.......
“落空了？”
看到这一幕，那开枪得游侠显然也有些不可思议。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卡师学徒竟然能避开自己这一枪。
好高明的枪技！
哪怕是敌人，游侠也暗中惊叹了一声。
仅仅是这精准的预判，就让他没了半点小觑之心。
一个卡师学徒在他们小队合围战术面前竟然能伤一人，还避开了自己的枪击。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然而让那几人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季寻刚一落地，更是丝毫没有犹豫，朝着身后的的断台一跃而下。
跳崖了！
......
无罪城的建筑都很高，本身就是依山而建，所以城市里到处都有是落差很高的断崖。
而黑市在暗雨街这里，可不仅仅是因为地方偏僻。本就是因为这里地形特殊，且极其复杂。万一出了意外，黑市里的那些商户和客人没有被包围的可能。
而暗雨街的一边，就是一处落差数十米的楼宇断崖。
季寻刚才选择从这个方向突围，本意就是如此。
他很清楚，敌人里有好几个正式咒卡师，早有预谋。
不说打不过，正常连逃跑都不可能。
所以才果断从这断崖上一跃而下。
看到这里，那四个黑水团四人小队齐齐一愣。
这家伙跳崖一点都不犹豫的？
正常来说，看着悬崖人类的本能地会驻足观察一下，确认怎么发力，落地点在哪儿。
但这家伙竟然一眼都没看，直接就跳了？
这是被逼得慌不择路了？
但他们哪里知道，季寻在进入暗雨街之前，就已经仔细观察过附近的地形环境。
甚至早已经规划了出了好几条逃生线路。
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有整个复杂的街景就像是一副3D图纸，即便是不去看，他也很清楚自己跳下去会落在哪里。
这一跳不是盲跳，而是早有准备。
......
见状，那个战士队长急忙一声爆喝：“老三，黏住那家伙，别让他逃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的目标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会让人逃了？
那游侠一枪落空，反应也是极快，根本不带提醒，团队多年的默契已经让他知道要做什么。他猛地脚踏地面，速度快得像是鬼魅，同样也冲着断崖跳了下去。
一个卡师学徒都敢跳，自己如何不敢？
他的游侠职业，本就是最擅长追踪的！
敌人跳崖也不可能逃得掉！
然而，就是他刚跳出悬崖，陡然就看着那个急速下坠的人影刚好回身举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好瞄准了他。
几乎是自己露头的第一时间，火舌就已经喷涌而出了。
“嘭！”
“嘭！”
又是两枪。
好果断！
游侠此时还借着猛冲的惯性飞跃在半空，无处借力，这几乎就是活靶子。
“该死的，一个卡师学徒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枪法！”
游侠心中一声暗骂。
之前两枪还可以说是运气，这两枪，就考验的是真正的技术了。
没有瞄准的前置动作，直接开枪，也就是说那家伙预判了他跳崖的准确位置。
游侠自己也是接近高级专精的枪械师，很清楚预判的依据。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自己之前的位置要追过来跳崖，也只有这个点最近。而要预判到这点其实难度不高，但难的是如此境况下，那家伙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预判并恰到时机的开枪？
这意识之恐怖，比枪械大师也差不了多少了！
本以为已经高看了，但没想还是低估了。
可毕竟是一个正式咒卡师的职业游侠，他脑中思绪一瞬闪过，浑身咒灵涌动，脚下突然猛踏空气，身形竟然在空中借力，惊险地避开了这两枪。
游侠在空中一翻转，目光盯着正要落地的目标，一阵阴寒。
......
“好高的敏捷属性...”
看着自己两枪落空，季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之前没杀得掉那个法系咒卡师，也就更没指望枪能杀掉这个肉身敏捷成长极高的刺客系咒卡师。
子弹能阻挡敌人片刻，已经足够了。
毕竟如果自己不开枪，二十几米的高度那游侠完全可以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就抓住自己。
虽然自己身体数值暴涨了，但和刺客系咒卡师差距依旧非常大。
何况季寻如果不想摔断腿，落地中途还需要缓冲，他再次从袖中射出钢丝，再空中拉扯减缓了一下下坠速度。
这点时间对高手来说，完全可以弥补之前跳崖的那点时差追上来，但就是因为刚才那两枪，这才又拉开了差距。
而季寻视野中，那游侠身后，那个战士队长和十几个雇佣兵也跟着从断崖上一跃而下。
他看到这里，果断在落地位置丢下了几颗手雷，扭头就就跑。
落脚的平台之下，又是黑漆漆的断崖，季寻再次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嘭！”
“嘭！”
“嘭！”
三颗手雷在平台上炸开，火光瞬间将漆黑的四周照的通亮。
几个人影被炸飞开来，但那个队长和另外几个佣兵也冲火光中猛冲而出。
他们同样没犹豫，追着季寻就一跃而下。
如果大家都是靠自由落体下坠，季寻倒是不惧。
但后面那几个家伙显然在空中都有加速坠落的能力，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就是这第二次跳崖的之后两三息，而那个游侠速度快得像是鬼魅，转眼就已经几乎贴脸出现在了眼前！
半空中无从借力，甚至连弹射钢索的抓力点都没有。
季寻几乎已经能看到几米之外那个敌人目光里的阴冷了，仿佛再说：抓住你了！
然而让那游侠没想到的是，眼见着就要抓住人了，四目对视，他竟然没在目标眼里看到哪怕一丝慌乱？
就是这疑惑的瞬间，季寻眼里掠过一抹狞笑，猛地扯掉了胸前的一根拉绳。
游侠见状，瞳孔猛地一缩：“震爆弹！”
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在自己身体上拉爆了震爆弹。
这家伙不想活了吗？！
哪怕震爆弹通常不致命，但这么近的距离，一个学徒岂不是找死？
“嘭！”
肉眼可见的超压空气在两人之间爆炸开来。季寻身上虽然穿着防弹板，但即便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让他胸口也像是被火车正面撞击了，气血一阵翻涌，瞬间晕厥。
但也借着这股力道，他的身体整个人像是炮弹般朝着黑暗中加速坠落了下去。
看着爆炸袭来，那游侠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姿势，但也被震爆弹给震得倒飞了出去。
刺客眼见目标距离拉远，他倒飞出去也无能阻止。他只能朝着那倒飞出去的人影扣动的发射装置，“噗”的一声，一张金属网兜就朝着那气爆中的人影发射而去。
.......
“哗啦~”的落水声响起。
目标落入了地下暗河之中，失去了踪迹。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那家伙选择这跳崖根本不是慌不择路，而本就是为了跳入漆黑的暗河中。
这也是他们能想到，一个卡师学徒，唯一可能逃脱重重包围的方法。
那个战士队长看着浓雾弥漫的地下暗河满眼阴霾。
本以为一个卡师学徒而已，只要敢在出现在暗雨街，就绝对不可能在他们小队手里逃脱。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仅仅逃了。
还狠狠打了他们脸一巴掌。
现在一回想，这些佣兵才发现。
从一开始，那家伙就表现出了近乎非人的冷静和准确判断。
这短短一分钟的激烈追捕过程，那家伙每开的一枪都恰到好处，给自己争取了宝贵的逃命时间。后来逃走每一步，都像是精心算计过的一般，落在了可能是唯一有逃掉希望的那一步。
直到最后，看着那家伙贴着脸拉爆震爆弹，黑水团这几人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不仅心思缜密的家伙，他还有着一股常人不有的疯狂。
那震爆弹即便震不死他，也八成会晕厥。现在被铁网束缚，落入水中还能活着？赌河水能呛醒自己？
以死中求一线生机，这家伙真就没有半点犹豫？
但凡整个逃跑过程有一丝犹豫，一次失误，他就被抓住了！
但那家伙没有！
一次都没有！
射击，跳崖，震爆弹，精准落水。
全程没有一个多余动作，毫无差错！
......
雾气都下沉在了河面，能见度不足两米，哪怕是照明弹也只能看到河面上的一片浓雾。
队长脸色已经黑了极致，一声爆喝：“下水！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人找出来！”
说着，他脱下了机械装备，率先一跃而下。
真要让那目标逃了，他们已经能想到自己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