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亲眼看着你死去
猝不及防被大门隔离在外面，安汜玺和安修泽的脸色很不好看。
安汜玺一眼就看出材质，“钛合金的门，下了不少成本啊。”
安修泽快速打开智心，呼叫支援，“任务等级F转D。”
安汜玺动作迅速，扶了扶眼镜，一道透明的激光扫描了四周。
两秒便得出结果，“右下角的缝隙，我们一起上，用火焰融开，最快两分钟。”
安修泽朝安汜玺点头，“里面可能不止两个人，做好准备。”
两人合力飞快破开门。
屋里的场景却让两人俱是心悸。
黑色侵蚀、铺满了天花板，地面，墙壁。
一片诡异的黑色的中心，站着一个全瞳漆黑的少女。
她双手捧着什么东西。
虔诚又空泛，黑暗又绝望。
巨大的响动丝毫没有引起女生的注意。
洛狸只是呆呆的站着，但她脚下的黑色就像看见猎物一般，飞快向外扩张。
黑色从地面蔓延，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所经过的一切，无声地吞噬所有。
所经过的地方全都漆黑一片，仿若深渊。
黑色飞快侵蚀到门口。
“任务D级转最高，你先撤！”
安修泽瞳孔紧缩，一个轻跃便悬停在空中。
下一秒掌心凝出一颗火焰球，甩向黑色。
高温的烈焰能够灼烧一切物质，却在触碰到黑色的一瞬间。
无声无息的，
消融了。
就像石头落入水中，甚至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黑色没有受到一丝影响，绝望地扩大着领域。
“人不可貌相啊。”安汜玺啧啧一声，同时没有丝毫犹豫地后撤。
安修泽复杂地看向洛狸，没有迟疑，眼神坚定地抬手拉弓。
一瞬间手下的空气燃烧起来，沸腾的烈焰凝出一把火红的弓箭。
只要安汜玺回头，就能看见这绝情的一幕。
为什么绝情。
因为这招威力巨大，见血封喉。
即使是陵丘大学里最强的异能者，面对这一招都不可能接住。
出手必要性命。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炽热火焰的箭矢势不可挡，炙热焚烧着，刺向洛狸。
这一击几乎无可躲避，火箭能够穿刺一切。
仅仅一支，就能把她的骨肉烧成灰烬。
洛狸，必死无疑。
向来果断决然的安修泽，第一次出现了不忍的情绪。
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可她不得不死。
黑色太过诡异。
这里不是新校区，无数的普通人就在这里生活居住，安修泽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
现在傍晚时分，因为是工作日，周围的路人不多。
但因为巨大的动静，有不少人悄悄挤在角落看热闹。
在看见维修店里的黑色物质时，所有人都在惊呼拍照。
更多的人是害怕地跑了，毕竟这黑色的东西压迫感太强。
路人只知道这里有异能者，他们作为普通人，没有任何异能。
国家平时的宣传教育也很到位，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大多数人都理智地选择了远离。
安修泽深深地凝视着，站在黑暗中央，失神的女孩。
她躲不了。
一定会死。
就在箭矢即将刺入洛狸心口，飞蹿的火焰甚至已经燎到她的发梢。
乌云笼罩天空。
安修泽蹙着眉，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要亲眼看见洛狸死去。
可完全想不到的变故发生。
一层透明的泡沫凭空出现，笼罩住洛狸。
能焚化一切的火矢，就这么被轻易弹开。
箭矢落在漆黑上，瞬间扩散成足人高的火丛。
火焰丛林里，洛狸被泡沫安稳地笼罩着。
巨大的泡沫就像一个免疫所有伤害的保护罩，外界被高温扭曲的空气，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突发的情况让安修泽微微愣神。
只见下一秒，泡沫里凭空出现一个白色的人。
飘逸无尽的白色长发，洁白的长袍。
尤其那双眼睛，被白色填满。
无情无欲，圣洁如神。
此时的洛狸似乎只剩一副空荡的躯壳。
一双手扶住洛狸轻颤的肩膀。
“莉莉娅。”
这声轻吟就像流觞曲水，抚慰心灵。
枯木逢春。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让洛狸分崩离析的意志渐渐苏醒。
感受到被温暖的气息包裹住，洛狸的声音喑哑，“阿悦......？”
她模糊地迟疑着，这个不可能的猜想。
回答的是眼角处被轻柔拭去，晶莹的泪水。
“别哭，我会一直在。”
是那么伤悲的语气。
就好像和她的心牵连在了一起，同频共振着悲与痛的情绪。
......
“好。”这么回答着，洛狸的眼泪，却止不往下掉。
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滴落在白袍上，晕染出水墨的痕迹。
泪水盈满眼眶，让她看不清四周，也看不清阿悦的脸。
洛狸的玩偶，叫做悦。
幼年的洛狸没有玩伴，是悦，陪伴她度过了漫长岁月。
在无数个日复一日的孤单中，这只兔子玩偶听她倾诉，伴她睡觉。
洛狸在想，自己或许有些精神上的问题。
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她已经把悦当做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所有的碎碎念，所有的痛苦和开心，她都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和悦诉说。
洛狸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悦就是她的一切。
她没有办法离开悦，更后悔今天带着悦出门。
玩偶被撕扯的那一刻，洛狸感觉自己的心同时被强硬地撕开了一道裂痕。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比悦更重要。
失去了悦，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该崩塌毁灭。
可现在，竟然失而复得。
悦扶起洛狸低垂的脑袋，轻轻和她额头相抵，源源不断的暖意将洛狸包裹。
洛狸感受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没有看到的是，自己被黑色填满的双眼开始恢复正常，悦白色的全瞳被这一丝丝黑渐渐染色。
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空洞的心田灌注了情绪。
洛狸垂散的黑发和悦的雪色发丝缠绕，霎时间，从两人身上溢出千丝万缕的银线，开散而来的银线穿过泡沫，漫向天空无限延伸。
安修泽眼睁睁看着灼热的火海消失，地上的黑色同时不见，露出坑坑洼洼的地表。
废墟之中，脆弱的少女倚靠着他人。
“莉莉娅
放手去做
我在未来等你。”
和向天空飞散的银丝一样，这句话轻飘飘地随风消逝。
同时泡沫破碎，悦的身体逐渐透明消散。
“阿悦！”洛狸努力回抱住他，想要将他留下来。
但悦就像握不住的水，倏然从攥紧的指缝中流逝。
阳光从云层透出来，天空一片宁静。
洛狸收紧了双手，感受着留存在空落落的怀里最后的温度。
她的眼前恢复清明，低头看着怀里完好如初的兔子。
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