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清华学校后期土木工程科目的设置
1916年7月，清华学校校长周诒春上书学校主管部门外交部，申请将清华学校逐年扩充至大学程度，获得批准。此后，历任校长都努力推进改办大学，1925年5月，清华学校正式成立大学部[2]2，并拟定了《北京清华学校大学部暂行章程》（见图1-9）。1926年4月，清华学校第一次、第二次评议会决定，大学部设立包括工程学系在内的17个学系(13)，工程学系下面则设电机、机械及土木三科[7]466，学制为四年，周永德任工程学系系主任。工程学系成立之时，其办学方针就是十分明确的。
一是要适应社会的实际需要，有利于学生的就业与发展。时任清华教务长的梅贻琦提出：“工程系学科之组织，亦有与外间不同者。盖今日社会上所需要之工程人才，不贵乎专技之长，而以普通的工程训练为最有用。是以本校设立工程系之始，即以此为原则，凡工程学之基本知识，或属于机械，或关乎电理，或为土木建筑之要义，使学生皆得有确切的了解，及运用之能力，俾将来在社会遇凡关工程问题，皆能有相当的应付；且工程事业往往一事关系数门，非简单属一门者，在今日中国之工商界中，能邀致数专家以经业一事者甚少，大多数只聘一工程师而望其无所不能。故本校之工程学程中，认普通之基本训练较若干繁细之专门研究为重要也。”(14)胡求先生在其所发表的《清华的工科》一文中，更加明确地指出：“最近的将来及现在的中国，所有工业都在幼稚的状态里，所以研究工业的学生应该对于一切工业，都有相当的知识，所以清华应该办普通科的工科，不分什么电机，机械，土木等的细目”“现在南洋、唐山等的学生都只专一门，清华学生要想在社会上站在上风，非得比他们多知道些不可。”(15)
二是学习美国的经验，办出自己的特色。当时，国内办有工科的大学已为数不少。其中较为有名的就有北洋大学、南洋公学、唐山交通大学等。清华当局认为：“现在南北方的工科大学都是分科的，将来社会需要的普通人才一定不易找到；如果清华现在不办普通科的本科。普通科是不易办的，清华是在创造的时代，各种进行上比较便利一些，所以不可错过这个机会。”“美国有普通科，这条似乎有些滑稽，然而反正事实是这样，我们也何必避讳呢！学校当局以为美国现在趋向普通的工程科，他是一种新理想，新事业，中国要想沾些‘物质文明’的光，暂时学美国未尝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15)
图1-9 《北京清华学校大学部暂行章程》(16)
在上述办学方针指导下，工程学系提出了四年的课程表（见表1-4）。1927年4月，工程学系系主任周永德公布了工程学系的详细办学计划（见表1-5）。从中可知，其时只有周永德一名土木工程教授。拟在两年内再聘土木工程教授一位。同时将购置一批实验设备，供教学实验之用。所开设的课程中，前三年除高级数学、化学、实用力学、热学、经济学等基础课外，涉及机械、电机、土木三个学科的专业基础课都不少，每个学生都必须学习。第四年，每个学生可任选一个学科的专业课学习。土木学科开设的专业课就有桥梁学、铁路及道路工程、卫生工程、铁筋洋灰建筑、砖石建筑等12门。应该说这个课程计划是具有较强的科学性及先进性的。学习了这些课程后，学生既具备扎实的理论基础，又有广博的专业知识；通过实验室的实验和工程实习，学生还具有一定的实践认知能力和动手能力，这对培养社会所急需的“兼通各类工程科学基本常识，具有跨专业解决工程实际问题的‘多面手’工程师是非常有效的”。
表1-4 1926年工程学系课程表(17)
续表
续表
表1-5 工程学系之计划(18)
（一）学课上之计划
本系改定之学课，专为造就有用人才，有利于社会之实用者，先行开办。若电机机械，及土木三科，各以四年毕业。除一二特别课外，首先三年，大多力求普通，惟第四年之课程则属专门。如此，则电机学生转学土木机械，或土木转学电机机械，亦甚方便。一学生而欲兼习二科者，则多习一年即可矣。此种办法，在中国社会甚属便利。盖中国工业之情形，未有极大之规模，所需用之人才，不就独专一门，此亦实业幼稚时代之自然现象也。迨后实业进步，工厂规模宏大，则本系亦能应时势之需要，而重独专一科也。
（二）设备上之计划
本系按照最初之预算，在设备上购置十一万元之机器，按三年购办。现已购得三万元之谱，于一二年级实验上应用之机器，已完备无缺。明年预算系属五万元，以一万五千元购置电机实验器，以一万五千元用于机械并土木科之设备，其余二万元拟添造机械实验室一所，所有水力汽机油机等实验室，并锻工铸工场，均附属焉。该屋之面积，与南洋大学之机械实验室相似，地近电灯厂，而与工艺馆之南面相毗连。其余之三万元，拟添购汽机油机水力电学实验等之机器。本系因经费之关系，不敢贸然扩大，所有每课之设备，只能供给学生十人之用，如果人数过多时，可以分组习学。如是，十一万元机器之设备，仅足供学生百余人实验之用矣。
（三）教授人才
本系现有机械教授四位，土木教授一位。下学年添聘电机教授一位，足能分任各课。但至民国十八年时，拟添聘电机并土木教授各一位，又助教二位，助理实验室之功作。至所拟请之教授，必须负有声望，而兼富有教授上之经练者，以期协本系之进步。
现任教授
笪远纶 周永德（主任）钱昌祚 潘文焕 罗邦杰 袁复礼
工程学系专修课程
第一年
高级数学、化学、机械画、画法几何、木工实习、铁工实习
第二年
机械原理、圆体三角、地形画法、电气测量、机械绘图、水力、建筑学、材料实习
第三年
经济学、机械实验、热学、实用力学、电气工程、机械计画或微分方程、工程材料
第四年（机械科）
热学、机械实验、机械计画、工厂建筑、工厂计画、电学、水力学、选习（选习科目：1．油机工程，2．机关车工程，3．电气计画，4．电机试验，5．锻炼学，6．防险工程气，7．工业管理，8．暖室及通气术，9．计价学）
第四年（电机科）
交流学原理、电学试验、水力学、电学计画、电力计画、电学工程择要、电力传送及分配、选习（选习科目：1．电车学，2．电力交通，3．电学化学，4．电子原理，5．计价学，6．工业管理，7．论文或高深研究）
第四年（土木科）
电机工程试验、桥梁学、铁路及道路工程、卫生工程、铁筋洋灰建筑、砖石建筑、排污术、供水术、暖室及通气术、矿物学、天文学、成本会计
然而，由于各种原因，这一办学计划并未真正得到实施。
一是当时学校并无办学自主权，此办学计划未能得到上级主管部门的支持。清华学校是一所用庚子赔款办的留美预备学校，经费的拨付和学生毕业后赴美留学的选派，都归外交部管辖，校长亦由外交部选派。所以，清华学校的上级主管部门为外交部。为加强对清华经费和校长职权的控制，1917年9月13日，外交部颁布《筹备清华学校基本金章程》，规定：“设清华学校董事会，董事员定为十人，由外交总长遴员派任董事会董事。”1917年10月25日公布的《清华学校董事会章程》中进一步规定：“清华学校关于工程或购置及临时筹费，每次支出数在二百元以上者，应由清华学校呈请部长交董事会核定后方得动支。”1920年2月5日外交部颁布修订后的《清华学校董事会章程》中更明确规定：“董事会对于清华学校及游美监督处一切事务有协同校长管理之权，遇有清华学校或游美监督处发生各项问题，得由董事会处理。”1927年9月，外交部无视学校多方要求再次修订《清华学校董事会章程》的呼吁，仍明确规定：“董事会议决并管理清华学校事务。”这些规定，使得学校一切事务皆由外交部控制的董事会决定，校长只是一个执行人，无任何办学自主权可言。二是学校办学经费紧张，工程学系原制订的教学计划根本无法得到具体落实。三是当时时局动荡，在学校的反映就是负责人更换频繁。仅1928年一年内，担任学校校长、代理校长、暂代校务的就有曹云祥、严鹤龄、温应星、余日宣、梅贻琦、罗家伦等六人[1]20。
在这种情况下，工程学系办学计划只得不断加以修改。先是于1927年，“因限于经济未能发展，故将三科并作‘实用工程科’，意在缩小范围并以训练实用工程人才作为目的”[7]466。再于1928年“自严校长履新以来，全校的空气都紧张了，因为要节约经费，各系都有‘危危乎’不能保持原状的趋势，在这个空气里，工程系第一个改变了他原来的计划”(19)，使得实际执行的办学情况已远远脱离其办学计划。表1-6为1928年下学年工程学系实际施行的教学课程。
表1-6 1928年下学年工程学系课程表(20)
(1) 《游美学务处为报宣统元年全年经费事致外务部呈文》（宣统二年三月十四日），见第一历史档案馆，《清游美学务处档案史料》，载《历史档案》，1997年第3期。
(2) 《学部札准游美肄业馆改名清华学堂并应将初等科改名中等科编定高等中等两科课程报部查核》（宣统二年十二月初五日），清华大学档案，全宗号1，目录号1，案卷号3。
(3) 《呈外交部文》，清华大学档案，全宗号1，目录号1，案卷号3。
(4) 清华大学校史馆提供。
(5) 《历年留美学生分科统计表（一、二）》，载《国立清华大学二十周年纪念刊》，1931年。
(6) 《历年留美学生分科统计表（一、二）》，载《国立清华大学二十周年纪念刊》，1931年。
(7) 《清华文库》，http://thulegacy.lib.tsinghua.edu.cn:4237/lib/htm/alumni.htm，检索日期：2019-01-14.
(8) 《出洋问题上星期内学生方面之消息》，载《清华周刊》，第199期，1920年11月19日。
(9) 胡竞铭（1924级）：《亲爱的母校，我怀念你！》，载《清华校友通讯》，复5期。
(10) 清华大学档案馆提供。
(11) 《历年留美学生分科统计表（一、二）》，载《国立清华大学二十周年纪念刊》，1931年。
(12) 《清华文库》，http://thulegacy.lib.tsinghua.edu.cn:4237/lib/htm/alumni.htm，检索日期：2019-01-14.
(13) 《第二次评议会开会纪录》（1926年4月28日），清华大学档案，全宗号1，目录号2:1，案卷号6:1。《评议会》，载《清华周刊》，第25卷第11号（总第378期），1926年5月7日，第647页。
(14) 梅贻琦：《清华学校的教育方针》，载《清华周刊》，第28卷第14号（总第426期），1927年12月23日。
(15) 胡求：《清华的工科》，载《清华周刊》，第29卷第5期（总第432期），1928年3月9日。
(16) 《北京清华学校大学部暂行章程》，载《清华周刊》，第24卷第9号（总第358期），1925年11月6日。
(17) 陈之迈：《与工程系主任周永德先生谈开办工科计划记》，载《清华周刊》，第25卷第15号（总第382期），1926年6月4日，第869—874页。
(18) 周永德：《工程学系之计划》，载《清华周刊》，第27卷第11号（总第408期），1927年4月11日。
(19) 胡求：《清华的工科》，载《清华周刊》，第29卷第5期（总第432期），1928年3月9日。
(20) 《下学期各学系课程（续）》，载《清华周刊》，第29卷第5期（总第440期），1928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