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维管理学习来源

1.3.1　三维管理学习的来源

纵观源自西方学者的学习理论，可以看到他们都认为成年人学习过程中的经验是很重要的。但这些学者对学习主体的身份、角色和职位的公共性内容谈得并不多。他们所提及的学习理论大多和学习技术、信息类型和知识建构方式有关。三维管理学习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汲取了我国明代著名哲学家、军事家和教育家王阳明心学精华。阳明先生倡导心即理、知行合一和致良知。他教导弟子要基于自身的秉性和天然的性情，用“格物”的方式将自身和外部世界进行联结，并通过事上练来赋能自己，训练出适合社会规范要求的反应模式。君子（学习主体）从事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实践活动。学习主体要处理事务的范围越广、责任越大，对自身修炼的要求反而越高。坚持在知-信-行三维上齐头并举、同步演化、互相连接、螺旋式上升是君子自我实现和成人成己的重要通路。在阳明看来，学习中的知和行是同样重要，而且是一体两面的，即知行合一。行是知的真切笃实，知是行的明觉精察。知行两者合一的力量，源自学习主体的自觉意识、不被遮蔽的良知状态，以及通过社会生活来持续进行致良知的过程。只有持续地进行“为善去恶是格物”的学习过程，才能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致良知”从根本上要求主体在学习过程中，将知-信-行三个维度进行链接、统筹和整合。阳明先生指出，求知不仅仅是学习主体被动吸收一大堆外在价值，而是要在内心、具体场景和具体社会行动过程中进行真正的“理解”。只有事上练，即在自身的经验和行动中学习，才有实现知行合一的可能。

三维学习模式是新型学习范式。它明确将人作为学习主体，强调学习主体的开放性、社会性、规范性和价值性等特点，以及这些特点在其学习过程中的关键性作用。以此为前提，三维学习模式认为主体的信，即信念、立场和思维模式在其知识建构、工具掌握（知）和经验行动（行）过程中，是引领性的。知-信-行三者是互相作用的一体化关系。该学习模式尤其适合于管理者学习的各种场景。本书结合组织目标和岗位需求，梳理出管理者知-信-行三维整合的机制。通过解析三维之间、二维之间的互相作用模式，明确提出三维学习策略。三维学习模式的目的在于帮助管理者开发自身的多元智能，并培养、夯实、优化和升级其应具备的三大管理能力，即战略洞察力、关系共情力和自我反思力，并更好地服务于组织，做卓有成效的管理者。通过三维学习模式的指导，管理学习主体能够将社会规范性原则、组织立场、组织使命和自身的阅历和体验进行联结，做到信知行贯通，渐渐演化成为生生可持续发展的经理人和领导者！

1.3.2　传统学习的特征

和三维管理学习模式形成对比的是常见的传统学习模式。其典型表现有：管理学习者或者在自我经验中循环，并沉溺于“身在其中”的存在感，找不到方向和能量帮助其“出乎其外”，形成客观立场；或者在行动和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也能够进行总结，但却局限于自己的经验，“倚老卖老”，“旧瓶装新酒”，缺乏与时俱进的能力和动力；或者学富五车，但却不能实事求是地考虑落地条件、所需资源和执行主体，在知识的海洋中空转或迷失；或者能够自如地进行知行合一，但却没有反思能力和意愿，很少去“致良知”，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和逾越道德底线而不自知，最后身陷囹圄，一败涂地。传统学习模式表明学习者的内容和方法较为单一；对维度之间的关系理解较为机械；在运用过程中，比较以自我为中心。该学习模式和管理学习专家阿吉里斯提及过的单环学习类似。

在单环学习或传统学习模式下，管理者只关注眼前的、紧急的事务，习惯于在具体的和线性的层面，进行问题分析和问题解决，并机械循环和单一重复。这一学习模式的特点是学习主体“只顾低头拉车，从不抬头看路”。传统学习模式适合环境相对稳定、问题相对简单、目标较为具体的情况。比如管理者在审视相对稳态的部门环境时，或是在目标相对稳定的情况下，需要进行过程控制。但是，传统学习模式很难帮助管理者学习主体去质疑问题背后的假设，更难以帮助其省察自身所持的信念和价值观背后的“迷信”和“妄念”。更重要的是，这一学习模式会阻隔学习者和更大范围目标的链接；也会切断学习者面向未来的吐故纳新；更会让学习者对不确定性心怀恐惧，而不是立志探索。它不利于学习主体，尤其是管理者进行创新和整合，也很难帮助其适应环境，更谈不上提升敏捷性和自我更新的能力。

这里总结传统学习模式的特点，以便读者朋友进行对照，反思自己的学习方法有什么特点：

首先，学习主体的身份意识模糊，主体性淡薄。在组织场景中，不少管理者关注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平时的作为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当管理者以如此“在野党”心态，评判者的态度应对管理活动和矛盾的时候，她或他的行动模式和知识建构，较多地以自己的感受，以自以为的“个性”为中心，而不会主动考虑管理者角色应有的公共性、社会性和角色性。

其次，传统学习模式驱动下，学习者行动和兴趣单一。他们缺乏动力去挖掘自身的潜力，或者主动寻求变革。比如某招聘经理，只会就招聘谈招聘，就事论事，很难用系统化的思维来进行预判、联结和整合，更谈不上用开放的眼光、系统的方法，去分析外部人才市场的供需情况。基于这样的线性和机械循环，管理者将很难取得对组织目标有价值的绩效。

再次，在进行技能开发的时候，传统学习模式导向的学习者，较为关注考试、记忆和背诵等学习方法，也会着迷于寻找“标准答案”和“通用模型”。他们很难学习活学活用，也不大清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微妙，很难做到真正的学以致用。对行动层面的创新、思维层面的拓展有恐惧心理。习惯于待在自己的舒适区。这样的管理者是很难有效带好队伍和激励他人的。

最后，传统学习模式并不关注学习主体态度立场（信）、知识建设（知）和经验行动（行）三者之间的联结关系和相互作用的关系。这些学习者本能地对循环、螺旋、整合、顿悟这些复杂性行为感到厌恶。相反地，他们对于封闭、局部、机械重复和人云亦云却乐此不疲。

1.3.3　三维管理学习特征

三维管理学习是传统管理学习模式的升级和优化。它基于学习主体的持续成长和职业发展需要，强调通过信念、立场和思维的优化，引导学习主体关注知识和工具，并做到不盲目行动。反过来看，通过主体行动阅历所积累的经验经过复盘以后，会提升其敏锐度。这又会帮助主体更有针对性地去学习新的知识和掌握新的工具。在知和行进行反复链接以后，主体的信念和立场会更为清晰。原先秉持的偏见会得到纠正，思维惯性中的本能反应会被扬弃，主体致良知的过程会从自发状态升级为自觉状态。三维管理学习模式的主要特征如下：

第一，三维管理学习过程中，学习者要有清晰的主体性和方向感。主体性指对自身角色和所秉持价值的自觉与自主性。在和环境互动、和他人互动中，这种自主性是极其重要的。在这里，主体性有一定的稳定性，但又有演化性。它随着环境的变化、人群交往类型的变化而变化。以管理者为例，主体性一方面和其角色职责要求有关，是相对稳定的；另一方面又会随着组织不同发展阶段的要求、职位变化的要求，有变化和调整。还是以管理者为例，方向感指的就是学习过程中需要具备和坚持的价值观、立场、态度或者对客观规律的寻求，即“信”或者“悟”。在英文中，用being来表达。三维管理学习认为，学习者的主体性和方向感，是其终身学习和有效学习的根基。有了主体性和方向感，学习者就找对了路。“找到了路，就不怕远”。这条路既能够帮助学习者汲取合适的知识，又能够使其避免盲目行动和误入歧途。

第二，主体的行动、阅历和经验是学习者学习过程中宝贵的学习原材料！德鲁克明确指出“管理就是实践”。明兹伯格更是认为管理学习的关键就是反思，即对经验的盘点盘活和盘整。在明兹伯格看来，管理学习主体对自身阅历的反思、复盘和重构，是其他任何学习方法都无法替代的。成年人的学习要遵循7/2/1法则，即70%的知识建构要基于自身的经验、体验和教训，20%和与他人的交流有关，10%是和结构化知识记忆和学习有关。所谓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是要有机结合的。

第三，三维管理学习认为，有了方向感和经验积累，主体还要孜孜不倦地学习知识和进行理论积累。毛泽东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虽然日理万机，但毛泽东总是见缝插针和如饥似渴地读书。三维管理学习倡导主体要善于汲取课本知识、案例知识，并要学习将其和经验知识等进行结合，做到学以致用，以及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

第四，三维管理学习模式认为学习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反复进行和持续演练的。很多时候，在管理者岗位上，学习主体需要经历退两步、进一步，甚至是退三步、进半步的痛苦磨砺过程。在岗位上学习、在实践中学习和在教训中学习是管理者进行三维管理学习时要加以重视的。比如基层管理者习惯了以行促知，并在行和知之间建立了线性联结。经过师傅或者教练提醒以后，他们能够想起来要和信念联结，要和组织目标联结。但回到实际工作中以后，他们又会被具体的事务羁绊，可能又会陷入传统学习模式中。三维管理学习认为学习是需要逆水行舟和刻意刻苦的。它需要经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苦练阶段，才可能达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境界。

第五，三维管理学习的重中之重是帮助管理学习主体优化思维，尤其是反思思维、系统思维和整合思维。经过三维管理学习训练过程，管理者学会站在客观立场来审视自身、自身和他人、自身和组织的关系，并进行经验重构和立场升级；通过训练，也能更为全面和客观地看待所面临的管理问题，如从组织整体角度看待本部门问题，能够做到更系统和更有未来导向。更重要的是，通过三维管理学习的训练，管理者对待矛盾的态度也会有优化，能够站在整合的角度，而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角度，来分析矛盾和解决矛盾。上述反思习惯、系统角度和整合心态，有助于管理学习者“顿悟”管理的本质，从而更高效地解决问题。

总之，三维管理学习模式首先倡导信是学习的方向，行是学习的原料，知是学习的营养。这个三维是管理者要加以关注的。第二，要注意在不同场景中，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学习主体的知-信-行、信-知-行、行-知-信三维之间是互相作用和循环不断的。主体要注意联结、切换、统筹和动态平衡。第三，三维学习结果表现为认知升维、行动降维和维度切换。第四，学习主体要学习和训练将行知或知行和“信”进行挂钩，并做到“常省省”，学习主体才能达到“兼知兼行致良知”的境界。

这一学习模式尤其适合于管理者学习。管理者角色具有公共性、组织性、社会性和规范性等特点。他们的言行、做人、良知都会被其他群体所关注并对其他成员产生影响。高管的行为更是有放大效应。三维管理学习模式正是以管理者的“行动、体验和阅历”以及“事上练”为载体，帮助学习主体达成“明觉”和“有意识”的理性状态，获得应然的良性知识和理论工具，做到知行合一。图1-1和图1-2为三维管理学习和三维间相互作用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