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次幻觉
【你布下的结界已经被打破，你所希望维持的东西，他们努力想逃避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了！】
主教布下的结界是什么，希望维持的是什么，自己想逃避的是什么。
听着方醒的讲述，穆雷只感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为什么那些该死的混沌恶魔永远都杀不完；为什么已经开发好了这颗行星，可调转的命令却迟迟没来。
明明他们只是负责开垦的拓荒团，眼下却如同钉子一样死死地扎根在抵御混沌的一线，用血肉浇灌贫瘠的土地。
就好像完全被人遗忘了般。
但真的是遗忘了吗？
持枪的手有些颤抖，穆雷不知道自己应该将枪口对准谁。
是那个该死的恶魔，还是控制着拓荒团与外界通讯的——洛素主教。
看着众人的反应，方醒知道他们终于开始怀疑了，就像无知的儿童，终于触摸到透明的边界，渐渐发现身边的现实。
【看清身边的一切】
这句话说来简单，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一维的点看不到前后。
二维的线看不见边界。
三维的面看不到高度。
我们的思想、物质基础，先天就限制了我们只能观测到同一维度的事物。
但若是让思维穿透时间长河，逆流而上，从一个更高的维度进行俯瞰。
将过往与现在联系起来，再去展望未来，整个世界都将豁然开朗。
如今，雷迪尔拓荒团的人们，终于能够看清自己的囚笼，一个庞大到占据了整颗行星的囚笼。
洛素主教一开始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是论事不论心，无论多好的初心都有变质的可能。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用方醒再叙述了。
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他们，比方醒更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
不难想象，在做出背弃同胞这种事后，洛素主教在看到星系总督发来的调令时是怎样的心情。
一旦教会跟随着拓荒团撤离，谁能保证随后而来的军队、审判庭、法务部会不会查到什么细枝末节？
为了彻底解决这些问题，他不惜囚禁整个星球的人，不惜背叛人类与恶魔勾结。
但与洛素主教后来的计划相比，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完全不值一提。
方醒望向被吊在祭坛上的露易丝，缓缓说道：“其实在她第一次进教会的时候，就被你给控制了吧？”
“你胡说！”
不理会主教的反驳，露易丝看见方醒居然朝追踪器伸出手来，一手将自己握在掌心。
“我曾经见过有人使用过一种能拘役亡灵的能力，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劣质的亚空间映射。”
方醒握着追踪器转头看向主教：“只是没想到居然你也能运用这种能力。以前过来巡查的那些审判官们，也是跟露易丝这样被你控制了吧？”
“……”
虽然主教不肯说，但是看着他死死抓着手中的铃铛，方醒便早已知晓。
先前方醒数次遇到的幻觉绝对不止是自己的原因。
而是这教会本身就是个魔窟！
方醒在教会第一次陷入幻觉的时候，恐怕露易丝就被控制了。
而第二次在华的家里陷入幻觉之后，重伤的莲就失踪了。
方醒猛然冲上去夺走铃铛，重重地扔到地上，再狠狠地一脚将其踩烂。
陷入未知空间的露易丝顿时感到一阵清明，接着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身体。
“可恶！”
刚刚恢复不久的露易丝挣扎着，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干掉那个邪恶的老混蛋。
“喂！胆小鬼，快来帮我解开！”
可能是算到露易丝会这样，方醒为了推进自己的计划，所以就没有帮她解开绳索，任由她挣扎。
“够了，别扯其他的事情！莲，莲在哪里！”
穆雷此刻已经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盯着方醒，只是在不自觉间，他的枪口已经偏向了主教那边。
“莲……”
方醒的情绪有些失落，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低沉：“莲应该是被华带走了。”
“你在说什么？”
“还是从那时讲起吧。”方醒冷静地说道：“此前那晚的袭击中，莲与华为了保护对方，都与恶魔使者抗争过，也都不幸沾染了恶魔的血肉。后来为了保住莲的命，所以给她输入了灵能者的血。”
恶魔的力量加上灵能者的血液，会诞生什么样的怪物，方醒自己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怪胎。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家伙应该是发现了重伤的莲，居然在灵能者血液的帮助下渐渐康复，并且还能有自我意识地控制恶魔之躯，所以才打算像控制露易丝那样，把莲也掌握在手里。”
“可是在这其中出现了一些意外，莲与华下落不明。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所以才举行了这场祭祀。”
听到这，穆雷再也忍受不了，不管方醒说的是不是真实的，强烈的父爱驱使着他愤怒地向主教质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莲！她还是个孩子！”
感情有时候就是如此，无论此前有多么信任，无论有多崇拜。
当遇到某件颠覆性的事情后，至爱至亲的人都会变成至恨的。
无论洛素主教此前的目的有多么正义，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叛徒，恶魔的走狗。
“为了颠覆泰拉。”
方醒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话语。
“你，你疯了吗？”
露易丝问的不是主教，而是方醒。
生活在泰拉的正常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因为帝国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令人绝望。
人类花费了几十个千年，才逐步控制整个银河系。
一个小小的混沌边缘的星球，怎么可能颠覆20万光年尺度的银河系？
露易丝终于挣脱束缚，灵巧地从祭坛上一跃而下，跑到方醒面前质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疯，说的也不是胡话。”
方醒冷冷地看着露易丝，眼神中满是怜悯。
被那股怪异的眼神盯着，露易丝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接着方醒缓缓说道：“他想利用你控制审判庭，进而颠覆泰拉。”
“审，审判庭？”
露易丝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眼神中已然失去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