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半守灵
奇怪又违和的感觉萦绕在赵三元心头。
他总觉得看漏了什么,却依旧没有抓到任何端倪。
李谷雨拉了儿子李晚菘一把,提醒道:“儿子,你部队驻地不是就在铁岭城东么?稳妥起见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受点累,来房身沟外围巡逻瞧瞧,碰见猫狗一律乱棍打走。”
公器私用,是个狠人。
不过带兵的都桀骜不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多了。
李谷雨只是让儿子带部队来驱赶猫狗,算是一股清流。
众人短暂商议后,爷俩便起身前往铁岭。
而李冬至则强忍着恶心和康木昂端着大铁锅走出李宅,顺便将炖烂的两只花猫给埋了。
跟赵三元一样,康木昂的心头也颇为无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老爷子已经闭眼六天了,谁知道这期间李家人是怎么过的,又犯了多少避讳。
“领导,明个就是老爷子的头七,只要妥善下葬,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今夜不能出差错,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我来守灵吧。”
停尸的时间分为三天、五天、七天不等,因各地民宿或家属意愿来决定,李家选择停尸七天,是为了能让李冬至赶回来为老爷子扶灵。
“啥也不说了老弟,咱们来日方长。”李冬至感动之余,又看向赵三元,此刻他总算意识到这打更的小子好像也不是寻常人。
“赶早不如赶巧,老哥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大能耐,但方才你急冲冲出去找豆苗,我就承这个情,现在是非常时刻,你若愿意搭把手,老哥我感激不尽。”
赵三元也知道今夜很重要,只要等明早妥善下葬,就算是虚惊一场公费旅游了。
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帮忙。
亥时。
月半高悬。
李家宅邸安静祥和。
赵三元拎着个小板凳坐在前院正中。
没来由的想起老头曾经说过的话。
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
八苦之中,还夹杂着十情。
喜怒乐欲爱,恶忧望惧哀。
人这一生,谁也逃脱不了这个圈。
有的为情生困,有的为寿煎熬。
有的为前程奔走,有的为容颜所劳。
年少的赵三元还体会不到其中深意。
下山以来,他感受最多的是这操蛋的世道。
诡异和挣扎好似无处不在。
人吃人也就罢了,邪祟妖孽也出来祸害人。
就像之前遇到的替身鬼。
这玩意竟能出现在人世当中,施术者仿佛丝毫不畏惧因果报应。
若非当时请仙上身,必然死在两个替身鬼的刀下。
只是不知,外面套的人皮属于哪个倒霉蛋。
再看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趟了这浑水?
也许当初选择进铁路工程队打更本身就是错的。
“麻了个巴子,早知道就该去东北大学,听说才建校没几年,或则去奉天高等女子学校打更,莺莺燕燕的总比工程队一帮糙汉强得多。”
“话说自己为什么非要打更....?”
赵三元神神叨叨的跟自己嘟囔着。
越来越像个顶香出道的弟子。
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
灵堂内。
康木昂独自守灵。
这不是他头回跟尸体打交道。
论邪乎事,他比赵三元见识的更多。
只是他真没见过有这么浓的煞气。
不过万幸的是,哪怕硬挺下去还是能挺到明早下葬,以当下煞气凝结的速度,只会有惊无险。
坐肯定是坐不住的。
康木昂开始绕着棺材转圈,就当是瞻仰老爷子的遗容。
尸体依旧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古籍。
根据《搜神记》和《子不语》等先人留下的文献记载,真要遇到尸变,无外乎几个类型。
大致为荫尸、紫僵、绿铜、毛魃、飞犼、不化骨。
荫尸又叫养尸,是人死下葬以后,葬地风水极差,会吸取自家‘旺’气,经过一段时间后会起棺害人,对象首先是自家子孙。
一般的化煞起棺,大概率是这种。
紫僵是刚成型时的僵尸,大多数在人死后没多久形成,身体呈现紫色,能够初步保持不腐烂,紫色越浓实力越强,紫僵不吃人,但跟荫尸一样喜欢对自系亲属下手,本能的吸收灵火用来助长尸气。
很多民间异闻中,义庄里或是坟圈子里尸变的东西就是紫僵,需要有一定道行的高人方可解决。
绿铜的实力超过紫僵不少,身体呈绿色或墨色,不止移动速度更快,而且力大无穷,能移石推树,纵跃可达数丈,表皮有尸毒盘绕,常人沾之非死即残。
毛魃的尸气大到化气凝形的程度,化为覆盖身体的毛发,铁骨钢筋,入水不溺入火不焚,不畏阳光。
飞犼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首先生前本就是得道高人,死后要埋在极阴养尸地,还要经历诡异天象和地质或气象灾害,一旦起棺后患无穷。
不止擅长邪术,身体不败,走行如风,许多正统的道门法术都浑然不怕,据说北魏兴光年间司隶出现过飞犼,天师道派出动了许多高人才将之消灭,战况极其惨烈,高人近乎死绝。
正因如此,受到重创的天师道在那个时期陷入低迷,佛教乘势而起广收信徒。
至于不化骨,相关记载少之又少,只有只言片语。
至阴至邪、至恶至煞。
康木昂自嘲的笑了笑。
这时候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僵那僵的听过没见过,几乎都是传说里的玩意儿。
民国了都,哪个妖孽敢乱世间,直接拉炮轰。
这时一阵嘈杂声在深夜里极为明显。
康木昂和赵三元同时循声望去。
正是李冬至的寝居。
康木昂想起老李曾经说他闺女每到半夜就犯邪病,该来的果真还是来了。
“我去看看孩子,赵老弟你把住前院,谨防再有犬猫之类闯进来。”
赵三元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示意该忙就忙你的去。
有猫狗想要进灵堂必走前院,除非它们会自己掀开房梁瓦片。
康木昂来到李冬至的寝居外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老李的惊愕和媳妇儿的哭泣声。
“领导是我,孩子是犯病了?”
听到康木昂的声音,李冬至激动的赶紧开门,就差没给大救星磕一个。
进屋后,就见老李媳妇跪在地上抱着李豆苗痛哭着。
无论怎么安慰,丫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依旧在张牙舞爪,神色极其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