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世子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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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娘和没娘的区别

长隆大街,当朝四品以上官员宅邸,大多在此。

傍晚,刑部侍郎盖府,突的传来一阵吵闹,威严大厅,盖云被抬了回来,盖夫人看见儿子这副惨状,几乎哭断肝肠:

“他就是秦王世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我的云儿,伤的这么重,那恶子是怎么下的手!”

“我要寻他去!”

了解事情经过后,盖孺挥退外人,只剩父子三人,他揣着手,在大厅来回走动,听着老妻的哭声,渐渐烦躁起来。

猛一转身,挥袖怒斥:

“寻什么寻!小儿辈打架,你掺合什么!你想害死云儿是不是?人家秦王府没来寻你,你就阿弥陀佛烧高香吧!”

“我···”盖夫人僵住,用绸巾擦拭眼泪:“他秦王府再有权势,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咱家也不是外头的贱户!”

“娘,儿没吃亏,儿也戳了赢则那厮七八个透明窟窿。”盖云吃力的拉着母亲袖子,强颜笑道。

“娘的好儿子,你爹现在心里只有那只狐狸精,对娘是半分耐心没有了,娘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了,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盖夫人捧着盖云脸颊,满眼心疼,可一顿后话音一转:

“你戳了他几个窟窿?七个还是八个?怎么不多戳几个。”

盖云闭住眼睛,不想说话了。

盖孺听着老妻絮叨,迎天长叹,真是朝堂事处理不完,家中还不得片刻安宁。

花魁案、新婚妇人案,弄他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出这么一档子事。

可是···这件事真个只是小儿辈间的争斗?

他脸庞严肃起来,盯着盖云:“我问你,今日世子身边,可有秦王府的人?”

“没有,只赢则那厮一人。”盖云回答。

“是嚒···秦王府半个人没有,单只世子···”盖孺又揣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突地两手一拍:“坏了,这是太子在对我下最后通牒呢!”

“怎么跟太子扯上了···”盖夫人停止了哭泣,错愕相问。

“难道你忘了这位秦王世子的母亲,是太子的姨母了吗?”

盖夫人幽幽开口:“我怎么会忘记,当年也不知是哪个小书生,非要瞻仰文华满天下的女文圣,结果失足坠了湖,还是我把他捞上来。”

“啊,还有这等事?”盖云闭住的眼睛,一下睁开,里面闪烁八卦的精芒。

“哼,当年为娘亦多文采,文圣姐姐也是亲口夸过咱的,岂知眼瞎竟看上一个负心汉,当了大官,翅膀硬了,骄傲了,自满了,灵魂奔放,他飘了,娶开小妾了。”

盖云嘴巴张大,如果不是浑身剧痛,他真想问一句,娘亲,您是在说贯口吗?

盖孺深吸一口气,“在孩子面前说甚么呢!”

盖夫人磨牙,冷笑连连。

盖孺赶紧撇开话题:“太子跟七皇子是两股势力,彼此争斗,我本想静观朝变,不纠缠其中,现在看来,是太子已动怒,不许我再置身事外。”

“爹,您的意思是···赢则这厮是受太子指使来对付我的?”盖云品味了一下,忽然大有种恍悟之感,咬牙道:“我说这厮怎么豁出命的跟我拼,原来是借打击我,敲打父亲。”

盖孺拈须微笑:“我儿果然聪慧如我。”

“那么爹是要选择七皇子么?”在盖云看来,父亲受了太子如此敲打,怎么还会选择太子。

“不···”盖孺眸沉,深似平湖:“我要去东宫,为太子讲学。”

盖云瞪大眼睛,里面充满浓浓疑惑。

太子与七皇子,多次派人来送请帖,无一例外的是邀请父亲去讲法家圣贤书。

明眼的都知道,讲学是幌子,拉拢才是真。

而父亲去哪边讲学,便等于站队哪方。

盖孺语重心长道:“孩子,你还年幼,不知朝堂凶险,贪墨、舞弊从来断不了一个官员的仕途,可站错队,却能要了人的命。”

“那父亲为何选择太子?”

盖孺耐心给儿子解释,同时也是在传授经验:“七皇子雄心勃勃,英姿无双,颇类陛下,被他招揽的六部大员,已不下十数位。恰恰正因如此,多为父一个不多,少为父一个不少。对于七皇子,在第一次拒绝的时候,为父在其心中的地位便已大打折扣。”

他轻拈胡须:

“可太子便不一样了,看似借着世子之手敲打我,可透出的信号是···他在渴求我。这就是态度啊!若我去,必受重用,乃至能不能更进一步,摘取那顶尚书的帽子,全在此举了。”

“可眼下,我听说七皇子势力很大,在很多方面,甚至压制住了太子,父亲,太子势弱,当慎重。”盖云担忧父亲此举,会招来七皇子报复打击。

“是么···”盖孺笑了:“看来你没辜负为父的教导,是钻研了朝堂变化的。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儿愿闻父亲教导。”盖云道。

“没什么教导,记住,父母永远是孩子最坚实的后盾,皇宫之中,千重宫殿里,可是盘踞着一头通天雌龙。”盖孺说到此处,眼中竟露出一丝畏惧:“世人都说秦王是军中擎天柱,可是很多人却忘记了,大乾军中,另一根擎天柱,正是皇后殿下。”

“是啊···”盖夫人长叹一口气:“儿,你可知有娘跟没娘的区别吗?”

“孩儿不知。”盖云摇头。

“依旧是拿秦王世子与太子做比较。”

盖夫人缓缓开口:

“出身同样高贵不可言,身畔同样有一个类父的兄弟虎视眈眈,同样有一个宠妾灭子的父亲。”

“可皇后在,谁敢妄动太子?这些年皇后是修身养性,不问朝政,可不代表凤威不在。”

“而赢则···娘亲没了,这些年全凭老太君庇护,才没被狠心的秦王给废了,在王府连一些下贱的阉奴、仆人,都敢在这孩子跟前耀武扬威。”

“虽顶着一个世子头衔,可乾城里权贵人家,哪个会把他真正当回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被废是迟早的事。”

“这就是没娘的后果,谁会真正疼你?谁会真正爱你?谁会悉心教导你?谁会引你走正途?”

“老太君是护着那孩子,但对老太君来说,他并不是唯一,膝下孙儿成群,不乏杰出者。记住,对于孩子来说,唯一的永远只有娘亲。”

盖夫人摸了摸儿子的脸,眼睛湿润,浮现一丝神往与怒气。

“若文圣姐姐还在,哪个敢欺一下这孩子!秦王,这个负心汉,这个宠妾灭子、没良心的中山狼,他敢提一句废立吗?他敢吗!”

“咳咳···”盖孺咳嗽:“好了、好了,休说这些,快去把我朝服取来,我还要赶去东宫。”

盖夫人冷冷注视着他,不动。

盖孺生气了:“你这老物,愣着做什么!”

盖夫人幽幽道:“今日下朝,你直奔那狐狸精处,管我要朝服,你是想要我去向那狐狸精低头吗?”

盖孺讪讪一笑,快步出厅,临门一脚又转过身:“你不要总是一口一个狐狸精,她是我娶的侧室夫人,也是为我生育了子女的。”

说完这句话,才头也不回的去了。

盖夫人铁青着脸,瞪着儿子:“世上男人,全是如此吗?”

盖云急忙表态:“娘,你放心,儿子以后绝不会这样。”

“你若敢跟你爹一样,我就先打断你的狗腿。”盖夫人闭上眼睛,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行了,过几天把那孩子唤来吃饭。”

“赢则?”盖云不解:“娘,你刚才不是还哭骂那家伙,怎么转眼又···”

“那是给外人看的。”盖夫人没好气道,当然心疼儿子,一气之下大骂也是真的。

“可···请他吃饭···”盖云握紧拳头,眼中写满了不服:“凭什么,伤我如此,我还要寻他算账。”

“就凭你爹投奔了太子,就凭赢则是天然的太子党,就凭你们两个今后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就凭你有娘、他没有,我怜惜他,够了吗?”

盖云被自己老娘怼的一句话说不出,只能把头小鸡啄米似的点。

眼下老娘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你爹教导你的话,你要记住。还有你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要只知道计较眼前的苟且。”盖夫人道。

“是,娘。”盖云乖巧点头。

片刻之后。

盖夫人愠怒:“你怎还不去?”

“娘···我动不了。”

“哦。”

盖云两眼望天,感觉似乎有娘,还不如没娘。

“跟你爹一样,只会气我,气的我头犯晕,哪天气死,你爷俩就满意了。”

盖云任老娘给自己涂抹药水,耳朵听着老娘怨叨,只做死猪躺。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说话。